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再次暴打2
跟無論何時無論何地都身披重甲攜帶大盾的涼州鐵騎不一樣,越騎更像是一支輕騎兵。除了屯長級別以上的軍官之外,越騎大多數軍士都與胡人騎兵一樣披皮甲,帶軟弓長箭,一些比較擅長投擲標槍的還會額外攜帶數支擲矛,就是那種長度一米、重一斤左右的小標槍,遇到那些馬弓射不動的鐵罐頭就在二三十米內給他一支,效果拔群。
不過,皮甲跟皮甲還是有點差別的。胡人的皮甲就是將皮革經過簡單的加工,然后一層層疊起來,疊到可以防住弓箭直接命中的厚度,這種皮甲質量并不好,穿一段時間后就臭哄哄不說,防御能力也有限,磅數高一點的弓射出的箭它就抵擋不住。而越騎裝備的皮甲則要經過硝制、揉制、壓塑等等十幾道工序,將最好的皮一小塊一小塊的疊起來壓成一塊,再一小塊一小塊的串聯起來……對,就是兵馬俑那樣的。不僅如此,在壓塑完成后還要在上面涂上厚厚一層漆,以防蟲、防潮,讓整副皮甲擁有更長的使用壽命和更好的防御能力。戰國時期秦軍裝備得最多的就是這類皮甲,而且還是用犀牛皮制成的。不光是秦軍,戰國七雄里大多數國家的軍隊裝備的都是皮甲,或者以皮革為主體,中間夾硬木的合甲,“操吳戈兮披犀甲”里說的兮甲,就是這玩意兒。
至于這種皮甲的防御能力……
有興趣的讀者可以試試拿小刀去扎皮鞋的鞋跟……對,這樣造出來的皮甲防御能力跟現代皮鞋的鞋根差不多,不過要比鞋根薄一些,重點防護部位的厚度為十四毫米,非重點防護的部位厚度也就六到八毫米。
這個厚度也足以扛住很多弓弩的直接命中了。戰國時期秦軍就是披著這厚重的皮甲頂著六國軍隊強弓勁弩射出的箭雨反復沖殺,反復豬突,干崩了一支支勁旅,戰翻了一位位名將。你們很喜歡玩弓弩是吧?行,我大秦的弓弩技術確實不如你們,玩這個我玩不過你們,但我可以豬突沖鋒撞死你們!
至于近戰武器,大多數越騎都選擇環首刀或者彎刀。為了避免出現碰到那些身披厚重鐵甲無法應付的尷尬場面,他們還會隨身攜帶一柄戰錘,遇到那些鐵王八就拔出來給他狠狠一擊,效果拔群。不過這玩意兒比較重,單馬鐙又不好發力,需要長時間的艱苦訓練才能運用自如,所以一般很少用。
現在,兩千越騎如同平地卷起的狂瀾,帶著這丫丫叉叉的精良裝備沖向正在慌里慌張的上馬或者正策馬奔馳準備展開隊形的羯胡騎兵。他們沒有直接沖進羯胡騎兵中間去大砍大殺,而是兩翼展開,圍著羯胡騎兵轉圈圈,邊轉圈圈邊用馬弓將一支支尖銳的箭鏃射向被他們裹在中間動彈不得的羯胡騎兵,一些技藝精湛的越騎騎士甚至直接沖到距離羯胡只有十幾二十米遠的地方,朝那些衣甲鮮明、騷包得不行的羯胡軍官和將領投擲出擲矛,幾乎沒有不中的。一時間,羯胡騎兵人仰馬翻,看得李睿都有點兒心疼了……他奶奶的,那里頭有多少好馬哦,就這樣讓那幫兇悍的越騎給霍霍掉了!
李睿還有心情心疼他的馬,可那幾千正在被越騎瘋狂圍毆的羯胡騎兵完全沒心情去顧及自己戰馬的死活了,他們亂作一團,有人頂著呼嘯而來的箭雨和擲矛拼命拉弓放箭試圖壓制越騎的火力,有人用小圓盾遮護住自己的身體頂著戰箭拼命往外沖,有的則往中間縮……結果就是擠成一團,想沖上去的沖不動,想退下來的退不下,空有精湛的騎術和過人的武藝卻無從施展,只有被動挨打的份!
羊繡在后面看得清楚,興奮地叫:“北宮靜,我們把這些該死的雜胡給圍住啦!我們贏啦!”
北宮靜異常冷靜:“贏了?還差得遠呢。這些胡人可不是這么好對付的。”
當然沒那么好對付。
王陽眼看著晉軍越騎四面合圍過來,銳箭密如斜雨,自家部隊亂作一團,在箭雨和標槍雨的殺傷之下死傷慘重,深知如果不能盡快打破這個包圍圈,這幾千曾經追隨石勒馬踏中原、所向無敵的鐵騎很可能就要全部折在這里了。他怒吼:“前排下馬列陣而射!前排下馬列陣而射!”
亂作一團的羯胡騎兵本能的聽從他的命令,紛紛下馬列陣,頂著嗖嗖飛來的箭雨挽弓朝著飛掠而過的晉軍越騎射去,一些急眼了的家伙甚至都不射箭了,將手中的短柄斧子、鐵錘、標槍之類的武器奮力擲向晉軍越騎。還別說,下馬列陣而射之后,他們的火力密度當即就成倍提高,晉軍雖說射倒了他們很多人,但自己也不斷出現傷亡。羯胡騎兵射過來的箭力道不足,威脅性不是很大,但那些劈頭蓋臉擲過來的鐵錘、飛斧、標槍等等卻是挨著就死,擦著就傷!不得已,越騎只能將距離拉開一點,準備隔著三五十米繼續用箭雨消耗羯胡騎兵。他們并不害怕跟羯胡騎兵對射,因為羯胡騎兵用的大多是磅數比較低的馬弓,隔了三五十米想射穿他們身上那厚厚的皮甲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步射又如何?弓箭殺傷力不行,我們一樣摁著你們暴打!
然而,就在越騎調整距離的時候,王陽卻率領三百身披鐵甲的騎兵橫沖而出,頂著箭雨徑直沖向越騎!由于雙方距離很近,這三百鐵甲騎兵幾乎是眨眼間就沖進了越騎中間,越騎只顧著放箭或者投擲標槍,沒防著羯胡居然給他們來這一手,給沖得手忙腳亂,王陽帶著那三百鐵甲騎兵貼上去瘋狂砍殺,將越騎逼得連連后退,原本嚴密的包圍圈登時就被撕開了一個大口子。這下子都不用王陽下令了,被射得夠嗆的羯胡騎兵紛紛上馬,拔出彎刀爭先恐后的沖向越騎,與越騎展開近身肉搏,勢如瘋虎!
羊繡驚呼:“哎,這些雜胡要跑了!他們怎么這么兇悍,都被圍著射了還能強行組織突圍?”
北宮靜說:“我說過,這些胡人騎兵不是那么好對付的。”
也就幾句話的功夫,羯胡騎兵便在越騎的包圍圈中撕開了一個大口子,以王陽那三百鐵甲騎兵為尖刀,朝著左翼的樹林逃竄而去。
樹林對于騎兵來說并不是一個理想的戰場,那無處不在的樹木、枝椏,都是巨大的障礙,限制著騎兵的發揮,一般情況下,騎兵是不怎么愿意將戰場拉到樹林的。但現在他們也沒辦法,晉軍越騎正在迅速調整隊形,馬上又要四面合圍過來了,而以他們現在的狀態,一旦被越騎纏住,等待他們的就只能是一場屠殺了,他們也只能先鉆樹林,擺脫越騎的攻擊再想辦法。
北宮靜扭頭對身邊一名黑鷹鐵士說:“發信號!”
那名黑鷹劍士拉開強弓,嗖的一聲,一支火箭拔地而起,在空中劃出一道細細的火蛇,頗為壯觀。
正被羯胡騎兵簌擁著往樹林逃跑的石勒猛一抬頭,看到那支火箭,心中猛的騰起一種不祥的預感。下一刻,樹林中馬蹄聲震天動地,大隊晉軍騎兵從樹林中呼嘯而出,絲毫不畏懼羯胡騎兵領頭的那三百鐵罐頭,徑直撞了上來,沖入羯胡騎兵中間就是瘋狂的砍殺,只一個照面,慌不擇路的羯胡騎兵便給殺得人仰馬翻!
石勒喝:“樹林里有埋伏!不要進入樹林,趕緊撤!”
還別說,樹林里旌旗招展,號角聲、鼓聲震耳欲聾,一看就知道沖出來的只是先頭部隊,還有大部隊在里面等著他們呢,再進入樹林,那就是找死了,趕緊換個方向逃跑吧!
萬不得已之下,羯胡騎兵只好勒轉戰馬,朝著左翼那一大片連綿起伏的丘陵逃竄過去。一路上,晉軍越騎都在對著他們窮追猛打,利箭、標槍從四面八方雨點般飛來,不斷刷新著他們的傷亡數字。傾聽著四面響起的慘叫聲和咒罵聲,石勒幾乎咬碎了牙。他投奔劉淵之后,帶著羯族騎兵東征西討,不敢說每戰必勝,但也從來沒有試過被打得這么狼狽的!
涼州軍,北宮靜,我記住你們了!只要我不死,今日的奇恥大辱就必定雙倍奉還給你們!
羊繡看著羯胡騎兵往左邊丘陵帶逃去,驚奇的叫:“哇,他們在樹林邊沿遭到攻擊之后果然選擇了掉頭往左翼逃竄,跟你預想的一模一樣!北宮靜你好聰明啊,我幾乎都要以為你才是那些胡人騎兵的指揮官了!”
北宮靜冷峻的臉龐露出一絲難得的微笑,就像漫長黑夜過后的第一縷晨光,暴雨停歇之后的第一道霞光,輕而易舉的驅散了腥風血雨的廝殺帶來的沉郁與黑暗,哪怕是最絕望的人,沖著這一縷微笑也會有一種“這個世界還是值得留戀的”的錯覺。
“他們這么配合,我也挺意外的呢。”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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