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 血染汾水4
慘烈的廝殺從日出三竿持續到中午,依舊分不出勝負。
打起來之后劉景敏銳的發現,晉軍的兵力似乎并沒有太大變化,只不過士氣比前兩天更加高昂,而騎兵部隊也更具攻擊性,給了他更大的壓力。
莫非晉軍昨天玩的是疑兵之計?
肯定是了,不然的話晉軍不可能就壓上來這么點兵的。
意識到這一點之后,劉景心里有了底,他認定昨天過來的晉軍援兵并不多,甚至壓根就沒有援兵,一切不過是羊允那小子的障眼法!羊允被逼得使出這種障眼法了,顯然是急眼了,只要他繼續施加壓力,晉軍肯定會崩潰的!
不斷有將領帶著一身血污過來向他報告:“大將軍,晉人兇悍,我們傷亡太大了!求求你讓我們退下來喘口氣吧,再這樣打下去,我們整支部隊都要死光了!”
劉景陰沉著臉說:“要死光了?那就死光了罷!你們死光了,我會派新的部隊填上去,所有部隊都死光了,我自己填進去!今天這一仗打不贏,我們就全死在這里好了!”
有人跑過來哀求:“大將軍,我部已死傷過半,就連鄧蠔首領都帶頭沖陣了,求求你增派一些兵力過去吧,不需要太多,五百甲士就行了!”
劉景咬了咬牙。五百甲士,放昨天或者前天,他可以毫不費力的抽調出來,但是現在想拿出五百甲士卻是千難萬難。這場絞肉戰打得實在太殘酷了,最精銳的甲士都填了進去,手頭上的預備隊少得可憐,在這個時候,哪怕是一支精銳小部隊都變得十分珍貴,真不能隨便揮霍了。
那名軍官見劉景遲遲沒有發話,撲嗵一下給跪下了,連連磕頭:“大將軍,給我們五百甲士,求你了,求你了!”
劉景眸中閃過一縷狠厲之色,手中長刀一揮,那名軍官的身體頓時僵頭,頭顱從肩頭上滾落,一腔鮮血化作血柱直直的噴起老高。劉景撿起那顆血淋淋的首級,將它遞給已經看呆了的小兵,寒聲說:“把它給鄧蠔送去,告訴他,要援兵沒有,要命有一條!他只要還有一口氣都給我往前沖,膽敢后退一步,我要他腦袋!”
那名士兵渾身哆嗦,抱著這顆血淋淋的首級找自己老大去了。
晉軍這邊也不好過,他們傷亡同樣慘重。冷兵器時代的戰爭就是這樣,只要雙方的裝備、訓練、指揮、士氣相差不是很懸殊,面對面對砍的話基本上就是一個換一個,交換比不會很懸殊的。晉軍兵力本來就比匈奴漢軍少了一萬多,這樣子一對一的交換,他們壓力更大。
溫嶠、姬澹、衛雄等將領親自上陣奮勇沖殺,抵擋住匈奴漢軍一波波猛攻,他們身邊的軍士換了一波又一波,就連他們也渾身浴血,傷痕累累,尤其是姬澹,給亂箭射得跟刺猬一樣。好在他那副鎧甲質量過硬,給他提供了良好的保護,那一身的羽箭看著嚇人,其實也只是皮肉傷。真正要命的還是在跟一名殺紅了眼的匈奴將領廝殺的時候胸口被對方用鐵錘敲了一下,雖說護心鏡卸掉了大部分的力道,但余力還是震得他當場吐血。他奮力一矛刺中那名匈奴將領的脖子,登時鮮血噴濺。那名匈奴將領發出慘叫,捂著傷口踉蹌后退。姬澹硬生生將涌到喉頭的鮮血咽下去,搶上一步想補上一矛捅死這名將領,冷不防的一支擲矛飛過來,不偏不倚,正好擊中他右腳,將他的腳掌釘在地上,姬澹登時就動彈不得了。
匈奴漢軍士兵蜂擁而上,刀槍并舉要將這名斬殺了他們太多勇士的晉軍將領剁成肉醬。溫嶠及時趕到,用大盾遮住姬澹的要害替他擋住瘋狂的攻擊,手中長矛如毒蛇吐信,不斷吞吐間,沖上來的匈奴漢軍士兵要么是臉要么是咽喉,紛紛多出一個血洞,仰面倒下。殺得正兇,左側突然風聲驟起,一個蒜頭大的錘頭照著溫嶠的腦袋狠狠砸了下來!
戰場上使用的鐵錘真沒多大的,往往就蒜頭大一點,至于份量,跟木工常用的羊角錘差不離,或許要重一點,但不會重太多。至于動不動就八十斤甚至幾百斤的大錘,那都是演義小說里的扯淡玩意兒,壓根就不是正常碳基生物用得了的武器。別看這玩意兒只有蒜頭大一點,威力可不小,照腦門一錘別說人了,就算是一頭公牛,給砸準了也得當場斃命。古代用戰馬殉葬的時候基本上都會選擇錘擊,考古發掘的墓葬坑里經常會發現被鐵錘一擊砸碎顱骨瞬間斃命的牛或者馬匹。
這一錘來得突然,溫嶠不管是閃避還是格擋都來不及了,只能狠狠心抬起左臂去擋。那一錘正正砸在他左臂尺骨處,哪怕有臂甲保護,溫嶠還是聽到了臂骨斷裂的聲音。不過溫嶠也沒讓那家伙好過,在鐵錘擊中自己手臂的同時飛起一腳,正中那名匈奴甲士的脛部,將那家伙踢得倒退兩步。姬澹已經拔出了那支將自己腳掌釘在地上的擲矛,見狀大吼一聲,擲矛送出,噗一聲扎入那名匈奴士兵的咽喉,當場要了他的命。
數名甲士沖上來,用大盾護住這兩位受傷的將軍緩緩后退。
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兩員大將都身負重傷,喪失了戰斗力,這對于晉軍來說是一大打擊,晉軍的士氣不可避免的低落,陣列開始混亂了。
劉景見狀大喜,叫:“晉人撐不住了!眾三軍,隨本將軍沖殺,一鼓作氣盡殲晉軍!”
同樣也快到極限了的匈奴漢軍發出震天響的歡呼,戰鼓震天動地。劉景親自率領三千鐵騎颶風般殺出,如同一把利劍,直插晉軍已經被打得深深地凹陷下去,眼看就要被打穿了的左翼。他本人披著血紅的披風,頭盔上一束紅纓如迎風飛揚,格外的顯眼。看到他親自上陣,匈奴漢軍越發的亢奮,士氣如虹!
羊允面沉如水,喝:“秦騎,跟我上!”
兩千秦騎應聲出列,手持單刃長劍,追隨這位年輕而英武的將軍迎著那三千氣勢如虹的匈奴鐵騎撞了過去!
不出意外的話,接下來就是一場血肉橫飛的騎兵廝殺了。劉景是匈奴漢國有名的猛將,羊允則是羊家精心培養的少年英杰,不僅指揮厲害,武藝也高強,說萬人敵那肯定夸張了,但單騎沖陣將數百沒有盔甲的流民武裝攆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這種事情他是真干過,而且不止一次。這兩位大將之間的較量,必定是精彩紛呈。
不出意外的話……
可偏偏,意外發生了。
劉景策動戰馬,風馳電掣,如同一道閃電直直地沖向晉軍方陣。傾聽著將士們的歡呼,看著晉軍軍陣因為自己的逼近越發的混亂,劉景臉上露出了殘忍的笑意,他已經可以預見到自己沖進晉軍方陣后是怎樣快刀斬亂麻的暢快了。哦,他已經有好幾年沒有體驗這種暢快的感覺了,今天他一定要……
戰馬驚恐的嘶鳴聲將他的思緒拉了回來,他這才驚駭地發現,隨著匈奴漢軍士兵兩邊閃開,成片成片的尸體出現在他的眼前。比這些尸體更加麻煩的是那一汪汪沒過腳踝的鮮血,這些鮮血把地面弄得濕滑而泥濘,高速奔馳的戰馬踩上去,幾乎百分之百要摔倒!
見鬼了,他怎么會碰上這種衰事!
現在說什么都晚了,當他看清楚地面的情況的時候,戰馬那碗大的馬蹄已經濺起了一大片一大片的血水。不出意外的,被鮮血浸得濕滑異常的地面成了劉大將軍的催命符,不等他作出任何反應,戰馬猛的往前滑出,身體一傾,轟然栽倒,將劉景重重的慣倒在地上!
要說從馬背上摔下來也沒多大事,匈奴人還沒學會走路便先學會了騎馬,從馬背上摔下來對他們來說是家常便飯,反應慢一點的早就摔死摔殘了,能平安長大的都是那種不怕摔的,劉景自然也不例外。可問題是他披著一副重達五六十斤的鐵甲,沉重的鐵甲基本剝奪了他身體的靈活性,他整個人就像個沙袋一樣被重重的慣在地上,后腦勺重重砸在地上,當場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沖鋒的匈奴鐵騎眼看著自家老大連人帶馬摔倒,大驚失色,拼盡全力勒住戰馬,因為他們不這樣做的話絕對會將劉景踩成肉泥的。然而后方不知道前方發生了什么,還在全速沖刺!就像在車流如織的高速公路上有好幾輛車突然踩了急剎一樣,連環碰撞不可避免地發生了,后面的騎兵一頭撞上了前面突然停下來的同伴,連人帶馬滾作一團,更后面的也很難及時勒住馬,要么撞上同伴,要么被倒地的馬匹絆倒,一時間,原本雷霆萬鈞的重騎沖鋒變成了騎兵碰碰車大賽,好幾千騎兵在尚未接敵的情況下莫名其妙的便人仰馬翻,狼狽不堪!
這一下別說匈奴漢軍,就連晉軍都看傻了。匈奴人這是在搞毛線啊?沖鋒就沖鋒唄,一個勁的在血泥里打滾干嘛?莫非他們都是屬野豬的,很喜歡在爛泥里打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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