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四章 探話與掉底
“白水在京城呢！”金橙咬著嘴唇看著兩人，“爺走前不是說過，要是有什么為難的事，就去貓耳胡同找白水？”
“不行！”丹桂緊擰著眉，想了想否定道：“咱們不知道爺知不知道夫人……我是說……”
“明白明白！你接著說！”松綠和金橙異口同聲截?cái)嗟す鸬慕忉尅?
“夫人什么樣的人，什么脾氣，咱們都知道，萬一，我是說萬一，夫人不想讓爺知道呢？那可怎么辦？”
“我覺得吧，”金橙心眼轉(zhuǎn)的最快，主意也最多，“咱們可以去探探話，就說二爺要打發(fā)咱們出嫁什么什么的，探探白水的話意，要是白水知道夫人還活著，那就不用說了，爺必定知道的，爺若是知道，那夫人必定和爺在一起，就是不在一起，爺必定也知道夫人在哪里，咱們就能去找夫人了！”
“我覺得行！白水，還有黑山他們幾個(gè)，咱們也算熟了，那回我陪丹桂姐姐找白水替夫人問句話，丹桂姐姐還沒開口呢，那白水臉就紅了，我在旁邊看的清楚，從頭到尾，白水紅著臉，就沒敢抬頭看丹桂姐姐一眼，挺老實(shí)的一個(gè)人。”松綠拍手贊成。
丹桂猶豫了好一會(huì)兒，點(diǎn)了頭，“可不能大意，別小瞧了人家，到底是爺身邊的小廝，我聽韓嬤嬤說過一回，說爺身邊的幾個(gè)小廝是從幾萬人里選了二十幾個(gè)，用了一兩年，才挑出他們四個(gè)的，探話這事一定要小心了再小心，不能沒探到人家的話，反倒讓人家探了咱們的話去。”
“姐姐放心，要不，咱們?nèi)齻�(gè)一起去？他白水再厲害，咱們?nèi)齻�(gè)臭皮匠，怎么也能抵得過了吧！反正咱們一個(gè)月里總要出去一趟兩趟，給夫人上香燒……呸呸呸！”金橙一想到夫人還活著，上香還好，這燒紙兩個(gè)字就太讓人膩心了！
白水捏著剛收到的密信，沖著‘知’字上那個(gè)指甲印發(fā)呆。
他和黑山、青云、紅雨三人是一起選到二爺身邊侍候的，四個(gè)人各管一塊卻又四位一體，總之都是侍候好爺，辦好爺?shù)牟钍埂＜热凰奈灰惑w，四人私底自然要常常通通氣、提個(gè)配警告幾句什么的，這個(gè)指甲印，就是黑山給他提的醒，就象他懷疑夫人還活著，先給黑山說一聲一樣，可這到底是什么意思？
白水不停的敲著腦袋，在爺?shù)拿苄派希芷䝼�(gè)指甲印，這已經(jīng)太不容易了！在爺?shù)拿苄派掀。f明黑山要告訴他的事極其重要！可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白水想的腦袋都痛了。
“白爺，外頭有三位姑娘要見您，說是：就說丹桂您就知道了。”外頭小廝稟報(bào)，白水愕然，丹桂？夫人身邊的大丫頭丹桂？
“快請(qǐng)！”白水話沒說完，人已經(jīng)沖出上房，一路小跑迎出去，倒把小廝嚇了一跳。
“幾位姐姐怎么到這里來了？沒別的意思，姐姐們能來，白水求都求不來、想都不敢想的事，只是如今京城亂不說，咱們府又……唉，姐姐們這一來，白水是又高興又忐忑。”白水將丹桂等三人讓進(jìn)上房，又讓三人落了座，一邊親自奉茶，一邊陪笑連問帶解釋道。
丹桂看向金橙，金橙看看丹桂，又看看松綠，咳了一聲，學(xué)著李思淺從前唬人的作派，拿捏著道：“也沒什么事，就是來看看你，二爺……”金橙想問二爺好不好，話沒出口又覺得不合適，二爺?shù)拇笫虏皇撬齻兡軉柕模數(shù)钠鹁印皇撬齻冊(cè)搯柕模?
金橙本來就緊張，這一卡殼就更緊張了，急忙求援的看向丹桂，丹桂年紀(jì)最長(zhǎng)，跟在李思淺身邊時(shí)間最長(zhǎng)，又做了好幾年的大丫頭，到底比金橙鎮(zhèn)靜些，接過金橙求援的眼神道：“前兒聽說二爺把南周人打回去了，我們?nèi)タ赐蛉藭r(shí)，還跟夫人念叨這事呢，不知道二爺這一仗得打到什么時(shí)候？沒別的意思，我們的意思……就是那棺槨還在城外寺里……就是隨口一說。”
丹桂解了圍，順著話想探探白水，卻又沒想好該怎么探這個(gè)話，說到后面就有點(diǎn)亂了。
從聽說丹桂要見他，白水被‘知’字下面那一指甲卡牢的腦子一下子就轉(zhuǎn)開了，轉(zhuǎn)的飛快。
這幾位怎么突然到這貓耳胡同來了？爺走前是吩咐過有事來找他，可也說過，不是萬一得已的大事不要過來，這幾位跟在夫人身邊，可不是那等沒眼色沒見識(shí)的，既然來，必定有不得不來的原因，是什么事讓她們?nèi)绱硕汩W難為？
“夫人的棺槨……”
三人聽到白水說‘夫人的棺槨’，忍不住一起蹙了眉，從昨天起，三人就認(rèn)定了夫人還活著，想想這大半年天天給夫人上香燒紙，三人心里就別扭的不得了，給活人燒紙，這簡(jiǎn)直是咒人！心里有了這樣的念頭，從前說的順溜無比的‘給夫人上香’‘給夫人送紙錢’‘夫人的棺槨’‘夫人的忌日’諸如此類的話，別說說，就是聽到一星半句，三個(gè)人都覺得刺心，這會(huì)兒聽白水說到‘夫人的棺槨’，三人竟齊齊蹙了眉。
白水沒坐，垂手站在三人斜對(duì)面，三人這整齊一蹙眉，白水看的清清楚楚，心里一動(dòng)，話就轉(zhuǎn)了風(fēng)向，“倒沒聽爺提過這個(gè)，爺……三位姐姐也知道，都是軍國(guó)大事，再說，其實(shí)京城也沒大事，三位姐姐說是嗎？”
丹桂看向金橙，金橙看著松綠，松綠眨眼看著兩人，這話里有話啊！
“白二爺說京城沒什么大事，這是什么意思？怎么沒有大事了？”金橙微微瞪著眼睛，直盯著白水屏氣問道。
白水心里劃過道亮光，臉上的笑意更深，攤著手，“那三位姐姐說，有什么大事？”
“那城外的棺槨呢？”金橙上身前傾，緊張的心都提了上來。
“城外的棺槨？”白水陪著笑，眼睛謙卑的瞇縫著，帶著一臉的你們知我也知的其實(shí)大家心知肚明，“算……大事？”
“你這話有意思！你倒是說說清楚！怎么就不是大事了？”金橙的聲調(diào)里透著掩不住的緊張興奮。
“三位姐姐聽到什么閑話了？哪兒傳來的閑話？這可不是小事！”白水單刀直入，三人被這一句話問愣了。
“什么……閑話？”丹桂緊張了，松綠和金橙也一臉緊張的看著白水。
白水心里更加篤定，攤手苦笑，“三位姐姐，若沒有什么事，不是聽到什么閑話，您三位怎么能找到我這里來？姐姐們聽到了什么閑話，可得告訴我！如今的京城可不比從前，亂相叢生，能讓姐姐們急著過來找我的閑話，必是和……夫人有關(guān)吧？”
“你早就知道？”金橙差點(diǎn)跳起來。
“知道什么？”白水笑瞇瞇，一臉的大家心知肚明可你不能說出來啊！
“我就知道！就瞞著咱們！夫人也真是的！”金橙又驚又喜，丹桂反應(yīng)略慢了慢，沒攔住金橙這脫口而出的話。
白水眼眶不由自主的猛縮又松開，臉上的神情一下子嚴(yán)厲非常，“三位姐姐，這是大事，姐姐們?cè)趺粗赖模欢ㄒ斣敿?xì)細(xì)告訴我！這可關(guān)系著主子們的大事！”
這一句話差點(diǎn)嚇著三人，三人面面相覷，丹桂渾身不自在，輕咳了一聲，看著金橙和松綠低聲道：“我來說吧。”
兩人點(diǎn)頭，丹桂將李二爺突然說要打發(fā)她們嫁人，怎么引起了她們的疑心，她們?cè)趺匆尚氖欠蛉说囊馑迹衷趺聪肫鹩嗥叩某霈F(xiàn)，以至于發(fā)現(xiàn)夫人必定還活著，又是怎么商量過來找他探個(gè)話，一五一十倒的干干凈凈。
白水聽的瞪目結(jié)舌，夫人身邊的丫頭當(dāng)真不簡(jiǎn)單，李二爺一句反常的話，竟被她們剝絲抽繭直接猜到了真相！可這三位大姐也實(shí)在是太單純了，自己一句話沒說，她們先倒了個(gè)底朝天，就這樣還敢來探自己的話！今天虧的是自己……
“那余七現(xiàn)在可還在京城？”白水問了一句，又忙解釋道：“這余七能讓三位姐姐生疑，說不定還會(huì)引起別人的注意，這京城藏龍臥虎，能人極多。”
丹桂和金橙一起看向松綠，松綠忙答道：“不知道在不在，他告訴我過一回，說是住在城外鄒家集，他認(rèn)了鄒嬤嬤做干娘，鄒家集是鄒嬤嬤老家，對(duì)了，他還說過，萬一我要是有急事找他，就到南城倒井巷口那家南北貨鋪?zhàn)恿魝�(gè)話，他得了信就來找我。”
“三位姐姐放心，余七的話，白水一定安排妥當(dāng)。”聽了松綠的話，白水暗暗舒了口氣，有這兩條線兒，想找出余七就太容易了，找到余七，也就找到了夫人的去向……他明白黑山那個(gè)手指甲印是什么意思了！
話沒說完，白水突然明悟，他知道黑山為什么要掐那個(gè)‘知’字了，黑山是要告訴他，爺知道了夫人還活著！
“那我們?cè)趺崔k？夫人現(xiàn)在在哪兒？誰在夫人身邊侍候呢？”金橙聽白水這是要打發(fā)她們走的意思了，急忙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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