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不是。
　　覺得。
　　凌桉咬唇，氣得眼淚又要掉下來：“覺得？你覺得？你就給我這樣的結果嗎？”
　　蕭戟將她打橫抱起后，朝著病房門口的方向走。
　　這架勢，強勢的很，似乎他決定好的事情，容不得別人置喙。
　　他抱著人去了走廊，才開口說：“桉桉，事情真的太久遠了，查起來很麻煩。”
　　“過去這么久，對當年的事情有印象的那些人，說不準記憶也早就模糊了，他們現(xiàn)在說的話也沒有可信度。”
　　更何況，這件事不能夠光明正大的查，反而得偷偷摸摸的，私底下去探索，這就更增加難度了。
　　蕭戟繼續(xù)說：“你不要著急，再說了，傅瀟瀟現(xiàn)在已經(jīng)進去了，你想要的公道我也會給你，傅家這一次保不住她，你可以安心。”
　　“三年前的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蕭戟停頓片刻，才說，“她那個孩子也沒有留下，現(xiàn)在追究這些，其實沒有多大的意義，桉桉。”
　　凌桉揪住他的衣擺，不松開。
　　三年前的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
　　而三年前，她和蕭戟還沒有開始，按照道理來說，一對情侶的開端到結束，都應該只問現(xiàn)在和將來，而不過問對方的過去，這才是相處最舒服的模式。
　　因為追究對方的過往，如果對方的過去清清白白，老老實實，那么就還算好的；可要是對方劣跡斑斑，那知道之后除卻給自己堵心，也就只有堵心了。
　　的確沒多大的意義。
　　可凌桉十分介意：“道理我都知道，但我就是不能當作什么都沒有。”
　　蕭戟沉默。
　　他行走的步伐很快，一路出了醫(yī)院，他將凌桉放在副駕駛上，伸手給她系了安全帶，才說：“我知道你在介意什么，我會查清楚，給你個準確結果。”
　　凌桉會介意，這并不在蕭戟意料之外。
　　她干干凈凈，只跟過蕭戟；而在蕭戟之前，凌桉最開始的想法，一定是想尋找一個和她一樣干干凈凈的男人，相伴終生。
　　有一種潔癖，叫精神上的潔癖。
　　而凌桉在意的東西，或許還有世俗的那一層偏見，是弟弟和兄嫂之間的那道鴻溝。
　　如果證實蕭戟確實和傅瀟瀟有關系，那凌桉如何自處？
　　她只要一想起，就會覺得頭疼。
　　“咔噠”一聲，安全帶扣好。
　　蕭戟從車前繞過去，上了駕駛座，才低聲說：“桉桉，如果三年前，確實是發(fā)生了這樣的……”
　　剩下的話沒說完，但彼此雙方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凌桉的臉色變得煞白，垂下眼，握緊手，一言不發(fā)。
　　“你會怎么做？”蕭戟繼續(xù)。
　　凌桉一口氣提不上來：“我不知道。”
　　“桉桉，”蕭戟看向她，“我只是做個假設，如果……”
　　“不，我說我不知道，蕭戟。”
　　凌桉直接打斷他的話，心情復雜，臉上的神色更是慘白極了，她握緊的手慢慢摩擦，抖的不像樣子。
　　她繼續(xù)：“你能不能不要問這個事了？我現(xiàn)在不想知道了。”
　　蕭戟聞言，蹙眉。
　　這畢竟是兩人之間的一個矛盾，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就仿佛原本一帆風順的行程中，驟然出現(xiàn)了一個小風浪，這浪花將他們的船只砸出了個小窟窿，源源不斷的淌進水來，現(xiàn)在一時半會問題不大，甚至可以被他們暫時忽略，但日子要是久了……遲早是要沉的。
　　終究只是暫時的。
　　“好，我不說，”蕭戟踩下了油門，啟動車輛，“我們先離開這吧。”
　　凌桉疲倦的點點頭。
　　她倚靠在車窗上，額頭觸在玻璃面前，冰冰涼涼，讓她的腦子逐漸變得清醒。
　　同時，她恍惚想起，剛才蕭戟在詢問問題的時候，說的是“假設”。
　　在什么情況下，需要用到“假設”呢？
　　無疑是，連他自己也不清楚的狀態(tài)下。
　　“累了你就先瞇一會兒，”蕭戟說，“車上有毛毯，蓋上吧，別感冒了。”
　　他的聲音依舊很清冷，但字字句句，還是能夠叫人分辨出關心的意味。
　　凌桉找到了毯子，蓋在自己身上：“蕭戟。”
　　蕭戟聞言，輕聲“嗯”了一句。
　　狹窄逼仄的車內，氛圍異常。
　　車輛還在繼續(xù)平穩(wěn)行駛。
　　片刻后。
　　凌桉才說：“假設有你剛才的那種如果，我想，我應該不會再……”
　　“桉桉，”蕭戟打斷她，“就像你說的，這件事還沒有出結果，先這樣吧。”
　　話題是他先提起的，但這一刻即將得到答案時，蕭戟又不想聽了。
　　他從后視鏡里掃了一眼她的臉色，然后開口說：“別多想。”
　　凌桉握緊手。
　　她垂下眸，不再發(fā)聲。
　　又過了一會兒，蕭戟把車停下了，開口說：“到了。”
　　蕭戟解開安全帶，要下車，臨走的時候看了眼坐在位置上的凌桉，說：“你在車上等我吧。”
　　如果是之前，凌桉或許就同意了。
　　但是現(xiàn)在，凌桉抬起眼，輕聲開口說：“蕭戟，我也想去。”
　　“你不是說，傅瀟瀟指名道姓，想見的人是我嗎？”凌桉繼續(xù)，“那她看不見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蕭戟蹙眉：“傅瀟瀟現(xiàn)在情緒不穩(wěn)定，她精神狀態(tài)也不好，到時候……”
　　“沒關系，”凌桉垂下眼，聲音輕輕的，“她已經(jīng)在里面了，那么多警察看著她，她不會再做什么的。”
　　凌桉說：“你把我?guī)�來，應該是覺得這邊安全一點，對吧？”
　　畢竟傅瀟瀟之前不知道在哪里聯(lián)系到了那些亡命之徒，都是些要錢不要命的通緝犯，如果傅瀟瀟留有后手，讓人找去醫(yī)院對付凌桉，確實防不勝防。
　　蕭戟也不瞞著她：“之前那伙人招供的時候說，還有個同伴臨時去買煙了，沒回包廂，有一條漏網(wǎng)之魚，我也是不久前得到的消息。”
　　不然的話，就以之前凌桉那股子要和他吵架的架勢，把他給氣成那樣，他根本不會想來醫(yī)院。
　　蕭戟到底還是來接她了，只是省略了一些細節(jié)，開口說：“這邊確實比醫(yī)院要安全一些。”
　　凌桉不吭聲。
　　雙方沉默。
　　而一旦兩個人都不開口說話的時候，這氣場就會成為微妙的對立狀態(tài)，像是對峙，兩兩拉鋸，只看誰先落下風。
　　最后，蕭戟說話了：“真想去？”
　　“嗯。”凌桉點點頭。
　　她說：“傅瀟瀟的性格，她要見我，要是見不到我，會惱羞成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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