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章 血流成河4
被追上的這股潰兵少說也得有一萬多人,大多都是步兵,為了逃跑,多數人都扔掉了盔甲。
面對這樣的對手,羊繡沒有半點要手下留情的意思。她一聲令下,越騎兵分兩路,三千輕騎撒開來,從四面八方向潰兵沖去,角弓拉滿,弓弦震顫間箭去似流星,馬快如風,銳箭如雨,逃竄中的潰兵被一叢叢的射倒,慘叫之聲不絕于耳。丟棄了盔甲的胡人潰兵在這穿飛的箭雨面前顯得異常的脆弱,任憑他們怎樣掙扎,也逃不過那呼嘯而來的利箭,一個接一個被冰冷的箭鏃貫穿身體,頹然倒下。胡人潰兵驚恐地尖叫著,沒命地四下逃竄,然而不管他們往哪里逃竄,都會被利箭射回來。
在九年前的寧平城之戰中,羯胡就是使用這樣的戰術,以少打多,一舉擊潰了群龍無首的西晉禁軍,二十萬西晉軍民幾乎被斬盡殺絕。現在這場噩夢重演了,輪到他們嘗嘗這種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滋味了。
羊繡則率領一千越騎繞過極度混亂的戰場,咬著石勒的旗幟不放。那一股羯胡騎兵足有五六百人,跑得飛快,換作別的晉軍騎兵,恐怕真追不上他們,但是這一次他們可撞上對手了。
羊繡是何許人也?
超級富婆啊!超級喜歡拿錢砸人的那種!
她給越騎配備的戰馬都是最優秀的,爆發力和耐力都數一數二,而一個由越騎老兵組成的親衛團更是清一色的汗血寶馬……雖然每人只有一匹,但是這樣的配置也足夠把人眼球驚爆了。這哪是一群飛馳的戰馬?這分明就是一堆堆以五十公里時速在戰場上橫沖直撞的黃金啊!
懂不懂汗血寶馬的含金量?皇室想搞幾匹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居然整了好幾百匹給自己的部下,這手筆真的是太嚇人了!
她帶著這一大堆黃金一路風馳電掣,轉瞬之間便追上了這支羯胡騎兵,向他們發動了進攻。這幾百名從洛陽地獄戰掙扎出來,晝夜被復仇的怒火煎熬著心靈的越騎老兵個個眼珠子血紅,口中發出嘶啞的咆哮,揮舞著兵器爭先恐后沖入胡人騎兵中間,瘋狂砍殺著這些盔甲不整的胡人騎兵。夔安指揮這股騎兵拼死抵抗,死死頂住羊繡的進攻。然而,不斷有越騎部隊在干掉那大股潰兵之后趕過來加入戰團,雙方的兵力差距越發懸殊,夔安縱有萬夫不當之勇也抵擋不住了,身邊的將士越來越少。
幾名親兵喘息著對夔安說:“將軍,主公已經走遠了,你也趕緊走吧,我們為你斷后!”
夔安苦笑一聲,指向不遠處奔馳如飛的越騎將士,說:“你們認為他們會給我脫身的機會嗎?別去想太多了,戰吧,直到流盡最后一滴血為止!”說完不顧自己身上多處負傷,舞動馬槊策動戰馬朝著羊繡沖了過去。
羊繡一錘落下,又一名羯胡騎兵軍官被敲碎了腦袋。只是她用力過猛,硬生生將錘柄都給震斷了。羊繡滿不在乎,隨手扔掉那半截錘柄,望見夔安舞動馬槊接連刺翻了數名越騎勇士,徑直朝著自己沖過來,她目光一凝,手往背后一伸:“擲矛!”
馬上,一支長約四尺的擲矛被拋了過來。她接住,策馬朝著夔安沖了過去。
夔安又刺倒了兩名越騎老兵,作為代價,他的左肩被一柄鐵錘敲了一下,鉆心的痛,當即就抬不起來了。他忍住劇痛,將馬槊飛擲出去然后拔出了彎刀,繼續向前沖殺。兩名越騎并肩向他猛沖過來,兩把馬刀同時照著他劈來。他橫刀格住,強大的力道震得其中一名越騎身體搖晃,失去平衡。夔安順過刀尖正準備照著那名失去平衡的腋部刺去,然而眼前寒光一閃,一支擲矛破空而來,夔安閃避不及,被擊個正著,擲矛正中他的胸口,洞穿了他的盔甲,前胸入后胸出,巨大的力道硬生生將他從馬背上撞了下來,結結實實的摔在地上,身體因為痛苦而不受控制的痙攣起來,蜷成個大蝦米。
羊繡策馬來到夔安身邊,拔出彎刀,探手揪住夔安的頭發將他揪起來強迫他朝著洛陽方向跪著,寒聲說:“還有什么遺言,盡快說吧,給你十息時間!”
夔安苦笑一聲,沒有說話,只是閉上眼睛待死。
他也沒什么好說的了。他原本只是一個低賤的、在西晉權貴眼中如螻蟻一般的胡人,曾一次次在那寒風呼嘯的夜晚因為饑餓和寒冷而昏死過去,但最終又頑強地醒過來……他本以為自己這一輩子只能像無數胡人那樣倒斃在路邊,然后被人抬到亂葬崗一扔,最后禿鷲飛過來啄食他的肉,野狗跑過來舔他的血,把他啃成一堆白骨。可老天有眼,讓他遇上了石勒這么個身負大氣運的老大,他們從一個只有十幾號人,只能四處打家劫舍的匪幫干起,一步步發展壯大,最終滅掉了西晉,占領了大半個北中國,昔日卑賤的、死在路邊也不會有人多看一眼的胡人奴隸搖身一邊,變成了統兵數萬,可以主宰無數人生死的大將軍!
人生如此,他還有什么遺憾的?
唯一的遺憾大概就是沒能活到石勒統一北方那一天吧。
他喃喃說:“明公,夔安……盡力了!”
羊繡也不廢話,只等了十息,時間一到,馬上手起刀落,將夔安的頭顱給斬了下來,交給一名親衛,說:“此乃虜酋石勒麾下大將夔安的首級,你馬上給大司馬送去!”
那名親衛接過頭顱,取出一個木盒裝進去,找北宮靜去了。
羊繡則重新上馬,彎刀一指北方,大喝:“越騎,繼續追!就算他們是天上的飛鳥,我們也要追斷他們的翅膀!”
數千越騎將士嚎叫一聲,換上從馬繼續追殺,完全是不死不休的勢頭。
另一邊,段文鴦也在對慕容翰所部窮追不舍。
慕容翰是個狠角色,一看到勢頭不妙他立即率領那兩萬慕容鮮卑鐵騎開溜,那好幾萬被他威逼利誘著發兵南下,一起與晉軍作戰的東北蠻族聯軍全讓他扔給了晉軍。那幫憨憨一開始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拋棄了,還在拼死廝殺,等他們意識到慕容翰已經扔下他們跑了之后,好幾萬人立馬就垮了,在四面喊殺聲中爭先恐后地逃離戰場,自相踐踏之下,天知道多少來自白山黑水的剽悍戰士被生生踩成了肉泥。而北宮靜也不打算就這樣放過他們,對他們采用圍三闕一的打法,讓開一面虛留生路,三面包夾,這支數量龐大但派系眾多的聯軍驚恐萬狀,沒命的逃,不斷自相踐踏,不斷自相殘殺,不斷有斷后的部隊被晉軍追上、殲滅,他們鐵定是跑不掉的,留在這里肥地是他們最好的歸宿。
段文鴦沒有參與到絞殺這些胡人聯軍步兵的戰斗中去,他帶著兩千鮮卑鐵騎向逃竄中的慕容翰所部發起兇猛的追擊,慕容翰一次次派出斷后部隊試圖阻擊,但每一次都被他以摧枯拉朽之勢打崩。在正常情況下,銳氣方張的慕容鮮卑精銳是可以跟段文鴦所率領的這支鐵騎打得有來有回的,可問題是現在他們的士氣全崩了,阻擊?那跟肉包子打狗沒有任何區別!
段文鴦可謂兇猛,攆著慕容翰打,一追就追了整整三天,都追到鄴城附近了才悻悻地停了下來。
至此,滑臺之戰落下帷幕。
這一戰,北宮靜再一次發揮了她“石勒克星”的屬性,指揮神武、橫野、驍果、越騎和禁衛五軍共計八萬人以少打多,一戰打崩了石勒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拼湊起來的十八萬大軍,前前后后斬首超過十萬,俘虜五萬有余,可以說,石勒拼湊起來的這支大軍基本上是被打得灰飛煙滅了。這一戰過后,胡人聯軍的尸體堆成了一條山脈,從滑臺到鄴城,死尸枕籍,連綿百里,鮮血染紅了一片片原野,一條條河流,其慘狀比起當年司馬越蕩陰慘敗時有過之而無不及。
此役晉軍戰死者多達八千,受傷人數亦與之相當,可見這一戰哪怕他們完美地利用了胡人聯軍在排兵布陣上的破綻,又巧妙地利用了天氣,打得依然不輕松。好在這樣的仗恐怕以后都不會在有了。博昌、洛陽、滑臺這三場尸山血海的戰役已經打光了石勒的老本,他想要再拉出一支這么大規模的軍隊來,怕是難過登天了。
戰后,北宮靜仔細甄別俘虜,胡人士卒一律南送準備丟到南方去開荒,漢人豪強則被挑出來,與胡人高級軍官、將領一起,押到一條干涸的河流岸邊,一批批的砍掉腦袋。前前后后足有數千人在河邊被斬殺,尸體填平了那段河,噴涌的鮮血匯成一條血河緩緩往下游流去。在踏上河北的土地前北宮靜就給河北豪強發出了警告:
“如果你們還不知悔改,繼續站在胡人那邊幫助他們對抗朝廷大軍,那么在踏上河北的土地之后,我必讓你們血流成河!”
現在她兌現了自己的承諾,真的用河北豪強和胡人首領的鮮血硬生生在河北大地上灌出了一條駭人的血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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