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大老板也不傻，怎么會給小三的娘家人這么多錢？大娘，您這話吹大了吧？”

        富豪會給小三錢，難道還會養著小三娘家八竿子打不著的堂侄子，一年給堂侄子幾千萬？富豪腦子被門夾了吧？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聽說江美儀給富豪生了一兒一女。”大娘眨眨眼，“血脈親人，你懂吧？”

        身后的許雯，用力握了握手中的包包。

        “那閨女和兒子，肯定被富豪接走了吧？”吳榮一臉八卦地問。

        “那是！一家子去大城市過好日子去了，把一家子都帶去了。唉，這年頭，笑貧不笑娼啊。”大娘一臉感慨。

        “唉，大娘，我聽著咋不對勁兒，誰去大城市過好日子了還能帶著遠房堂侄子？我看江家的房子挺新的，修了沒幾年吧？江寧發家應該不久吧？”

        “還真是，江家房子修了才五年，聽說江寧也是去大城市讀書，找到堂姑姑后才慢慢發起來的。”大娘仔細回憶。

        “這就對了，我果然是我們村最機智的崽兒。”吳榮洋洋得意。

        大娘笑噴，揭過話頭不提。

        天色漸晚，大娘要回家做飯，拍了視頻就離開江寧家。吳榮裝作興致勃勃的模樣，一直在江寧和江美儀家四周溜達。

        許雯看著江美儀家氣派的大門，輕吐出口氣：“沒天理啊，這樣的人都能享富貴了。”

        “農村人好面子，一有錢就先在老家蓋房子。這房子修得挺氣派。”吳榮點點頭。

        江寧和江美儀是堂姑侄關系，知道了這一消息，這一趟就來的很值。江家姑侄早就不在江家村生活，沒有打探的必要。桂河看了天色，對二人說：“回吧。”

        到了車上，桂河對許雯說：“許女士，合作嗎？”

        “合作。”許雯堅定地說道，“我要看看，這些人都長了什么心肝。”

        “江美儀是怎么回事？”桂河問道。

        “很老套的故事。賺了大錢的男人看不上黃臉婆，為了不分薄家產不能離婚，在外面找了真愛，和真愛生了愛情結晶。喏，江美儀就是李大志的真愛了。”許雯嘲諷說道。

        “能確定現在的李月，是江美儀的孩子嗎？”桂河詢問。

        “等親子鑒定吧。”許雯閉上眼。

        桂河在心里思索，江美儀→江寧→李月→趙欽，是一個利益鏈條上的人。那么，這些人是怎么向國外傳遞消息的？

        這需要細細思索。

        吳榮看看兩人，輕輕舉起手：“如果你們要調查江寧，我有一個想法。”

        “說。”這是桂河。

        “愿聞其詳。”這是許雯。

        “你們要是查江寧和江美儀的關系，可以從五六年前查起。”吳榮說道。

        桂河和許雯紛紛看向吳榮。

        “你倆是城里人，城里人不知道農村人的想法。很多農村人去城里打工，賺了錢第一件要做的大事就是在老家蓋新房。農村人好面子，賺了錢不蓋房，誰也看不出家里人有本事。”

        桂河秒懂，衣錦還鄉、載譽而歸、榮歸故里，發財了就四處炫耀，這些大約是農村人的共識。

        而城里人講究錦衣夜行，低調才是王道，自己和許雯都忘記了這件事。

        “所以，如果江寧早早依靠江美儀發達了，絕對不會這么晚才在老家蓋房子，這樣他爹娘都不肯。江寧家五年前修了房子，如果你們要查江寧和江美儀的關系，可以從五六年前入手。

        “當然，這只是我的一點小看法，你們還是要自己調查，找到證據才行。”

        “有道理。”這為桂河的調查，打開了新思路。

        “要不要打聽一下江美儀女兒的事情？突然出現了假的李月，很難讓人不懷疑……”江美儀的女兒在其中做了什么。

        “這是我的事情。”許雯女士咬牙切齒，“我的女兒不知道在哪里受苦，江美儀的女兒如果敢冒名頂替過著屬于我女兒的生活……”

        “這么喪心病狂，到底是為了什么呀？”吳榮喃喃自語。

        今天的事情突破了她的三觀，讓她很難接受，很無所適從。

        桂河倒是很淡定，在警校時學習真實案例，見過比這更窮兇極惡的人，他不吝于以最大的惡意揣測犯罪分子。

        因為，犯罪分子從某種層面來說，已經脫離了“人”這個范疇。

        “為了錢。”許雯女士說道，“江美儀當小三是為了錢，假李月冒充我的月月是為了李家家產，江寧在趙欽身邊助紂為虐也是為了錢……哈哈哈，為了錢？！”

        “假李月新開的珠寶公司，有一個神秘投資人。今天發現了江寧和江美儀的姑侄關系，如果驗證了假李月與江美儀的母女關系，很難不讓人懷疑那個神秘投資人就是江寧。”桂河說道。

        這個消息，是警方得到的，吳榮和許雯以前不知道。

        “所以，這個珠寶公司，就是他們的利益共同體？”吳榮小小聲詢問。

        “目前來看，應該是的。”桂河點頭。

        “那江寧哪來這么多錢投資珠寶公司？珠寶投資是個大買賣，江寧絕對沒有那么大筆資金。”許雯女士斷言。

        “這筆資金，要么是趙總裁的投資，要么就是……”就是江寧出賣國家利益得來的黑心錢。

        當然，這件事不適合告訴許雯女士。

        許雯女士看桂河不再多說，想了想也沒問。她接下了調查珠寶公司股東的任務，就告辭離開了。

        桂河雖是b市本地人，人脈很廣，但是調查一個即將上市的公司的股東情況，非許雯女士不能辦到。

        當然，桂河也可以求助警方，但是警方一旦調查公司股東，必然會引起股市動蕩，影響很多人的飯碗，這樣就得不償失了。

        “咱們回吧。”桂河開車，送吳榮回b市。

        路上，兩人隨便找個飯店吃飯。不同于高級酒店的清淡美味，路邊小餐館的飯基本上重油重鹽，吃的時候很過癮，飯后容易渴。

        吳榮去小店的冰柜里拿出一瓶酸奶，咕咚咕咚喝起來。

        冬日氣溫低，冰柜沒開，就是個裝飲料的擺設，桂河吃著飯，顯然有點渴了，也拿了一瓶酸奶。

        吳榮喝完酸奶，坐在椅子上感慨：“老話說得好，由奢入儉難，由儉入奢易。桂助理，吃完了豪華酒店的早餐，再讓我吃路邊攤，總有些不習慣。”

        “那就好好當替身，使勁兒蹭趙總裁。”桂河提議。

        “難啊。”吳榮摸摸胸口，“我的良心不讓我這么做啊。”

        “鴻遠集團的事情完了，你以后做什么？”吳榮詢問。

        “回警局上班。”

        “鐵飯碗，真讓人羨慕。我要失業了，郁悶。”

        “你真正就過業？”桂河挑眉。

        “還真是。大學畢業那會兒應聘到鴻遠集團，沒兩月就變成了替身。現在這個總裁助理，就是個名頭，不提也罷。你這么一說，我還真沒有就過業。”吳榮垂頭喪氣。

        “脫離社會兩年，什么技能都忘了，我上班了會不會被人欺負？”

        桂河沉默了半晌，好久才慢慢說道：“你可以來我單位上班，我罩著你。”

        吳榮扭頭，盯著桂河的眼睛看。

        桂河目光沒有偏移，直直望進吳榮眼底，空氣瞬間變得安靜，路邊喧囂的車聲一下子離得很遠。這一瞬間，吳榮仿佛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沒明白。

        吳榮咽了咽唾沫，想了想說道：“公務員難考，我盡力而為。”

        吳榮好像答應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沒答應。

        桂河沒繼續追問，笑了笑說：“好的。”

        吳榮抬起頭，看見桂河仰頭喝完了酸奶，一小點奶白色的奶漬殘留在桂河嘴角，配合著小店昏黃的燈光，吳榮竟然覺得這一刻的桂助理有些可愛。

        想rua。

        許雯坐上車，將包包往身邊一放，雙手緊握，望著車窗外昏暗的風景。

        天近黃昏，夜色漸深，房屋、樹木、道路都變得黑沉沉，路邊的樹冠仿若百鬼夜行，伸出扭曲的手扼住路人的呼吸。

        冒名頂替，過著千金大小姐的日子，在家里有傭人服侍，出門了有豪車接送，還當了公司總裁，一下子成為眾人矚目的才女。從此繼承家產，大權在握，呼風喚雨，一家人過得風光無限，幸福圓滿。許雯冷笑，天理不公，天理不公。

        她的月月，說不定連命都沒了。許雯很不想承認這個事實，一直抱著一絲微薄的希望，可是，心中那根名為理智的弦一直提醒她，月月遭遇了不測。

        要不然，那個善良孝順的月月，絕不會不去國外看望自己的母親。

        現在，錢財對自己來說是最無用的，她可以舍棄所有財產，只為換取月月一笑。

        月月是自己的女兒，沒有人找她，她這個母親絕不會放棄女兒。她現在有個模糊的想法，可以一舉扳倒李大志和假李月。

        具體怎么操作，她還需要細細琢磨，仔細推敲。

        她許久沒回國，老關系漸漸都遠了，這種機密的事情絕不能求助不信任的人，也許，和警方合作是一個很好的方法。

        誰都不要看輕一個母親魚死網破的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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