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正好是星期四。
　　凌桉帶著萌萌行走在馬路邊上。
　　“萌萌，你走里面，要小心這些車，知道嗎？”
　　凌桉輕聲開口，道：“萌萌，你覺得……欠別人東西，是不是要還？”
　　她又道：“等我還給他了，他就不會再來打擾我們了，這樣的話，我們就能好好生活，對不對？”
　　萌萌可能根本聽不懂。
　　凌桉也不介意，她其實……只是想找一個人聽她說說話。
　　她說著說著，眼淚又爬上了臉龐，她抬起手，輕輕擦掉。
　　凌桉道：“我沒有哭，我沒有難過，你別擔心，萌萌。”
　　你別擔心。
　　但其實，根本沒有人會擔心她。
　　凌桉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哽噎著，但又強撐著，任由迎面而來的冬風，將她臉上的淚痕吹干。
　　她握緊萌萌的手，小聲道：“我會堅強的，這沒有什么的，你看，我還好好的。”
　　萌萌沒有回應。
　　天色漸漸暗淡下來。
　　直到馬路兩邊的燈光亮起，凌桉的身影被昏黃的路燈照耀，影子倒映在地面上，拉長。
　　一高一低。
　　兩個影子互相牽著，挨在一起。
　　凌桉和萌萌兩個人，走到了家。
　　房東知道她家出事了，所以提前將備用鑰匙掛在了窗臺上。
　　她停頓在門口。
　　凌桉深呼吸了一口氣，才提起腳步，進入。
　　屋子里黑漆漆的。
　　沒有動靜。
　　凌桉抖著手，摸到了墻壁上的開關，打開。
　　燈光如白晝，一瞬間照亮，凌桉幾乎是下意識地，便巡視了周邊的環境，像是在找什么人，看看有沒有忽然闖入的。
　　沒有。
　　蕭戟沒來。
　　凌桉呼出一口氣。
　　剛才顫抖的手，在這會兒，才終于恢復正常。
　　“萌萌，你餓不餓？我去煮面條給你吃，好不好？”
　　萌萌點點頭。
　　凌桉便將門關上，拉著萌萌坐在椅子上等著，道：“我很快哦，你等等我。”
　　交代好后，凌桉才進入了廚房。
　　她的速度的確很快，十幾分鐘的功夫，一碗香氣騰騰的面條，便出現在桌案上。
　　凌桉輕聲開口：“你先吃吧。”
　　她哄著萌萌，看著萌萌拿了筷子后，這才放心地，進入了浴室。
　　凌桉準備了一盆熱水，將毛巾浸濕后，用力絞出大部分水，然后慢慢走到了陽臺，顫抖著，一點一點，將地上已經干涸的血跡，擦干。
　　她面上并沒有什么表情。
　　只是重復的，像是在打掃家里的衛生，處理這些臟污。
　　她將地板擦干凈后，檢查了周邊，確定沒有多余的血跡后，這才重新進了浴室，洗手。
　　叮咚，叮咚！
　　門鈴聲響起！
　　凌桉嚇得一抖。
　　她接著水的手，顫地不成樣子，還有一些水珠直接順著她的動作，潑到了自己的身上。
　　凌桉才發現……
　　自己很冷。
　　她穿著醫院的病號服，走了一路，也被風吹了一路，回來后也不記得穿衣服，現在渾身上下，早已經變得麻木。
　　客廳里的萌萌聽到門鈴聲，她放下筷子，慢慢走去門口。
　　“萌萌！”
　　凌桉出了浴室，發現后，立即跑過去，拉住萌萌的手，將人往臥室里推。
　　“萌萌，你乖乖的，時間不早了，你去床上休息，好不好？把門關上，不管聽到什么聲音，都不要開門，知道了嗎？”
　　叮咚，叮咚！
　　門鈴聲繼續。
　　這一次的聲音，好像比剛才要急促一些。
　　讓凌桉明白，門外的人或許已經在不耐煩。
　　而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對于凌桉來說，無疑就是噩夢來臨的交響曲。
　　她將萌萌送進了臥室里，再將門關上。
　　凌桉閉上眼。
　　她又開始發抖。
　　害怕的情緒包裹著她，她明明不想去開門，可是腳步不受控制地，被恐懼驅使，讓她的手最終還是，放在了這門把手上。
　　“吱呀”一聲，門開。
　　“這么久？”
　　男人的聲音傳來。
　　冷冰冰的。
　　凌桉都不敢抬頭，她垂眼，小心翼翼地站在一側不起眼的位置上，像是想將自己給藏起來，道：“對，對不起。”
　　她想起上次這個男人扼住她，警示她讓他“久等”的話，她又害怕地抖了抖，道：“我，我下次，下次會快一點，開，開門的。”
　　蕭戟身量修長，他比凌桉高很多，從他的角度看她，不管是什么時候，都是居高臨下的。
　　他盯著她，瞧見她抖得像個淋了雨的鵪鶉。
　　蕭戟蹙眉：“怕我？”
　　凌桉控制不住地，后退了半步。
　　仿佛在用行動像他表明這一點。
　　于是，蕭戟明白了，自己剛才應該問了一句廢話。
　　他也不介意，自顧自伸手，將這扇門給推開。
　　緊接著，提步，踏入了這個小公寓。
　　蕭戟周身的氣息很駭人，是天然的，具備壓迫性，但他擁有貴族的氣質，矜貴且優雅，讓人不敢隨便靠近他，可又控制不住的，想要靠近他。
　　這就是他的魅力所在。
　　但這些，凌桉都沒有感覺到，她只覺得害怕。
　　“出院了？”
　　蕭戟繼續。
　　他進來后，是帶著屬于上位者的習慣性思維，在這個環境里，細細打量，視線漫不經心的，掃過。
　　他看見，這個小公寓看起來擁擠狹窄，但是卻又一塵不染，東西擺放的規矩整齊，且地面干干凈凈，像是被人每天都擦洗過的。
　　他還看見，那張餐桌上，放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面條，吃了一半，就是吃相不太好看，將油漬灑地到處都是。
　　蕭戟瞇起眼，覺得有些嫌惡。
　　他忽然又覺得好笑，他能期望凌桉這樣的女人怎么個吃相？她能把這個公寓打掃地還像樣就不錯了。
　　期望不能太高。
　　“對，對。”凌桉回答他。
　　蕭戟又問：“什么時候出院的？”
　　他只是把凌桉送去醫院，至于后來的事情，他一概不知，他也沒有去關注。
　　現在詢問一句，也是因為今天星期四，他正好想起來了，所以開了口。
　　凌桉小心地吞咽了下口水，輕聲道：“今，今天上午。”
　　蕭戟：“嗯。”
　　他似乎并不在意這些。
　　蕭戟走過去，視線掃過這室內唯一的椅子。
　　緊接著，他又看向凌桉。
　　凌桉一驚。
　　一時間，她沒有明白過來，這是什么意思。
　　是……像第一次那樣，讓她趴在上邊嗎？
　　凌桉呼吸一緊，握緊了手。
　　她怕的不得了，生怕眼前的男人會生氣，他一生氣，可能又會壓著她在陽臺上，她咬唇。
　　凌桉抖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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