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喜歡嗎？”顧景和挑眉，仰頭繼續問道。

        許是清晨的陽光太過明媚，男人的面容出奇的柔和，伴著晨曦的沐浴，一切都讓她覺得仿佛身處在畫里。

        “我……很喜歡，但下次別弄了，挺浪費的。”喜色是難以掩飾的，嘴角上揚就說明了一切。

        這些花好看是好看，但如果只是為了討人歡心而被搬離了生長的地方，未免有些可惜。

        也沒有人，在意過花的意愿。

        夏桑榆趴在窗臺上，長發從身側垂散下來，象牙白的皮膚在陽光下紅潤通透，微微瞇起眼睛，神態像只小懶貓。

        顧景和得意洋洋地離開了，她換好衣服下樓去，站在三色的花海中央，這個季節居然有蝴蝶飛過來，停留在她的手指上。

        “這每個顏色的花都有特殊的含義，紅色是熱戀，粉色的是愛的誓言，白色的為純潔的初戀，夏小姐，少爺他……”歐陽管家從背后走來，站在她身側，和藹地和她講道。

        夏桑榆微微轉過頭，有些不敢去看他眼里的東西，是的，她心虛了，為什么心虛，恐怕和顧景和有很大關系。

        歐陽的年紀比他父親還要大，如果她父親還在的話。

        中年人面目和善，一副淡泊的樣子，對顧家很忠誠，特別是這個小少爺。

        他也會懂花語嗎？夏桑榆心里泛起微波，歐陽叔也許是誤會了，但他們之間真實的關系，又怎么能輕易地對別人說出口？

        她也不知道顧景和的想法，關于她，他到底是一種什么樣的態度。

        顧家的傭人們無事都喜歡跑來賞花，感嘆少爺的豪氣，現在并不是薔薇花開的季節，他讓人從鄰市溫室大棚里空運過來，不過一晚上而已，就讓這座城堡外頭，春意盎然。

        答應了白恒的請求，整天又閑著無事可做，便開始著手婚紗和禮服的設計。

        為了找靈感，她特意去翻了許多國內外知名秀場的登臺作品來供參考。

        “圣水河畔的維納斯……”夏桑榆整理完素材，托腮沉思。

        手上的碳素筆在紙上勾畫出大致的輪廓，一上午都在涂涂改改。

        女孩長發被她隨手挽起，認真工作的樣子非常專注，小花貓爬上桌子，沖她“喵～”著。

        “乖～”夏桑榆抓了一把貓糧，放在桌子右上角，小花貓乖乖地趴在一旁，瞇著眼睛陪她待著。

        顧氏大樓內，公司剛剛結束了高層會議，商量即將進行的新的投資計劃。

        顧氏近些年業務范圍很廣，基本上熱門的領域都有所涉及，這次的項目是準備投兩部大熱ip，買下版權然后進行影視化，這也是顧氏進軍娛樂圈的第一步。

        顧景和作為掌權人，也照例跟進一下工作進度，項目組商討完具體方案后，大家便散場。

        “她現在在干什么？”顧景和轉動著辦公椅，手上的簽字筆在桌子上敲里著。

        “我說老板，你和夏小姐才分開兩個小時……”肖嚴替他整理文件，說是要休假，但也沒有完全休假，只不過比平時的工作少了一點。

        電子屏幕被打開，顧宅房間的畫面被被調了出來，女孩端坐在桌子前，專注地畫著樣稿。

        “你懂什么？一看就是沒談過戀愛的。”顧景和嘴角不自覺地勾起。

        “呃。老板，夏小姐還沒承認你和她……”

        “閉嘴，她今天對我笑了。”

        “……”

        中午去公司的露天餐廳用過午餐，男人回到辦公室，放好東西后準備離開。

        從玻璃架子取文件時，一不小心拉出來一個透明文件袋。

        想起來不久前，他讓助理去調查“徐斐晚”這個人，肖嚴一直沒有把材料給他送過來。

        “盛澤大學，金融系？”

        “車禍？”

        剛一番開，這幾個字眼立刻映入眼簾，顧景和眉頭緊皺，回到辦公桌上，仔細地繼續往下看。

        “尸體搜尋未果，死因不明。”

        越看心里越是有一種隱隱的不安感，直到翻開了附帶本人照片的那一頁。

        那人的臉和自己居然驚人的重合，不能說很相似，而是簡直一模一樣。

        一瞬間，各種復雜的情緒翻涌而至，他緊緊地捏著手上的紙頁，墨色瞳孔變得極為深沉。

        怎么會有這樣的巧合？顧景和閉上眼，揉捏著眉心，一時之間心情很亂，心底有種怪異的東西在悄然滋生。

        “她靠近我，是因為……”低沉冰冷的聲音從他口中跳出，男人捂住眼睛，過了半晌才恢復如常。

        肖嚴從外頭進來的時候，微微有些詫異，怎么二少的臉色這么難看？身體不舒服嗎？還是中午吃壞了？

        顧景和一聲不吭地邁出辦公室，讓他在后面跟著，直到按下電梯，進了車里，男人也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這讓肖嚴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猶豫著要不要把邀請函遞上去。

        白家今天剛送過來的，說是昨天受到了顧家的招待，過幾天他們老爺子從國外回來，準備辦晚宴給顧家請回去。

        白家也是w市排行前幾地的企業，市值也在穩步上升，但和顧家比還是差了很多，這次是找準機會，攀附好關系，以后方便行事。

        小助理最終還是顫顫巍巍地把請帖遞了上去，并補充道，“二少，你還是去一趟吧，這次的邀請名單里，也有許多業界的影視廣告公司，對我們來說，是個好機會。”

        顧景和撐著頭，面向窗外，心里在想著事情，對于他的提議，只是點頭表示贊同。

        肖嚴悄悄舒了一口氣，于是便替他記下了這趟行程。

        夏桑榆下午在花園散著步，又閑自己太過無聊，整個暑假差不多過去了一大半，察覺起來自己來顧家也這么久了。

        偶爾和女傭們聊聊天，逗逗貓狗，出去又是大陣仗，還不如不出去。

        回到房間里翻看自己這段時間畫的東西，一想到開學還有考核，便覺得是該抓緊一些了。

        她在朋友圈子里消失了大半個月，慕芝芝隔三差五就來問她是否還好。

        擔心她因為許硯山的事而傷心難過想不開，女生語氣里的小心翼翼，和她平時大大咧咧的形象有些反差。

        夏桑榆每次都會回應：自己在外面散心，開學就回去了，讓他們不要擔心。

        夜色降臨，空氣里彌漫一絲涼意，顧景和從門外走進來，她抬頭看了他一眼，那人直接進了浴室，頭也沒回。

        夏桑榆又埋頭看她下午才從書房拿來的書，覺得氣氛微微有些不一樣。

        自己早早就洗漱過了，穿著粉色碎花睡衣褲，窩在沙發上打發時間。

        半個小時之后，浴室門開的聲音，她繼續保持著原有的姿勢，抱著雙膝翻動著書頁。

        身子一輕，被兩只大手給舉了起來，緊接著就被扔到了床鋪上。

        “躺著。”顧景和禁錮住她的腰，迫使她面對著他睡下來。

        “還這么早，我睡不著。”夏桑榆覺得莫名其妙，但一想到他的慣常舉動就是不給人心里準備的那種，便也沒多想。

        “那就把眼睛閉上。”他說著便伸手按滅了房間里地燈，自己閉上了眼睛，把頭埋在她的頸窩里。

        聲音帶著一些不易察覺的倦意，但也不給她翻身的機會，倆人就這樣安靜的躺著。

        許久許久，夏桑榆終于睡了過去，男人感受到懷里人平穩的呼吸，卻睜開了眼睛。

        然而這一覺睡得并不安穩，她墜入夢境之中，眼前是一片灰蒙蒙的世界。

        無數顆雨滴從空中撒落，砸在她的身上，夏桑榆在岸邊奔跑。

        “阿榆，救救我……”

        “阿榆，我好冷……”

        徐斐晚的白色襯衫全都濕透了，搭在身上，濕發也頹廢地貼著額頭，他面容悲傷，伸手想要抓住她，卻怎么也觸碰不到她。

        夏桑榆也試著去伸手，但總是在最后一點距離的時候，再次分隔開。

        “徐斐晚……”

        “徐斐晚……不要！”她看到男生絕望地轉身，獨自走向大海，直到整個身子都沉入海底。

        她心慌得大喊他的名字，趴在岸邊哭得止都止不住，他最后的眼神像把刀子刺入她的心臟。

        意識漸漸有了感覺，她在夢里想著，那天，他是不是也是這么絕望。

        猛地一下，夏桑榆從夢中驚醒，抬手摸了摸臉，發現眼淚早已掛在了臉上。

        等眼睛適應黑暗后，驚覺到，顧景和一直在定定地看著她。

        “在咖啡館的那天，你為什么看著我哭了？”男人語氣里都溫度，比這夜色還涼。

        “徐斐晚是你什么人？”他猛地翻身，把她壓制著，臉和她的臉貼得極近，語氣帶著壓抑的薄怒，“嗯？不說？”

        見被壓制住的人沒有開口說話，惱火迫使他咬住了她的耳垂。

        臉貼上去，感受到了她臉上的濕意。

        “疼，疼，放開我，顧景和！”夏桑榆一邊用手拍打著他，一邊帶著哭腔哀求道。

        “你那天看著我哭，是因為，我和他像對不對，不，你把我當成了他。”男人進行著更深一步的動作，讓她身子因為害怕而開始顫動。

        “放開，咳咳咳……”脖子被他稍稍用力地捏了一下，嗆得她直咳嗽。

        “夏桑榆，你給我好好看清楚，你眼前的人不是什么徐斐晚，”黑暗里，顧景和地眸光帶著細碎的光芒，直逼著她看著自己，“給我叫顧景和，叫啊，快叫！”

        “嗚嗚～顧……景……和。”她難受地擠出了幾個字，開始不停地嗚咽，那人看她這副樣子，于是就更加放肆。

        一邊壓著嗓子在她耳邊低吼，一邊在她身上肆意橫行，即便是這樣，他也好像沒有多滿意。

        “夏桑榆，你讓我變得很奇怪，你知不知道？”

        “我每天，每天沒有一分鐘不在想你，想你在干什么，以至于無心其他的事情。以前從來沒有過的，只要你一哭，我什么辦法都沒有。”

        “我看到你和別人說話，對著別人笑，我就控制不住地想踹走他，你從來都不會對我笑，有也只是那么一次。”男人捧著她的腦袋，臉頰相貼。

        “嗚嗚～顧景和，你給我起來！”她疼到想要揣他，男人面色浮現出動情的坨紅，眼睛深得像潭水。

        “我不。”就像一個蠻橫的無賴，“每天有多少人想爬上我的床，你別不知好歹！”

        “不知好歹？那你找他們去，別……”話總是說到一半，就被他用唇給堵住了。

        顧景和一下又一下，仿佛不知疲倦，最后的最后，他讓她的意識逐漸渙散，雙手緊緊抓住他的肩膀，去往頂峰。

        平靜之后，男人摟著她躺著，夏桑榆低聲啜泣，身子小顫，把鼻涕眼淚憤憤地蹭到他的衣服上，不是有潔癖嗎？我臟死你。

        顧景和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才嘆了口氣，開口道，“我不想再和你保持這種身份了。”

        她的淚眼微微閃現一抹光亮，難道他決定放過自己了？

        察覺到她的小表情，男人又是用力捏著她的腰，“我們……在一起吧，以戀人的身份在一起。”

        夏桑榆渾身僵硬了下來，一時間，腦袋轟地炸開了，她短暫性地接受無能。

        要問為什么，暫時說不上來，就是聽他這樣說，心里某個地方，開始難受了。

        “戀人？”她開始苦笑，“你知道這個詞的意義嗎？”

        “嗯。”顧景和篤定道，這讓夏桑榆有些拿不準他的心理。

        “你……是認真的？”

        “嗯。”

        “可是我不能接受。”她的理智告訴自己，徐斐晚是徐斐晚，他顧景和是顧景和，就算長得再像，那也是兩個人而已。

        “為什么？”他從床上彈起，坐在她身側，忍不住質問道。

        “忘掉一個人需要時間，接受一個人也需要時間，如果我就這樣隨便答應了，對你還是對我自己，都不公平。”她要分清楚兩人的區別，不能因為像就欺騙自己。

        他也不是徐斐晚的替代品，感情是不可以輕易地替換的。

        “那要怎樣，你才能接受我？”顧景和有些受挫，頭低了下來，這是他第一次，這么想要得到一個人。

        也許從一開始就有征兆，順勢擁有了她，卻沒想到，他并沒有因此而滿足，得到了這個，就想要更多的，現在他想要的是她的全部。

        不光是身，還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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