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泄氣了
李睿這一躺,躺了整整兩天……
醒過來的時候腦袋還脹痛脹痛的,嗯,宿醉的滋味可真他娘的難受,下次可不能再喝醉了。
他起床,穿上衣物洗漱一下,便帶著一壇啤酒一壇白酒跑去找那一票朝中重臣,請他們品嘗自己釀出來的好酒。結果不出意料的,那幫家伙對啤酒贊不絕口,對白酒更是推崇備至。
“諸位,倘若朝廷壟斷這方面的營生,對外出售白酒和啤酒,你們認為能否賺到錢?”李睿笑瞇瞇的問。
賈攸大著舌頭說:“能……能!這等佳釀,可太難得了,相信那些大戶人家會為之瘋狂的,一擲干金不在話下!”
羊崇說:“就是一定要保密,萬一工藝泄露出去了,人人都能夠釀造了,就賣不出什么好價錢啦!”
李睿說;“羊尚書所言極是,我一定會小心保密的。”
沉吟片刻,他說:“這些年戰亂不斷,胡人在并州、幽州、中原、關中、江淮等地肆虐,不知道掠奪了多少財富,倘若能夠與他們通商,向他們出售烈酒、茶葉,將被他們搶走的財富賺回來,對我們來說無疑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賈攸努力讓自己清醒一點,說:“大司農這主意很好!塞外苦寒,胡虜的貴人一日三餐所食盡皆烤肉、奶酪,油膩得很,茶葉可以去油膩,烈酒可以幫助他們御寒,他們肯定舍得花大價錢來買的……銷路根本就不是問題,難就難在如何打通商路!”
羊崇說:“這也簡單,招募一些能言善辯之士帶上國書、禮物,順帶夾帶一些烈酒過去,假言建交,見到胡虜貴人后再送上烈酒,不信他們不上當!”
李睿一拍大腿:“就這么辦!”
拿定主意后,賈攸立即著手招募大批能言善辯之士,讓他們帶上國書、禮物,順便用馬車運上幾大壇烈酒,便跑到氐人、羌人、匈奴人、鮮卑人和羯人的地盤去忽悠人了。賈攸叮囑:“爾等此去,只要能讓胡虜貴人喜歡上烈酒便算成功,干萬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這么操心,主要是因為過去幾百年,中原王朝派出去的使者多少都有點兒不務正業,比如說西漢的使團,那是出了名的嘴大欺世,什么都敢說,誰都敢忽悠,脾氣上來了連西域的國王都敢砍,名聲實在不怎么好。不過那時候大漢王朝武德豐沛到極點,誰敢動漢使就滅誰,他們這樣亂搞倒也沒問題。可現在大晉是什么情況?都讓胡人打掉了半條命,只能茍在南陽,短時間內光復神都洛陽那是提都不敢提,這個時候派出去的使者再亂來一通,那樂子可就大了。
實力不濟的時候還是夾緊尾巴做人吧,可別再四處惹事了!
那些使團謹記賈攸的叮囑,一路慎言慎行,朝著各自的目的地進發。
出使成漢的那個使團是最為順利的,因為現在成漢跟大晉的關系挺不錯,大晉的使團可以借道成漢前往涼州,而成漢的商船可以在荊州境內的航道上暢通無阻,用四川盛產的蜀錦、自貢換取自己所需的鐵鍋、農具甚至糧食。使團在宛城碼頭上船經唐河順流而下,然后沿著漢水航道日行百里,在樊城進入長江,逆流而上,沒走幾步路,一路坐船來到了成都,順順利利的送上禮物、國書,以及輾轉干里運到成都來的美酒。使者直言:“今年南陽、襄城二郡夏糧大獲豐收,天子大悅,命人用新糧釀造了美酒,要與天下英雄共享這豐收喜悅!”
找這么個狗屁理由便不遠干里的派人送禮物、下國書,李雄也是服了,你們的天子到底有多無聊啊?不過這話他沒有說出來,而是笑容滿面的收下國書和禮物,笑著對使者說:“上使遠道而來,辛苦了!且在成都逗留兩個月,兩個月后成蜀地糧食也將豐收,到時候上使可以帶上一些蜀米回去給天子嘗嘗。”
使者說:“恭敬不如從命。”
雖說對大晉天子獲得一次豐收便派使者四處下國書大肆宣揚的得瑟舉動很不屑,但李雄還是讓使者帶來的美酒給驚艷到了,尤其是白酒,那個香啊,隔幾里地聞著都要口水狂流,喝上一口,渾身血液都要沸騰起來,只喝了幾口他便著迷了。不光是他,成漢貴族一個個都著了迷,狠狠地過了一把酒癮后圍著使者七嘴八舌的問這酒到底是怎么釀出來的,怎么這么香,這么烈……
看著他們一臉熱切的樣子,使者知道,自己的任務完成了。
出使匈奴漢國的使團運氣就沒這么好了,剛到洛陽就被匈奴騎兵給逮住了,還殺了好幾個人。使者極力表明自己是天子派來的使者,是去平陽送禮、下國書的,這才保住了小命,被人裝進囚車里押到了平陽。
在平陽,使者見到了劉聰。這位匈奴皇帝殺氣騰騰的問:“司馬家小兒派你過來見朕,可是要遞上降表,向朕稱臣?”
一眾匈奴貴族大笑起來。
使者不卑不亢的說:“非也!賴老天保佑,今年襄城、南陽二郡五谷豐登,一畝收獲小麥四五斛,實乃數十年未有過的大豐收,天子大悅,便派小人帶上國書、禮物以及用新糧釀造的美酒出使匈奴漢國,要與漢皇共享豐收之喜悅。”
劉聰神色陰霾:“司馬小兒這是在向朕炫耀么?你回去告訴他,待到秋高氣爽、戰馬肥壯之時,朕將親率十萬鐵騎南下,到南陽去看看他到底收獲了多少糧食,夠不夠朕這十萬鐵騎一頓嚼的!”
使者從容說:“一定轉達。”
劉聰所謂的帶十萬鐵騎南下去吃南陽的麥子,也不過是一句大話而已。打從攻陷洛陽、退回函谷關內之后,匈奴人的好運氣似乎一下子就用盡了,諸事都變得很不順利。中原那邊的石勒一路攻城掠地,實力越發的強橫,尾大不掉之勢已經越來越明顯,也越來越不聽指揮了;在關東,那些晉朝的遺民奮起余烈對匈奴大軍打出驚天逆轉,硬生生將劉曜給趕出了長安;在晉陽,劉琨這個釘子戶明明能力不怎么樣,卻始終像顆釘子一樣死死的釘在那里,背靠著兇悍的拓跋鮮卑,不斷襲擾匈奴漢國和石勒……關中和晉陽這兩個方向的戰事已經拖住了匈奴漢國絕大部分的軍事力量,而這兩個方向甭管哪一個,都難以擺平,還親率十萬鐵騎南下?抽得出一萬匈奴騎兵算他本事。
更麻煩的是,司馬詮那個小屁孩硬是帶著一幫從洛陽逃出去的殘兵敗將在南陽站穩了腳跟,僅一年時間便拿下了荊州全境,收服了江州,并且正在以驚人的速度吞并湘州,骨灰都被揚了的西晉王朝,隱隱有了一絲死灰復燃的勢頭!這讓劉聰很煩躁,面對這種不管哪個方向都需要盡快擺平,哪甭管哪個方向都擺不平的困境,他在焦慮之余也不免有些沮喪:
難道天命已經棄匈奴人而去了嗎?若天命在匈奴人身上,緣何在攻陷洛陽之后他們便諸事不順,越打對手越多,越打對手越強?若天命不在匈奴人身上,緣何又讓本已衰微至極的匈奴人得到這干截難逢的良機,振臂一呼萬眾景從,一舉滅掉了西晉,成就了冒頓、伊稚斜乃至檀石槐這些草原天驕都沒能企及的偉業?
難道在這個由司馬家開啟的亂世里,匈奴人只配做一顆勿勿路過的流星,在短暫的輝煌之后便黯然消失?
劉聰是越想越煩,越想越恐懼。漸漸的,他不再去想這些煩心事了,越來越迷戀醇酒美人,不把自己喝個大醉不罷休。醉了好,醉了就不用去想這些煩心事了。
狗屁天命,都是騙人的。朕騙文武百官,文武百官去騙百姓,然后文武百官和百姓又反過來騙朕……扯這套狗屁玩意兒有個屁用,還不如及時行樂,逍遙一天算一天!
毫無懸念的,他收下了使者帶來的烈酒,品嘗過后對使者說:“你們晉人,也就釀出來的烈酒還能勉強入喉……回去告知那個小屁孩,每月給朕送百斤烈酒過來,少了一兩,朕扒他的皮!”
使者心里暗罵:“每月百斤?你也不怕喝爆血管!”
暗罵歸暗罵,他很爽快的答應了下來,畢竟能讓劉聰喝爆血管,也是一件求之不得的大好事。
回到宛城后,他向賈攸、羊崇、李睿等人報告了自己在平陽城的所見所聞。羊崇只覺得有點兒不可思議:“劉聰才具雖不及乃父,卻也非同凡響,不失為一時雄杰,為何攻陷洛陽不到兩年,便變成這個鬼樣了?”
賈攸說:“這不像他!”
李睿說:“也沒什么想不通的,就是覺得自己拼盡全力做成了前人未能做到的事情,隨后發現更難的還在后面,那股心氣散了,那股支撐著他走到現在的韌勁被磨光了,開始自暴自棄了……都說行百里者半九十,他連五十里都還沒走完就泄了氣,也就變成這個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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