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戟說：“我有什么不敢的？”
　　凌桉哭的更大聲了。
　　都說，和醉鬼是沒有什么道理可講的，蕭戟估計也不想和她多計較，看她坐在浴缸里哇哇哭，他就在一邊站著。
　　當(dāng)然了，蕭戟也沒閑著，身上的衣服被凌桉吐臟了，他順手就脫了，站在花灑下沖了個澡。
　　等他處理好自己，凌桉那邊也就差不多了。
　　他給凌桉撈出來的時候，后者伸手抓住他的頭發(fā)不放，嘴里碎碎念著些什么東西，要挨近了才聽得清。
　　“說什么呢？”
　　蕭戟低聲詢問。
　　凌桉倒也老實，有問必答：“罵你。”
　　兩人湊近了些后，凌桉又碎碎念了一遍。
　　這一次蕭戟聽懂了。
　　凌桉說的俄語，確實是罵人的話，大致還是說他不是個好東西之類的。
　　蕭戟給她丟床上了：“那你自己穿衣服，我這個不是好人的，可不想當(dāng)冤大頭，做了還要被罵。”
　　她光著的，身材極好，看一眼就覺得有股子沖動直入腦門。
　　偏偏她不自知，抱著被子說：“自己穿就自己穿。”
　　“行，你厲害。”
　　蕭戟轉(zhuǎn)身去了廚房，端了碗醒酒湯再回來的時候，凌桉已經(jīng)鉆進被子里睡著了。
　　枕頭上枕著一顆毛茸茸的腦袋，因為最近瘦了些，臉型成了標(biāo)準(zhǔn)的瓜子臉，長如蝶翼的睫在眼瞼下方落了一層淡淡的陰影，恬靜且溫柔。
　　蕭戟站在床邊的位置，盯著凌桉看了好一會兒。
　　又過去幾分鐘，醒酒湯的溫度也剛剛好了，不燙不冷的，蕭戟自己還嘗了口，覺得味道很不錯。
　　“起來了。”蕭戟低聲說。
　　床上的人沒有一點動靜。
　　“起來喝了再睡，不然明天會頭疼。”
　　蕭戟彎下腰，將人給扶起來，期間凌桉并不愿意配合，一雙小手總也不老實的亂動，在蕭戟的身上摸來摸去，從他后背一路摸到了腹肌。
　　“手感怎么樣？”蕭戟沒什么語氣的問。
　　凌桉說：“好。”
　　“就一個字評價？”
　　“很好。”凌桉說。
　　蕭戟懶得和醉鬼計較，捏著她的雙頰，就給她把醒酒湯喂進去。
　　動作不說粗暴，反正是和優(yōu)雅溫柔沾不上邊的。
　　凌桉力氣沒他的大，掙扎不開，只能被迫一點一點喝完了這些湯。
　　她喝完了還要敲蕭戟一下，說：“我不跟你好了。”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蕭戟就來氣了，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他給凌桉重新塞進被子里，報復(fù)性的，掐了掐凌桉的大腿。
　　“為什么不跟我好了？”他問。
　　凌桉迷迷糊糊：“因為……”
　　“因為什么？”
　　凌桉一雙眼都睜不開，但淚珠子就是會順著眼尾滑落，聲音更是讓人聽不清：“因為……我不想耽誤你呀。”
　　蕭戟湊過去一點：“說什么？再說一遍。”
　　“嗯……”
　　凌桉翻了個身子，又睡死了過去。
　　沒辦法，就她這樣，也不可能問出些什么來，蕭戟也沒再說話，只是坐在床側(cè)，一言不發(fā)，盯著她看。
　　之前蔡茗茗說讓他留下來照顧凌桉，他還嗤之以鼻，現(xiàn)在兩人獨處一室，蕭戟該照顧的還是照顧著。
　　雖然他一直都說凌桉是個冤種，但現(xiàn)在一對比，蕭戟覺得自己才是這個冤種。
　　“別踢被子了。”
　　蕭戟給她重新蓋好。
　　“水……我要喝水。”凌桉口齒不清。
　　蕭戟轉(zhuǎn)身去被她倒水。
　　一整個晚上，凌桉都沒有安分下來過，不是要做這個，就是不滿意那個，到最后還都是蕭戟給哄好的。
　　到了快早上六點的時候，外邊天蒙蒙亮，蕭戟才讓秘書來給他送衣服。
　　秘書來的也挺快，探著腦袋朝著門里面看了看，發(fā)現(xiàn)床邊一只白嫩的小腳從被子里出來，又看向面前的蕭戟，說：“蕭總昨晚沒睡？”
　　蕭戟的關(guān)注點不同，他側(cè)過身子，擋住秘書的目光：“別亂看。”
　　語氣森冷。
　　秘書被凍的抖了抖。
　　“蕭總，咱們直接去公司嗎？”
　　“嗯。”
　　“卿家的人今天一大早來了會客室，說是有商量。”
　　蕭戟光著上半身，聞言的時候正在換衣服，標(biāo)準(zhǔn)的腹肌隨著他的呼吸一深一淺，健康的膚色瞧著就讓人賞心悅目。
　　一側(cè)的秘書雖然是個男人，但也沒忍住，多看了兩眼。
　　蕭戟說：“不見。”
　　秘書不解：“但是我們要的，不就是要卿家的人低頭嗎？只要他們愿意低頭了，那到時候我們也就好和他們繼續(xù)談其他條件了。”
　　“低一次頭，算不得什么。”
　　蕭戟動作自然，舉止得體，換上衣服后，隨手整理著袖子。
　　“那……”秘書一頓。
　　蕭戟下意識朝著床上的方向看了一眼，低聲說：“既然是談條件，就不能讓人家覺得我們好說話。”
　　更何況，他真正要談的事情，可不是明面上這么簡單。
　　秘書說：“卿家當(dāng)初費了這么大的功夫，才保住了卿科脫罪，現(xiàn)在應(yīng)該也不會隨便妥協(xié)。”
　　“這種事情用不著卿家來妥協(xié)，”蕭戟垂下眼，語氣不變，“要看誰的手段高。”
　　畢竟，要卿家主動交出人的話，就卿太太這一關(guān)就過不了，所以只能夠在背后下手了。
　　蕭戟的視線定格在凌桉露出來的小腳丫上，轉(zhuǎn)而上前一步，扯了扯被子，給她蓋住。
　　“走吧。”
　　“就走了？”秘書發(fā)出了疑惑。
　　“不然？”蕭戟轉(zhuǎn)過頭來看他，想起來什么，順手指了浴室的方向，吩咐說，“對了，浴室里有我的衣服，你拿出來，清理掉。”
　　丟下這句話，蕭戟給凌桉關(guān)上臥室門，提起腳步就走了。
　　秘書也不敢亂看，去浴室找到了蕭戟那身被凌桉吐臟的衣服后，順手拿了個包裝袋，拎著就走了。
　　太陽慢慢升起。
　　金黃色的暖陽順著飄窗灑落而下，準(zhǔn)確無誤的照耀在凌桉的臉頰上，似乎帶起了一層好看的光暈，清晰的連臉上的小毫毛都看得見。
　　凌桉本來是有自己的生物鐘的，只不過喝了酒，腦子發(fā)懵，迷迷瞪瞪的，硬生生等到了日上三竿才清醒。
　　期間她耳畔的手機似乎響了好幾聲。
　　但她沒有搭理。
　　等她抱著手機看消息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
　　好幾條未接來電，都是同一串陌生號碼打來的。
　　凌桉皺眉，回?fù)苓^去。
　　“喂？”那頭的男聲響起。
　　僅是一剎那，凌桉就辨別出來這個聲音的主人是誰了。
　　她一頓，連帶著手都有些發(fā)緊。
　　緩和了好些時候，凌桉才開口詢問說：“你是……”
　　“桉桉，是我，”那人輕聲，“卿科。”
　　果然。
　　凌桉臉上的神色在這一瞬間變得蒼白了不少。
　　但她還是平穩(wěn)著聲音，說：“你是怎么知道我的電話號碼的？”
　　“我和人打聽的，”卿科的聲音和記憶里的一樣，“對不起啊，沒有打擾到你吧？”
　　他繼續(xù)：“但是我回國之后，腦子里冒出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聯(lián)系你。”
　　“桉桉，我很想，很想，聽聽你的聲音。”
　　這些話，凌桉其實都沒有仔細去聽。
　　她只是意識到，這一通電話，是卿科打來的。
　　幾年過去，加上上次咖啡館里匆匆一別，現(xiàn)在再聽見他的聲音，說自己的內(nèi)心毫無波動，這自然是不可能的。
　　凌桉握緊手，低聲說：“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嗎？”
　　她恍惚想起，之前陸丞也和她提過一嘴，說卿科回國了。
　　“桉桉，我想見你一面。”
　　卿科繼續(xù)說：“我知道我沒有臉面這么說，但是，我是真的很想再見你一面，就一面。”
　　他的語氣有些著急，似乎生怕凌桉會拒絕，低聲：“桉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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