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雪夜
嘉世的主場是蕭山體育館,燈光璀璨的體育館內(nèi)部帶給了商征羽很大的震驚。在他的認知里,電子競技從未有過如此之大的排場,甚至還把專門的體育館用來進行電子競技的賽事。
因為是嘉世的主場,所以場館內(nèi)多半是嘉世的隊迷,身上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楓葉形狀的掛飾,那是嘉世的隊徽。
而人數(shù)少的一方則是三零一度的隊迷,盡管是客場,但仍占據(jù)了不小的位置。
如今葉秋退役,支持者們雖傷感,但并不知悉內(nèi)情的他們對于嘉世俱樂部的支持卻并不會變,新引進了高手孫翔則讓他們倍感期待,希望嘉世能一掃本賽季之前的頹勢。
目前倒數(shù)第二的排名距離季后賽區(qū)是遙遠了一些,但畢竟聯(lián)賽才過半,大家還是很期待一些奇跡的發(fā)生的。
觀眾席上人山人海,解說臺上則是鬼哭狼嚎。
今天的解說嘉賓是李藝博,李藝博曾經(jīng)也是職業(yè)選手,但早在四年前就退役了。這人的技術(shù)水平在職業(yè)圈里也算上乘,而且為人很會鉆營,做職業(yè)選手的時候就和媒體建立起了良好的關(guān)系,退役后立刻搖身一變,當起了專業(yè)解說嘉賓。
此時,坐在鏡頭前的李藝博衣冠楚楚侃侃而談,點評著兩支戰(zhàn)隊,近期有重大變動的嘉世更是點評的焦點,而對于葉秋的緬懷,當然是不能不說的詞。
李藝博一臉深情地追憶了一段他和葉秋當年的故事,一看就是事先準備好的稿子,聽得兩隊對遠古時期略有了解的隊員都尷尬無比。
當然,無論選手如何對解說員的臺詞無語,比賽還是開始了。
個人賽第一場:
三零一度出場選手高杰,角色:星辰劍
嘉世出場選手蘇沐橙,角色:沐雨橙風
在觀眾們的歡呼聲中,比賽正式打響。
職業(yè)圈中壓倒性的優(yōu)勢還是很少,總不可能產(chǎn)生嫻熟老鳥和新人小白之間那么夸張的實力差距。實力強橫的選手和他們手中的神跡角色倒是可能對普通選手和角色產(chǎn)生一定的壓制,但蘇沐橙的沐雨橙風缺還沒到這種程度。
不過相比之下,高杰和他的星辰劍還是要更遜一些,但這種紙面上的實力完全不足以說明勝負,這場一對一的比賽誰敗誰勝都不能算是太意外,臨場發(fā)揮的好壞,極有可能拉大這紙面上的差距,也有可能將其彌補甚至超越之。
說到底這終究還是一個以人為本的競技項目,神級的角色也要看其操縱者的駕馭能力如何,再強悍的選手也總有發(fā)揮低迷,結(jié)果被別人挫敗的時候,更何況現(xiàn)在還是一個群星閃耀的時代,無敵真寂寞這么騷包的臺詞可是被封印很久了。
榮耀聯(lián)賽常規(guī)賽八點半開始,這個點正是犯困的時候,商征羽打起精神來,好歹不要在看完第一場比賽之前就走神了。
大屏幕上出現(xiàn)了這次的地圖,一座白雪皚皚的微型城鎮(zhèn)。
星辰劍這一身白色的裝備,連手中銀武“白光劍”,都顧名思義的泛著白光,選這圖的意圖就明顯了。
此時星辰劍正在繞路朝沐雨橙風的出生地接近,商征羽正關(guān)注全圖的鳥瞰上帝視角,從這上面可以看出沐雨橙風此時也沒有呆在出生地不動,而是在四下打著轉(zhuǎn)。
再看蘇沐橙的視角,她已經(jīng)意識到星辰劍準備出其不意的接近沐雨橙風。
在觀察了周圍一圈的地形后,沐雨橙風跳到了旁邊一個不錯的狙擊地點上,這里居高臨下,星辰劍此時靠近,反而會率先暴露在“吞日”的炮口之下。
果不其然,星辰劍靠近該地后,并沒有貿(mào)然沖出,反倒是繞后了一截路,從一個小巷口探出腦袋,向外看了一眼。
從星辰劍的視角看,他這個位置是個死角,無論蘇沐橙剛才選擇哪一個狙擊地點,都是不可能觀察到這個位置的。同樣的,他也無法觀察到沐雨橙風的位置。
“腳印。”
李藝博突然說,這就是星辰劍知道蘇沐橙藏在哪個狙擊點的途徑。
但連李藝博都能看出來的東西,蘇沐橙怎么可能會出現(xiàn)這種失誤。很顯然腳印就是蘇沐橙留給高杰的陷阱,對主場地形了如指掌的理解反而會讓他做出錯誤判斷。
意識到這點后,商征羽已經(jīng)看出了這場一對一的結(jié)局,興味闌珊地合上了眼睛。
很快,劍客和槍炮師便撞在了一起,經(jīng)歷了一番激烈的碰撞后,星辰劍的血量嘩嘩地往下掉。更危險的是,他和蘇沐橙的距離再次拉開,作為近戰(zhàn)職業(yè)劍客,完全無法在這種距離下傷害到槍炮師。
蘇沐橙的狀態(tài)很好,高杰沒機會了。
終于,榮耀兩個大字跳上了屏幕,導播迅速一個特寫切給了星辰劍,系統(tǒng)畫面在這一瞬也是自動慢放。
星辰劍是被一個反坦克炮給轟殺,從慢放上可以清晰的看到,原本應(yīng)該是三發(fā)炮彈、一點直線連發(fā)的反坦克炮被蘇沐橙施展出時三發(fā)炮彈卻是拉出了一個斜三角形,擴大了反坦克炮的殺傷范圍。
個人賽第一場嘉世勝出,先取一分。
接下來的兩場比賽,三零一沒有浪費掉他們的選圖優(yōu)勢,憑借對地圖的熟悉處處占據(jù)主動,最終兩戰(zhàn)獲勝,獲得兩個積分。
第二部分就是組隊賽,或者說擂臺賽。
孫翔從第一局的對戰(zhàn)楊聰就開始大放異彩,讓觀眾直呼斗神后繼有人。
商征羽雖然在閉目養(yǎng)神,但也能夠聽到在孫翔一挑三之后現(xiàn)場觀眾熱情的歡呼聲,這位空降來的新隊長是有點本事在身上的。
待會兒就是團隊賽,中間有一段休息的時間,現(xiàn)場的導播不安分地切畫面,在觀眾席瀏覽一圈后,直直對準了商征羽。
“這是嘉世的新人?”李藝博也注意到導播切出來的畫面,趕緊翻這次嘉世出場人員的資料。
“這是嘉世的,額,小將商征羽,”潘林先一步找到,連忙接話,“雖然不在今天比賽的出場名單中,但也算是他的首秀了吧。”
“今天居然正好是他的十八歲生日,哈哈,這么靚的一個小伙子,看來以后榮耀的女玩家又會增加了。”
不怪兩位解說反應(yīng)慢了半拍,嘉世直到常規(guī)賽結(jié)束才讓商征羽上場,連資料也只有廖廖幾字,讓他們有點摸不著頭腦,不知道這是嘉世的秘密武器還是臨走前想撈一筆。
商征羽當然能聽見解說員對他的議論,面無表情地睜開了眼睛。別人還沒注意到他的時候,他可以放松一下,但既然畫面已經(jīng)切過來了,他還是老老實實坐正比較好。
很快,團隊賽開始。
許斌的潮汐纏住了孫翔的一葉之秋,楊聰?shù)娘L景殺也避過了三名隊員的糾纏,他的目標是沐雨橙風。于是就形成了兩處單打獨斗,另一處局部三打三的場面。
在擂臺賽中,孫翔的手速已經(jīng)被帶起來了他的技術(shù)又遠超剩下的三名其他隊員,自然融入不到團隊當中。
沐雨橙風第一個倒下,賀銘的法不容情加入戰(zhàn)場。
嘉世在這時已經(jīng)輸了。
此時此刻正是過年前最冷的一段時間,體育館外的天空黑成一片,米粒大的雪花飄飄灑灑,給沉重的心情又罩上了一層陰霾。
商征羽坐在戰(zhàn)隊大巴上看嘉世的粉絲一個個離場,臉上是圍巾也遮掩不住的失望。
崔經(jīng)理今天跟著他們一起來了體育館,完賽后沒讓司機帶著他們回嘉世俱樂部,反而是把他們拖到了俱樂部附近的一家酒店里。
金碧輝煌的酒店跟寒冷的冬夜形成了強烈對比,到了之后崔經(jīng)理才告訴他們,今天有一個品牌方和嘉世隊的贊助要談,希望隊員們可以賞個臉,陪老板吃頓飯。
蘇沐橙冷笑了一聲,人都拉到這里來了再說賞個臉吃飯,早干嘛去了。
商征羽被推到了這次的老板旁邊坐著,老板攬著他的肩膀一直勸他喝酒,讓他感到了生理和心理上的惡心。
都說職業(yè)選手不能沾酒,除了商征羽幫蘇沐橙擋了幾杯,孫翔臭著張臉不肯喝之外,其余人完全看不出今天在賽場失利的沮喪,痛痛快快地灌了好幾杯。
喝了幾輪,其他人陸陸續(xù)續(xù)的都走掉了,商征羽也想跟他們一起,但崔立把他攔了下來。
老板也抓著他不放,說:“小商啊,我很看好你的形象,要是我們能有更緊密的合作,那就再好不過了。”
邊說,手上一杯啤一杯白的往商征羽嘴里送。
商征羽明白這一餐是想搞什么了。
其實他倒不是很在乎潛規(guī)則之類的東西,畢竟武力值擺在那里嘛,還有誰能讓他吃虧呢?那就喝唄,反正混血種酒量大的很,再喝幾箱他都醉不了。
于是他反客為主,不知不覺間勸老板整整喝下了一瓶白酒。
老板被灌得暈暈乎乎的,崔立也意識到商征羽的酒量比他想象的要大很多,收到老板的眼色,他站起來說:“小商啊,就麻煩你把老板送到樓上去休息吧。”
商征羽挑了挑眉,其實他更愿意把這個老板直接丟在這里。不過公眾人物,總有些事是不方便做的。
就和運送一頭豬一樣,商征羽把老板送到了酒店房間里。
老板顯然是沒喝醉的,把門關(guān)上之后就想對他動手動腳。
商征羽不是沒脾氣的泥人,他的火氣從進到酒店后就憋著,此時在密閉的只有兩個人的空間里終于忍不住了。
他單手抓著老板的衣領(lǐng)就把人提起來,眼中耀目的赤金色逐漸占據(jù)了淺栗色,強迫對方直視他。
龍類對人類先天的威懾在這個世界仍然成立,在商征羽的注視下,老板突然就懂了為什么有些人會害怕野獸。他驚恐卻徒勞地蹬腿,感覺自己離死亡只有一步之遙。
商征羽笑了,聲音輕柔地說:“你什么都沒看見。你很困,你想睡覺,不是嗎?”
老板的眼神突然就迷茫起來了,頭歪向一邊,呼吸逐漸均勻。
黃金瞳對低血統(tǒng)或者無血統(tǒng)人類的簡單應(yīng)用,大二學的,他還沒有生疏。
商征羽隨手把睡死過去的人丟到床上,手放在門把手上。
“啪嗒——”
門把手掉了。
商征羽暗道糟糕,大量酒精到底是對他產(chǎn)生了影響,雖然不至于神志不清,但他對自己力量的控制估計是退化到了幼兒園水平。
在賓館房間里翻翻找找,他屬實沒找到什么東西可以用來修理這個門把手,便看向了自己的衣服。
一件羽絨服,一件嘉世的隊服,再往里就是一件短袖了。把羽絨服和隊服的拉鏈拆下來,一共有四個。
使用了一些暴力把他們扭成需要的形狀后,商征羽才修復好了門把手,但羽絨服和隊服這樣下來也穿不了了,他便留在了房間里,就當是給老板□□吧。
一出門他就打開軟件叫車,酒店外溫度很低,好歹他剛喝了酒,暫時不會感覺冷。
足足等了十分鐘依舊沒人接單,他只好掃了一輛共享單車,開著導航,一路騎回了嘉世俱樂部。
結(jié)果崔立的心比他想的還要黑,他在訓練營樓下的門禁碰了一鼻子灰,成員宿舍倒可以進,但他還沒搬到那邊去。
回宿舍要么麻煩蘇沐橙要么把邱非叫下來,這兩種方法在深夜都非常缺德。
商征羽就坐在嘉世樓下等,如果半個小時內(nèi)旁邊的路上沒有路過出租車,而他的手機又沒叫到車的話,他就要使用一些特殊的小技巧,爬上樓去了。
雪越下越大,嘉世門前的路上仍然無車經(jīng)過,對面的興欣網(wǎng)吧亮著燈,在夜里顯得格外溫暖。
商征羽搓搓手,哈了一口氣,如果不是今天剛上過電視,他就往網(wǎng)吧里跑了。
大雪幾乎要模糊了他的視線,網(wǎng)吧里忽然走出來一個人,微微駝著背,嘴里叼著根煙。
那人出來后就看見了商征羽,愣了一下,疑惑地向他走來。
隔了差不多到十米,商征羽才認出這人是葉秋,但在靠近時,兩人各自向后退了一步。
商征羽聞到了葉秋身上濃郁的煙草和一股類似發(fā)霉的味道,而葉秋估計是覺得他身上的酒味太沖人了,才往后退。
葉秋本來是想出來透口氣,可沒想到一出門就看到了一個只穿著短袖的人,走近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陶軒拜托他指導的那個小召喚師。
他皺著眉頭,趕緊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套在商征羽身上:“大雪天的,怎么只穿著短袖?”
雪夜穿短袖,誰看了不說一句哪家醫(yī)院沒看好病人?
商征羽身體一僵,那股類似發(fā)霉的味道就來自葉秋的外套。但他不敢反抗,要是一個不小心用力過猛,他就得跪在地上求葉秋不要死了。
“今晚去陪贊助商吃飯,外套落酒店里了。”
“喝了多少?”
“沒喝多少。”
也就兩箱啤的,三四瓶白的吧。
商征羽乖乖地被葉秋拉著走向網(wǎng)吧,脫了羽絨服后,葉秋的手比在外面凍了三十來分鐘的他的手還冰。
走到門口,他特意給自己攏了攏衣服,遮住大半張臉,才進了門。
“還有點理智嘛。”吹到暖氣,兩人都輕松了不少,葉秋看商征羽還知道偽裝一下自己,說了一句。
商征羽翻了個白眼:“我又沒喝醉。”
葉秋嗤笑:“醉鬼都這么說。”
他當然覺得商征羽喝醉了,平時那么刺的一個小孩突然就變乖了,還滿身酒氣,誰信這鬼話。
前臺的唐柔看他出去一趟領(lǐng)回來了個人,奇怪地問:“葉修,這是”
葉修?
眨了眨眼,商征羽把疑問壓了下去。
“訓練營一小孩兒,”葉修壓低聲音,“他們宿舍門鎖了,我讓他在這兒休息一晚,就睡我那個房間。”
唐柔點點頭,繼續(xù)和游戲中的小怪激戰(zhàn)。
“啊,這樣不好吧。”商征羽想拒絕,想不到葉修居然真的就在嘉世對面的網(wǎng)吧。
“現(xiàn)在還能叫到車嗎?”葉修反問。
商征羽老實了。
葉修把商征羽帶上樓梯,避開一樓的客人,商征羽才開口問:“葉修是怎么回事?”
“你可以理解成葉秋是我的藝名,”葉修打開儲物間的門,虛咳了一下,“嗯房間比較簡陋,你湊合著睡吧。”
打開燈,一看到小房間的內(nèi)部,商征羽就懂了葉修省略號中的意思。
這條件,芬格爾看了都得淚流滿面啊!
商征羽眼中不由得生出了同情。榮耀第一人退役后竟然有如此遭遇,住在狹小的儲物間里,衣服也好幾天沒換,估記被嘉世掃地出門的時候只帶了身上的一套。實在是太慘了。
葉修指了指那張上下鋪:“你就睡下面吧,上面之前是放東西的,有很多灰。還有,做職業(yè)選手就不要喝酒了。”
商征羽點點頭,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還給葉修,然后坐在床上:“我不喝的話就得沐橙姐喝了。”
在大馬路邊站了半天,他連眼睫毛上都落滿了雪,此時被暖氣捂熱了,融化了些,打濕的頭發(fā)服服貼貼的趴在頭上,臉邊一條水痕,眼里有點光,就像在流淚一樣。
本來是同情葉修的眼神被葉修誤解成了委屈的情緒。原來滿身是刺的不良少年現(xiàn)在不吵不鬧,還委屈巴巴地坐著,巨大的反差把葉修干沉默了。
他不擅長應(yīng)對這種場面,連想好的提點商征羽的話都沒說,就隨口找了個理由溜下去繼續(xù)榮耀。
叼著煙看著暫時黑下去的電腦屏幕,外面還在飄雪,屏幕反射出葉修的臉,他卻沒來由想到那雙淺色的眼睛。
像是黃昏時一點點沉下去的暖陽,上面結(jié)了層冰,讓人剛好可以直視。
可惜葉修沒文化,只想到巷子里亮著的小路燈,忽閃忽閃,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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