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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夜闖禁宮


  洛陽城,禁宮內(nèi)。

  在李睿哼著讓人根本就聽不懂的歌,將熱氣騰騰的菜肴端上桌準(zhǔn)備在吃一頓的時候,禁宮內(nèi)那一大票大人物別說吃飯了,連坐都坐不安穩(wěn),一個個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司馬越這個老烏龜再一次發(fā)揮了老陰逼家族的特性,在鐵門關(guān)脫困之后便悶不作聲的帶著數(shù)百名心腹騎快馬甩開大軍,一路疾行,兩個時辰之內(nèi)便抵達了洛陽。當(dāng)他到達洛陽的時候,洛陽還在黑夜之中沉睡,對他的到來一無所知。司馬越毫不客氣,出示令牌把禁軍將領(lǐng)全部召集過來,向他們下達了封鎖城門以及宮門的命令。看到他回來,原本惶恐不安的禁軍頓時就像找到了主心骨,立馬行動起來。等到洛陽市民在熟睡中醒來,才發(fā)現(xiàn)整個洛陽都已經(jīng)變成了一座巨大的監(jiān)獄,他們通通都成了被關(guān)在這座監(jiān)獄中的囚犯。

  不光是他們,就連天子乃至羊忱這些一手策劃了這次行動的大人物也通通都被困在禁宮里面,與外界失去了聯(lián)系。天子大驚失色,聲音顫抖的問羊忱:“羊愛卿,你不是說那老賊這次必死無疑了嗎?他怎么回來了?”

  羊忱也顯得很茫然:“老臣也不知道啊!據(jù)我所知,那老賊在鐵門關(guān)遭到胡人大軍的圍攻,被團團包圍,根本就沖不出來,怎么一夜之間他就回到洛陽來了?難不成他跟胡人達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靠著出賣國家利益保住自己這條狗命?”



  這老頭昨天晚上應(yīng)召入宮,與天子商討計劃,可能是聊的太入神了,一直到宮門關(guān)閉都沒有出來。結(jié)果倒好,司馬越如閃電般歸來,禁軍傾巢出動封鎖宮門,把他給堵在進宮里了。

  天子又驚又怒:“那老賊的命怎么這么硬,這樣的搞不死他!?”煩躁的在宮殿里來回踱步,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看得一幫老臣暗暗搖頭。這位天子還是太年輕太浮躁了,跟司馬攸、司馬駿乃至司馬乂這些宗室王相比,差得太遠了。跟著這樣的老大,他們心里也沒底呀。

  一位須發(fā)俱白的老臣汶羊忱:“東平郡公現(xiàn)在在哪里?”

  羊忱回答:“據(jù)昨晚飛鴿傳書,東平郡公的大軍距離洛陽還有一天的路程。”

  那老頭一臉不滿的說:“東平郡公不是向來以行動迅速、快如閃電著稱的嗎?怎么這一次拖拖拉拉的,這么點路走這么久都還沒有到?”

  羊忱苦笑:“聽說他在半路上碰到一股流民武裝的襲擊,停下來跟那伙流民狠狠的打了一仗,斬獲頗豐……”

  老頭翻著白眼說:“這匹夫,一點眼力架都沒有!都什么時候了,還有心情去打流民?我們都要被他害死了!”

  不過他們隨后便發(fā)現(xiàn),事情并沒有他們想象的那么糟糕。比如說羊忱試探的向封鎖禁宮的禁軍提出要回家一趟,禁軍居然沒怎么為難他,一口就答應(yīng)了下來。這讓那些被困在進攻之中的大臣們?nèi)玑屩刎摚粋個幾乎是爭先恐后地逃出禁宮溜回了家里,把天子一個人孤零零的留在了那個兇險莫測的狼窩之中。

  雖說洛陽城現(xiàn)在同樣被嚴(yán)密封鎖,但好歹也比禁宮這個信息孤島要強上不少。回到府中,羊忱發(fā)動自己手頭上的人脈資源,很快,他想要的信息便源源不斷地送到了他的手中。

  第一條關(guān)鍵信息:是北宮靜率領(lǐng)四千騎兵奔襲數(shù)十里,一舉解了鐵門關(guān)之圍,把司馬越那個老烏龜從胡人的包圍圈中救了出來;



  第二條關(guān)鍵信息:司馬越所率領(lǐng)的七萬大軍在這一戰(zhàn)中傷亡甚為輕微,主力基本完好無損;

  第三條關(guān)鍵信息:司馬越至今仍然牢牢控制著禁軍,不管是洛陽城內(nèi)的,還是正源源不斷地從新安撤回洛陽的;

  第四條關(guān)鍵信息:羊繡也參與了鐵門關(guān)之戰(zhàn),并且表現(xiàn)一如既往的神勇,斬殺多名胡人將官。

  第五條關(guān)鍵信息:司馬越似乎并不打算跟他們撕破臉皮,控制洛陽之后雖說也派出大量人手四處抓人,但抓的都是一些份量比較輕的角色,像羊氏、裴氏、蕭氏等等這些家族的人,一個都沒抓。

  掌握了這些關(guān)鍵的信息之后,司馬越算是心里有數(shù)了,他立即派人前往鐵門關(guān)傳令,讓羊繡趕緊回來。而羊繡一回來,立馬就被他關(guān)了起來。這個小丫頭膽子真的太大了,居然敢壞天子的好事,不給她一點懲罰,對天子都沒法交代!

  把羊繡關(guān)起來后,羊忱又調(diào)動長水、射聲、越騎三部,與司馬越所掌握的禁軍對峙。而洛陽城內(nèi)的世家豪強也紛紛站隊,分成兩個陣營惡狠狠地瞪著對方,大有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之勢。沒辦法,這一次鐵門關(guān)之圍被陰的可不僅僅是司馬越一個,一大堆世家豪強都給陰了。就算是泥人都有三分土性,何況這些豪強的脾氣一直不怎么好,現(xiàn)在都撕破臉了,他們還有什么好忌憚的?將自己的家兵家將甚至府中健仆全都武裝了起來,只要司馬越一聲令下,他們立馬就大開殺戒,哪怕殺個血流成河,也要出這口惡氣!

  直到現(xiàn)在,天子和支持天子的那一撥人才驚恐地發(fā)現(xiàn),原來司馬越的勢力如此強大,洛陽城中一大半的世家豪強都是他的支持者!反觀天子,支持者少得可憐,司馬越真要發(fā)狠了,直接搞武裝政變,估計根本就沒有人攔得住!

  天子驚恐不已,不斷催著羊忱入宮問計于他。可現(xiàn)在羊忱哪還有什么辦法。茍晞忌憚司馬越手中那支強大的禁軍,得知司馬越成功脫險返回洛陽后便止步不前了;北宮靜擺明就是不希望在大敵當(dāng)前的情況下洛陽城中再生內(nèi)斗,除非司馬越真的要行什么不臣之舉,否則他是不會帶兵入京勤王的;其他人手里還有一些軍隊,但都是些魚腩之旅,跟北宮靜、茍晞比差得太遠了,連站隊的膽量都沒有,生怕遭到司馬越的攻擊……

  天子、羊忱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獨與無助。

  于是,在李睿與北宮純父女美滋滋地享受著大亂燉的時候,禁宮之中,天子正在大發(fā)雷霆。他憤怒地掀翻書桌,摔碎了自己能摔碎的一切,眼珠子赤紅,放聲怒吼:“為什么所有人都站在那個老賊那邊?為什么所有人都幫著那個老賊跟朕作對?朕到底還是不是大晉的天子!?”



  羊忱無奈地說:“陛下稍安毋躁,事情還沒有糟到這種地步。那老賊雖然猖狂,卻還是心存顧慮,萬萬不敢作那大逆不道之事的……”

  司馬熾怒吼:“他都把整個洛陽城給封鎖了,還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羊忱說:“東平郡公的大軍距離洛陽只有一日的路程,涼州軍主力就在新安,一旦洛陽有事,隨時可以過來支援!陛下的安危就是東平郡公和北宮靜給那老賊劃出來的底線,一旦他越過了這條底線,必將腹部受敵!那老賊素來謹慎,不會看不出這一點的!陛下只管放心,那老賊萬萬不敢……”

  司馬熾冷笑:“萬一他敢呢?”

  羊忱擰起眉頭。

  司馬熾說:“萬一他敢,又當(dāng)如何?東平郡公和北宮靜再怎么驍勇善戰(zhàn),距離洛陽也有一日路程,而那老賊想要弒君卻只需要一杯毒酒,三尺白綾!至于事后北宮靜、東平郡公如何報復(fù),于朕有何用?”

  羊忱不禁啞口無言……

  是啊,事后北宮靜和茍晞再怎么報復(fù),對司馬熾來說都沒有意義,因為他已經(jīng)死了!就算司馬越被剁成十八截一截截的喂狗,他也看不到了!

  司馬熾發(fā)泄了一通,似乎耗盡了全身的氣力,頹然坐在地上,喃喃自語:“武帝一脈的基業(yè)怕是要斷送在朕手里了……朕不甘心,朕真的不甘心!”

  羊忱正要安慰他幾句,殿外忽然傳來巨大的騷亂,甲葉碰撞之聲清晰可聞。一名小宦官跌跌撞撞的沖進來,沖司馬熾叫:“陛……陛下,不好了,東海王來了!”



  司馬熾的面色頓時變得慘白,猛的跳了起來,轉(zhuǎn)身就想往宮殿深處跑去。然而,司馬越那陰惻惻的聲音卻搶先一步傳了過來:“老臣有要事求見,陛下為何轉(zhuǎn)身就走?”

  司馬熾頓時像是被點了穴似的僵在原地,那腳步無論如何也邁不出去了。他鼓起最后一點勇氣回頭,只見在黯淡的燭光之下,司馬越帶著上百名甲士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那些甲士一個個都刀劍出鞘,持盾張弩,大有一言不合便大開殺戒的意思。

  看著這些甲士,司馬熾的面色變得慘白,兩條腿抖得跟篩糠一樣。那名冒死沖進來報信的小宦官倒是有幾分膽色,擋在司馬熾面前指著司馬越的鼻子大罵:“你這禍國殃民的老賊,帶領(lǐng)甲士闖入禁宮,實在是大逆不道,就不怕五雷轟頂么!”

  司馬越嗤笑一聲,沒有任何表示。他身邊一名甲士卻毫不客氣,一刀揮出,小宦官尖厲的咒罵聲戛然而止,一顆頭顱咕嚕一聲滾落在地,血柱直直的噴起六七尺高!

  這一下,不光是司馬熾,就連羊忱也駭然色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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