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詭異的氣氛
相樑心思細,對細節從來留意,揣著疑問走到方九旗身邊坐下的時候,已經徹底感受到了屋內的微妙氛圍。
劇組工作人員躲得遠遠地忙自己的事情,時不時投來看熱鬧的目光,還有三個已經來到的演員——兩女一男——散坐在桌前,但都偏向于花潯一側,雖然沒有與花潯聊得熱火朝天,都對方九旗不加理會。
如今見花潯與方九旗二人對相樑的態度,便齊齊對他投來審視的目光,揣測著他的身份。
相樑吐出一口氣,反而已經平靜了。
制片方離奇的想法并不值得他一個小演員揣測,反正有方九旗在側,他只管好好演戲就是了。
是以,相少爺美滋滋地坐在方九旗身邊,將劇本、筆、保溫杯等物從背包里拿了出來,擺在了桌上。
保溫杯就是他拜托劉張買的那個,方九旗的同款,品牌隸屬于方家的企業。
一模一樣的兩個紅色保溫杯大剌剌地放在了桌上,頗為引人注目。
相樑本人渾然不覺,倒是那邊兩個女演員看見后,交換了一下眼神。
而一旁的方九旗本來右手托額,對著相樑,邊轉筆邊看劇本的,余光看見保溫杯后眼神一滯,默默地坐正了,仿佛人都要鉆進劇本似的。
相樑翻開劇本后本想和他說話,見他如此動作不由怔住,才發現他的耳朵尖微微泛紅。
相樑這才意識到是為什么,嘿嘿笑著,拿起杯子喝了口水,一點兒都不生硬地搭話:“哎呀,方老師,我們的杯子是一樣的。”
他都聽出了自己那功力卓絕的棒讀臺詞。
相樑,演技,不行,相少爺心想。
“……嗯。”方九旗動動嘴,最后發出了一個肯定的音。
“我有好多枸杞,胖大海,菊花,還有決明子,方老師要不要?”相樑絲毫不覺得尷尬,只笑瞇瞇地繼續搭話,不過這次,語氣松弛多了。
“我有。”方九旗回答他,很簡短。
“嘿嘿,養生好。”相樑說著,喝了一口水,放下杯子的時候,恰好與對面的花潯對視。
花潯支著下巴,只注視著他們這邊淺笑,見相樑目光投過來,才開口,緩緩道:“相先生,原來你們真的很熟。”
相樑直覺他這話里有話,一頓之間還沒來得及開口,又有人走進會議室,在門口環視一周后,對花潯招手:“喲,小潯,好久不見。”
來人看起來三十多歲,梳著個背頭,留著著胡茬,看起來仿佛把“成功人士”、“業內前輩”等字寫在了額頭上。
花潯已經起身,熱情地說:“吳哥,好久不見。”
其他幾個演員也忙站起來,紛紛打著招呼。”
相樑不認識人,只是教養所致,見到年紀比自己大的人便也要跟著起身,方九旗的手卻在下面按住了他。
相樑起身的動作頓住,遠離已經從善如流,安然坐穩了。
“都好,坐吧坐吧。”吳均對著其他人態度敷衍,對花潯卻笑得滿臉堆褶子,人已經在他身旁坐下,口中寒暄著,目光則不屑地掃過方九旗,最后落在了相樑臉上,“這小白臉誰啊?石導就這眼光?”
相樑眉毛輕挑,不生氣,反而對這個稱呼感到新鮮。
他活了兩輩子,第一次聽見有人用這個詞形容自己。
他已經明白方九旗不讓他起來的原因了——看這充滿敵意的態度,自己如果真的主動招呼,還不定要被怎么羞辱呢。
想著,相樑的目光在花潯和方九旗之間轉了兩轉,才后知后覺地指了一下自己,一雙桃花眼是帶著風流婉轉的純真,笑說:“啊?老師是問我嗎?我叫相樑,您是哪位?”
在座的都是演員,哪個不是看臉色的高手?相樑那目光一轉,其他人就全明白了。
在場年輕、漂亮的男演員可不止相樑一人,論秀氣文弱花潯在相樑之上,論清冷內斂方九旗一騎絕塵。
本屋身高天花板的相少爺雖然也白,也精致,也沒有瑕疵,但還真不如這二位膚若凝脂的。
他們還都是石導定下的演員。
所以您開口就說小白臉,到底是給相樑下馬威?還是指桑罵槐的?
相樑太知道吳均這類同行了,也許有些本事,但卻因為某些原因事業不上不下的,卻又自詡資歷深,才三十出頭就開始油膩,對年輕女性滿腦污糟,對比自己年輕的男人敵意滿滿。
前世他就見過不少這類同行,他們當著自己的時候巴結逢迎,背著自己的時候嘴里沒有好話,還喜歡編排方九旗。
相樑不大愛和人一般見識,但不管什么時候真被人踩到臉上,也是不會饒人的。
吳均臉色微變,也不知是氣他攪渾水,還是氣他竟然不認識自己。
這時,他身邊的方九旗笑了:“吳均,特出,演金耀的。”
哦,就是殺死自己的那個殺手。
相樑了然點頭,疏離又不失禮貌地微笑:“哦,吳哥,請多關照。”
吳均冷眼看他,哼了一聲:“呵,應該是你關照我們才對,別是個不會演戲的耽誤大家收工,都是錢啊。”
相樑正要再說話,一旁的方九旗聽他說完,卻“啪”地一摔筆,引得眾人都看他。
就見他合上劇本,看著吳均,一雙鳳眼散著冷意:“演戲是可以教的,吳哥這么不信石導的選人?”
吳均橫了一眼方九旗,扭頭去問花潯:“花少,他們認識?”
“合作過一部戲,”花潯看著方九旗,口中回答他的問話,“《風袖江山》,君少那邊的新戲。”
“艸,難怪。”吳均又看向相樑,“男幾啊?”
“前景演員。”相樑抱著保溫杯,又嘬了兩口水,翻了一頁劇本,回答得不卑不亢。
別說吳均很是意外了,其他看戲的工作人員與演員,也都一臉不可思議地表情。
不都說他是石導力薦的嗎?還擠走了銀河星空薛少推薦的人,原來就一前景演員嗎?
“你演過幾部戲?”吳均打量著他,問道。
相樑舉起五根手指頭,理直氣壯又正義凜然地說:“《風袖江山》是我的第一部戲,其他也都是前景。”
吳均差點兒從座位上跳了起來:“艸!這tm能會演戲?”
相樑聳聳肩,無辜地揚了一下劇本:“能啊,吳哥,不然我們在干什么呢?”
吳均被懟得失語,方九旗偏又補了一句:“言淵這個角色死的時候十九歲,不管演技如何,他的年紀就很對啊。”
吳均像是被戳到肺管子一般,喘了兩聲粗氣,卻什么都說不出來了。
而方九旗的話,終于讓相樑明白了吳均對他的敵意從何而來。
難道一開始他想演言淵?
呃,演員想要嘗試某種角色的時候,還是要綜合考慮一下自身條件的啊……
花潯看著方九旗維護相樑的模樣,一雙杏眼蒙上了冷意。
“相先生,”他忽然對著相樑指了指自己的額頭,“我聽說你被九旗撞傷過?”
他這話一出,方九旗的身子一僵,皺著眉頭沒有說話。
相樑感受到了身邊人肢體的僵硬,呵呵笑了兩聲,沒有答話。
他如今實在摸不清花潯對自己的態度所為何來,又無法昧著良心說無礙之類的話。
原身的確在那場事故中,死了。
但那件事情,怨不得現在的方九旗。
花潯拖了長音問方九旗:“所以九旗,你現在是想要彌補過錯嗎?”
方九旗看著他:“我和他的對手戲很多,所以想要拉近關系,一切為了拍戲,不好嗎?”
“是嗎?”花潯淺笑,語氣中帶了小委屈,“我們兩個的對手戲最多了,九旗,你怎么不和我對戲啊?”
方九旗抿著嘴,終于笑了:“小潯,因為我們兩個人的戲,是對手啊。現實照進劇本,還需要對嗎?”
火藥味陡然濃到,稍微有點兒火星子,就能將這會議室直接炸了的程度。
其他人都不敢說話了,只有吳均靠在椅背上,譏嘲地看著傳說中的修羅場。
呵,兩個只會抓著男人的褲腰帶往上爬的男人。
相樑吐出一口濁氣,把頭埋在了劇本中。
他再次想要問問銀河星空的大老板,碼起如此陣容拍你司重頭戲,何苦來的?
現在只是劇本圍讀會而已,根據劇本故事,真到了片場被有心人火上澆油,搞不好這二位少爺會撓對方一臉。
到時該怎么拉架才能不讓九旗吃虧受委屈,還能不讓九旗真傷人落下話柄呢?
好難哦!
相樑正琢磨的時候,花潯看過來的眼神已經銳利起來:“果然,說到底,還是為了他而已。”
方九旗抓緊了手中的筆,抿著唇,沒有說話,旋即重新綻放了微笑:“不然呢?”
相樑被潑了盆冷水。
他自然知道花潯口中的“他”,指的是君談。
花潯的目光已經重新看回相樑身上,笑問:“相先生現在明白了嗎?有些人別湊太近,也許會變得不幸。”
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投向了相樑。
相樑看著花潯告誡的眼神,一雙桃花眼眨了兩下,再次蒙上了層迷惑。
“啊?花先生,你們的三角戀,和我有什么關系?”
他說著,抬起了空空的十指:“我,已婚人士,沒有結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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