第1章 救命啊!(小修)
相樑躺在床上被人推著前進,渾身如散架般的疼痛,視線里有模糊的人影與匆匆閃過的燈影,腦海中的記憶卻停留在他與方九旗雙雙從六十層樓上墜落的一刻。
他陡然一驚。
方九旗呢?
相樑艱難地想要起身,卻連控制手指動一下的力氣都沒有,他聽見有人在耳邊急切的低喃:“小樑哥,小樑哥!”
是方九旗的聲音。
來自愛人的聲音讓相樑放松下來,可緊接著便是幾乎將他大腦擊穿的疼痛,呼嘯洶涌的記憶在質問他:
方九旗?
誰啊!
我又是誰啊?
他叫相樑,出身豪門,父親相英是金融巨子,母親周芳若是息影女星,二人奉子成婚,人人都稱“郎才女貌”,卻不知那是一個女人地獄的開始。
相英是個極有控制欲的心理變態,從結婚第二天起就切斷了妻子與外界的聯系,在相樑出生一年后,又忽然懷疑相樑不是他親生,暴力程度就跟著升級了。
相英在外花天酒地,彩旗不倒后,回家又對妻兒拳腳相加,更以生病為由囚禁相樑,禁止他上學、交友。
這種情況在相樑成年后才有所收斂,但就在今年初,相英一天回家時突然再次發狂毆打相樑,稱他“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周芳若護著兒子,卻被相英推倒摔傷,半個月后撒手人寰,相英則立刻將二十歲的相樑掃地出門,斷絕了與他的父子關系。
沒有人相信他關于相英所作所為的控訴,于是身無分文、沒有學歷、沒有工作經驗的相樑,背負著冤枉與仇恨輾轉來到海城打工謀生。
海城是影視城,因為母親的原因,相樑對演戲有些向往,他覺得等到自己出名了,就有人能聽到他的話,為他洗刷冤屈,為母親討回公道。
果然一個月前,相樑在咖啡店打工時,被一個星探看中。
在那人的花言巧語中,相樑把五百塊錢和母親留給他的一對戒指,給了那人。
結果,自然是被騙了。
更加走投無路的相樑無奈之下只能更加拼命打工賺錢,邊找騙子,邊到各個劇組碰運氣。
結果今天送快遞時,他路過一處陡峭山坡時,竟然有東西順著山坡極速墜下,還沒等相樑反應過來要躲,就已經被撞暈了……
大腦混亂成一鍋漿糊的相樑,感受到了從內心涌上的委屈。
所以,方九旗到底是誰啊?他的人生中分明從沒有過這個人。
不對!
這是誰的記憶?!這不是他!
他的確叫相樑,可誰不知道相樑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少爺?
論家世,父母雙方都是豪門大戶,到相樑都傳到第七代了。
論學術,他博士在讀,怎么會沒有學歷?
論事業,他有學術成就,有研究成果,就算跨界逐夢演藝圈了,他也靠臉混成了頂流。
身無分文?窮?
怎么可能!
連年齡都不對,明天生日之后,他就二十三歲了,可他為什么會認為自己才二十歲?
還有,父親變態暴力狂?母親隱忍被害死?
他的母親那雷厲風行、干脆利落的性格根本不會容忍父親不忠;而他那天性溫良,出身豪門卻只想投身教育事業的老父親,做人更不可能這么拉。
他是不想自己的好大閨女和好大兒了嗎?
這到底是什么慘絕人寰的故事啊?!
這不是我的記憶!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方九旗是誰呢?
他是,我的愛人啊。
就在相樑被兩段記憶的碰撞折磨得欲生欲死的時候,耳邊再次響起了那個優雅中帶著些微擔憂的聲音:
“醫生,他沒事吧?”
“方先生放心,他只是左臂擦傷嚴重,有輕微腦震蕩,住院觀察兩天,沒什么事兒就能出院了。”醫生快速說著,將病情觀察本放回床頭。
“多謝。”溫文爾雅的聲音再次響起,與相樑真實記憶中的聲音,逐漸重疊。
是方九旗!
相樑猛地睜開眼睛,人如溺水般在病床上掙扎了兩下。
身上每一寸關節的疼痛,差點兒讓相樑再次暈死過去,可他根本不敢暈倒,陌生記憶帶來的恐懼讓他急于確定眼前的一切。
果然第一眼,他就看見了熟悉的身影。
是他的九旗!
消瘦,高挑,一雙鳳眼卻因眼尾的弧度稍顯不足,所以此刻下垂視線看他的時候,帶著三分委屈。
相樑頓時安心了許多。
是的,剛才不過是噩夢而已。
方九旗還是最好的武打明星,自己還是那個眾星捧月的頂流與少爺;方九旗在拍戲,自己去探班;威亞并沒有發生故障,方九旗并沒有從六十層樓上跌落,他也沒有因為要救人,而和他雙雙墜樓。
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他和平時一樣,在方九旗拍危險動作戲的時候,塞給他一塊巧克力;方九旗趴在他耳邊低聲說等今天的戲拍完后,要悄悄做些“狂野”的雙人項目,來慶祝二人的二十三歲生日。
兩家的父母安排了明天的晚宴,趕不回家的姐姐托人送來了屬于兩個人的生日禮物。
一切如常。
舒了一口氣的相樑,抬起疼得沒那么厲害的右手拉住方九旗的衣襟,委屈兮兮地說:“九旗,你沒事兒吧?我剛才做了個噩夢……”
豈料,方九旗那雙永遠帶著笑意的眼睛,此刻卻只剩因陌生而起的迷惑。
他禮貌地掙脫開他的手,疑惑地問:“先生,你……認識我?”
相樑的表情凝固了。
他看著眼前這張熟悉到刻在生命中的臉,想要叫他的名字,怎么也叫不出了。
他太熟悉方九旗了,他們三歲認識,十五歲表白,十八歲攜手出柜,陪伴著彼此長大、分享著彼此的成功。
相樑可以輕易區分方九旗的真實與虛假,也可以輕松地在方九旗面前做真正的自己。
所以他知道現在方九旗的神色,是他面對大眾時候才會有的模樣——笑著拒絕,溫柔著疏離,博愛著不動真心。
但那絕對不是他面對自己時的樣子。哪怕他們偶有爭執,方九旗都不會用這種目光看他!
相樑艱難地收回擎在半空中的手,在內心告訴自己要冷靜。
他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他不相信一切虛幻的想象,他堅信哪怕是鬼也可以被科學解釋。
“你是……方九旗嗎?”他艱難地反問。
方九旗笑了一下,笑容未達眼底,帶著看病人似的同情。
“是,看來您看過我的戲?抱歉,您是……相先生,”他看了一眼床頭放著的他的名牌——名字是因為護士在他身上找到了身份證——繼續說,“是我連累了你,你不需要擔心住院費用。”
相樑看著他不似作偽的面容,內心是無法抑制的恐慌。他壓抑著呼吸,目光在方九旗的臉上一動不動,直看得方九旗有些不舒服地皺眉,才問:“你,也是個演員?”
方九旗更加疑惑了:“你還知道第二個叫方九旗的演員嗎?我以為你看過我的戲。”
態度雖然和氣,人卻向后退了兩步,目光帶著警惕,仿佛懷疑他有什么圖謀似的。
相樑看著他后退的動作,終于確認,眼前的方九旗可能真的是徹底的陌生人。
陌生又恐怖的記憶,熟悉又陌生的眼前人,這一切都讓相樑不受控制地想到了某種可能——
他,穿越了。
可這個令人絕望的念頭剛起,他又想起了方才昏迷時耳邊的那一句“小樑哥”。
除了方九旗,不會有第二個人這么稱呼他。
只是還沒等相樑接受現實,一個冷漠的聲音陡然響起:“方九旗。”
方九旗本還淡漠無情的眼中,在看見那人的時候,頓時被喜悅充盈了。
快速地連相樑都感到了吃醋的刺痛。
只見方九旗繞過病床快步走過去,張開懷抱想要抱住那個人,口中說道:“阿談,我就知道你會來看我的。”
不料進來的人卻始終陰著臉,更在方九旗走近的時候抬起手,重重地打了他一巴掌。
方九旗是自幼練武,雖然看著瘦弱,卻是能一腳踹翻三個劫匪的那種彪悍。
可眼下面對來人的敵意,他不但沒有躲開,還湊上去硬生生地挨了那又重又狠,不留情面的巴掌。
方九旗沒能站穩,低呼一聲就被拍在了墻上,頭撞在了墻上,發出悶響。
相樑“嚯”得從床上彈了起來,因為頭暈而產生的嘔吐感攪動著他的腸胃,可他不在乎。
這tmd又是誰啊?!
從不會罵人的相樑,此刻都要罵人了。
不管他是穿越了還是分裂了,不管眼前這個方九旗是不是他認識的方九旗,哪怕眼前是個完全的陌生人,他都不能允許這樣的暴力發生。
但還沒等他開口質問,被打在墻上的方九旗,已經仰起頭看向那男人,泫然欲泣了。
“阿談,你的手,痛不痛?”
脆弱,傷心,淚如雨下。
“……”
“???”
堅定的唯物主義者,聰明又冷靜的相樑,在看見與方九旗一樣的臉上露出這種表情的時候,思維徹底宕機凝固了。
救命!
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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