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獲了鴻遠集團珠寶分部進口假鉆石和巨額真鉆石來源不明的事情，警察局全員開始加班，鴻遠集團負責鉆石進出口的、調換真假鉆石的運輸人員等等幾十號人的筆錄要一一記錄，購買記錄要一一核實。

        還有鴻遠集團的總裁趙欽，雖然他作為負責人被逮捕歸案，坐著警車來到警局，但是鴻遠集團強大的律師團隊使得一時間警方不能拿趙欽怎樣。

        趙欽拒不承認走私鉆石和巨額鉆石來源不明的犯罪事實，律師們把所有責任都推到珠寶分部負責人江寧身上，加上珠寶分部的許多員工都是從江寧那里得到指示干調換真假鉆石的事情，一時間工作陷入僵局。

        警局審訊室里，吳隊長狠狠發了一通火，對著趙欽拍桌子踢板凳，周揚小哥在旁邊做筆錄。律師們言語如刀，翻細節找漏洞，警局沒有任何能指認趙欽的證據，趙欽一言不發坐在審訊椅上。

        趙欽完全沒有被吳隊長的怒火嚇到，整個人很平靜，十分平靜，如果你認真觀察他的眼睛，就會發現他的眼底冷靜中透著一股瘋狂。

        吳隊長發完火強忍怒氣離開審訊室，桂河見狀跟了上去。吳隊長從口袋里掏出一包煙，桂河站在他身旁遞了打火機：“吳隊，咱們來來回回審問了十幾次，趙欽的律師一一反駁回來，罪責全都推到江寧頭上，趙欽成了個被蒙蔽的可憐老板。”

        “還有，公司其他員工是從江寧那里得到調換鉆石的指示的，他們什么都不清楚，審問他們不過是白費功夫。”

        “看來所有的突破點，都落到江寧身上。”吳隊長吸了一口煙，整個人顯得很無奈，吳隊長抓捕加審問，已經24小時沒合眼，眼睛熬得通紅。

        “……確實很棘手。”桂河吐了一口煙圈。

        就在此時，警局大門口的感應門應聲開了，接著吳榮走進警局。吳榮看了一眼眼睛下掛著大大黑眼圈的桂河，忍不住樂了。

        大學沒畢業時，吳榮也是個單純的愛看韓劇的小姑娘，存在制服情結，覺得穿警服、軍服、西服三件套的男人都很帥，可是那些穿著制服的帥氣男人都是影視劇里美化了的，現在桂河這幅眼底通紅、臉色蠟黃、黑眼圈明顯、頭發冒油的形象，就算是穿再貴的制服也帥不起來了。

        吳榮覺得桂河這幅樣子，很鮮活，很真實，很有趣，還有點可愛。

        “案子進行的怎么樣？”吳榮問。

        作為替身，她還是很關心案情進展的，萬一趙總裁無罪釋放，她就要想后路了。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啊。

        作為警方人員，吳隊長自然不會向吳榮透露什么重要消息，除了案情處于保密階段的原因外，更因為吳隊長自帶的責任感。

        但是，吳榮不是完全意義上的無關人員，作為警局線人，吳隊長還是愿意透露一些不是那么重要的消息。

        吳隊長看了桂河一眼，桂河了然點頭。

        “查到了江寧。”桂河說。

        “哦。”吳榮懂了，那就是沒查到趙欽。

        這可真是麻煩了。

        話說，昨天她在求婚現場給趙欽帶了一頂綠帽子，趙欽一定恨死她了，說不定想著把她大卸八塊，拆解入腹。

        不過，趙欽旗下分部卷入了特大走私案，一段時間內趙欽應該自顧不暇，且趙欽心里很清楚警方在盯著他，所以不敢輕舉妄動。

        如果趙欽真的被放出來，吳榮覺得趙欽應該處于不會主動出手的情況。

        這對她也算有利，有操作空間，這消息算不好不壞吧。

        桂河想了想，決定從江寧身上突破，于是和吳隊長一起突擊審訊江寧。

        “又見面了，江助理。”桂河看向江寧。

        江寧面無表情，低著頭不說話。

        雖然江寧心中十分想指認趙欽，奈何假鉆石進口的責任書是他簽字的，真鉆石的庫存是他從□□程名下的秘密倉庫里調出來的，除了電話錄音，他手中沒有任何能指認趙欽是幕后主使的證據，而錄音是他最后的底牌，他還想著以后東山再起，自然不會輕易吐露給警方。

        桂河笑了笑，從檔案袋中抽出幾張照片：“這是我們警局從海關、李家秘密倉庫里查獲大量鉆石的現場照片。海關進口的是假鉆石，李家查獲的是真鉆石。”

        “這是鴻遠集團珠寶分部員工的證詞，他們指認是你下命令讓他們調換真假鉆石的。”

        “這是你和下屬員工之間的通話記錄……”

        “我想知道……”桂河將真假鉆石的現場照片放在江寧眼皮子底下，上面正是閃耀著動人光芒的鉆石，“李家那些巨額真鉆石是哪里來的，到底誰才是此次走私案的幕后真兇，江寧江助理，方便給我們解惑嗎？”

        “畢竟，趙欽趙總裁那里，全盤否認了走私事實，且指認了江助理是幕后主使，趙總方面提供了江助理去監獄探望李大志的照片、你與李大志的通話記錄、你與□□程見面的照片和你與李大志情婦江美儀之間的親屬關系。現在怎么看，這件走私案都是江助理受李大志指使干的。”

        “趙總不過是被下屬蒙蔽的清白商人啊。”說完，桂河眨眨眼。

        江寧下意識地看著趙欽提供的證據，牙齒緊咬嘴唇，嘴唇泛白卻不吭一聲。半晌，江寧開口：“律師來之前，我什么都不說。”

        桂河挑了挑眉，沒有生氣，將證據拿回來之后轉移話題：“江助理，我們打交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彼此都很熟悉，我們就省略那些官方客套話，直接切入正題。”

        “上次你的投資建議失誤，趙總立馬將你下放到分公司。”

        “聽說李家倒了之后，趙總還準備將你辭退。”

        “你真的就那么相信趙欽，相信他一定會撈你？”

        江寧一言不發，低著頭看地面，擺明了不合作。

        “我告訴你！警方發現了巨額鉆石，相關人員都指認了你，你不要以為咬著牙不說就能脫罪，那是做夢！”吳隊長適時大聲怒喝，“警方現在審訊你，只是給你一個坦白從寬的機會！警方不會錯怪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你如果一味不配合，警方就按照現有證據直接起訴你是特大走私案的主謀！”

        等到吳隊長吼完，桂河適時開口：“江助理，你想想，特大走私案，還是有大量鉆石的特大走私案，那個金額十分巨大。江助理，恐怕你不知道吧？偽報也是走私的一種，不要以為海關申報單上申報的是真鉆石，你們進口了假鉆石卻繳了真鉆石的關稅就萬事大吉。”

        “另外，法律規定走私250萬以上的，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無期徒刑，并處走私金額一倍以上五倍以下罰金或者沒收財產。你好好想想，你走私的那批鉆石價值幾何？應該上百億了吧？會不會被法官重判無期然后沒收全部財產？你真的要為某些人背黑鍋一輩子坐牢嗎？”

        “我……”江寧張了張嘴，顯然是被嚇到了，可是他遲疑地看著自己的手，最終說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等律師。”

        吳隊長一下子踹翻了凳子。

        江寧將頭埋進臂彎，壓抑地哭出聲：“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你們不要……逼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看著哭出來都不肯主動交代的江寧，桂河嘆了一口氣，拉了拉吳隊長的衣袖，走出審訊室。

        “吳隊，你有沒有覺得什么不對？”桂河癱坐在靠椅上，看著審訊室內哭泣的江寧，忍不住說道。

        吳隊長皺了皺眉頭：“你說這件走私案會不會真的是李大志和江寧合謀，而趙欽被蒙在鼓里？”

        “……可是，那些保密消息，是從鴻遠集團泄露的。”桂河說道。

        “那時候江寧是趙欽最信重的助理，我們不能排除江寧背著趙欽泄露國家機密這種情況。”吳隊長說道。

        目前看來，江寧和李大志合謀是符合邏輯的推理，畢竟珠寶分部成立后趙欽就撒手不管，相關經營全都是江寧負責，趙欽不知情說得過去。

        可是，桂河跟在趙欽身邊將近兩年，從來不相信趙欽是一個相信下屬、全權放手的老板，這很反常，很不符合趙欽的性格。

        任何反常的背后，都有無數貓膩。

        江寧為什么會一言不發，愿意背黑鍋？趙欽身上，一定藏著讓江寧寧愿坐牢也要包庇他的東西。

        桂河不置可否，這時候另一間審訊室的門被打開，趙欽身后跟著一眾律師腳步輕慢地走出來。

        趙欽迎面看著手拿檔案袋，身穿警服的桂河，視線交匯的時候趙欽輕輕看了桂河一眼，然后轉頭離開。

        不對勁兒，桂河皺眉，他的直覺告訴他，哪里有什么不對勁兒，桂河看著趙欽離開的背影想著。

        桂河的右手拇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手中檔案袋，眼睛微微瞇了瞇，接著將檔案袋放到吳隊長懷里：“吳隊長，李大志和江寧重點審問一下。重點問問他們與失蹤了的譚英杰有什么關系！”

        吳隊長愣住了。對了，怎么忘了譚英杰這個舉報人？！

        只要譚英杰沒找到，那么這件泄露國家機密引發的特大走私案，就不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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