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懲罰
白知安見思柳在屋里,第一反應便是不想讓她知道這些非議,于是他把那個小弟子往身后藏了藏,叫掌門師兄出門敘話。
見無澤似是要事相談,齊衡吩咐思柳沏茶后,便抬腿出了門。
齊衡剛一出門,白知安就眼疾手快地把門合上,拽著那個小弟子又走遠了一些。
齊衡一臉茫然地跟了上去,無澤從小便沉著冷靜不似同齡人,小時候被后山的蛇咬了,都沒哭過一聲,這還是他第一次在小師弟臉上見到過這般神情,冷酷中夾雜著一絲不快。
他又扭頭看了一眼院子,發現掃帚散落了一地,原本負責打掃的小弟子們都不見了蹤影,只剩一個小弟子還站在原地。
到了走廊盡頭以后,齊衡開口問道,“一大早這是怎么了?你手里拎著是哪個院的弟子?”
白知安隨意地把人扔到地上,說道,“把你剛才說過的話當著掌門的面再說一遍。”
那小弟子趴在地上瑟瑟發抖,嘴里支支吾吾地半天也沒說出一個字來,他哪里敢在掌門面前說那些傳言。
白知安冷哼一聲,抬手把站在原地的王立叫了過來,“你來,把剛才發生的事一字一句地復述給掌門。”
王立雖然平時一著急說話就磕磕巴巴的,但他有一個優點,那就是記憶力特別好。
想當初他剛進長云派不過一月有余,便把門派上上下下所有人的名號都記得一清二楚,連廚房后院養了幾只雞,池塘里有幾條魚他都記得,所以每個月送信的活計才派在他身上。
王立先是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白知安,見小師叔眼神里帶著對他的肯定,這便有了信心,特別流利地把剛才發生的事兒,劈拉啪啦講了一遍,甚至連對方的語氣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齊衡聽著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他慍怒地斥道,“誰給你的膽子,敢在背后偷偷議論尊長?看來你并沒有把長云派的規矩放在眼里,難道齊月師妹平時就是這樣教導月星院的弟子嗎?”
那小弟子魂都要嚇飛了,若是被自家師父知道,他敗壞了月星院的名聲,不,都不用說師父了,如果讓霏霏師姐知道這件事,她的脾氣一向暴躁,回去他肯定會去了半條命的。
想到這兒,他連忙磕頭賠罪,“弟子知錯,我再也不敢胡說八道了,求掌門寬恕。”
齊衡繼續追問道:“如實交代,你究竟是在哪里聽來這些渾話,此事說不清楚,你也不必再留在長云派了。”
小弟子內心本來還在糾結,這時聽到掌門可能會將他逐出門派,也不敢再隱瞞了,“有天夜里,有兩個輪守長老喝酒聊天,叫我去送酒,我不小心聽到的”
長老?齊衡與白知安對視一眼,厲聲問道,“哪個長老?”
小弟子哆哆嗦嗦地說道:“就是外門的劉仁長老說的,另一個是黃然長老。弟子知錯,不應該聽信謠言,還在背后胡說,求掌門開恩,再給我一次機會吧,嗚嗚”
他說著說著已然是涕淚橫流,不停地在石板地上一直磕頭,腦門都已經紅腫了,瞧著倒像是一副真心悔改的樣子。
齊衡長嘆一聲,說道,“過去幾年,思柳每天都會在練功場風雨無阻地練上五六個時辰,今年內門的試煉會上,她又以最小的年紀拿下來第二名,這些事整個長云派上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去吧,念你年紀尚幼,第一次違規,只罰你關一個月的禁閉好好反思一下罷,如果不想著自己努力只會怨天尤人,你的習武之路又會走到哪一步呢?”
小弟子憋住了哭聲,不住地點頭,這下他是真的明白自己錯在何處了。
齊衡側過臉看向王立,和藹地說道,“我記得你,你的心性純良,這次你做的很好,我會告訴齊云,讓他帶你到藏書樓二層選一本適合自己的功法,平日里也要記著好好練功。”
聞言王立興奮地點點頭,他還沒有去藏書樓二層的資格,這次真是托思柳師姐的福了。
王立扶起還攤在地上的小弟子,兩個人一起離開了,該受罰的受罰,該領賞的領賞。
齊衡思忖著,看來長云派是安逸的時候太久了,連外門這些混日子的蛀蟲都敢妄議掌門了,這回無澤歸來,眼看著長云派就要重新在江湖上崛起,是時候該重新肅清門派了。
想到這兒,他決定去議事堂和議事長老商討一下,得把思柳的身世和參賽精英弟子名額選拔這兩件事,在長云派內門外門同時宣布一下,避免更多的流言蜚語傳出去。
他回身拍了拍白知安的肩膀,說道,“你和我那徒兒思柳已經見過兩面,也算熟悉了,我這會兒有事要先離開,你自行去找她商量一下那藥膳的事兒,把你現在的身體情況說一下,等你什么時候休息好了再說練功的事兒不遲。”
白知安點點頭,掌門師兄急匆匆地離去后,他躊躇著走回了房門口,聽見屋子里傳來倒茶的聲音,忽然心里砰砰亂跳,氣息也有點不穩。
思柳聽見門外傳來腳步聲,以為是師父回來了,連忙跑過去開門,一開門兩個人都愣住了,一時無話。
白知安輕咳了一聲,說道,“掌門師兄有事先去忙了,叫我過來和你商量一下藥膳的事兒。”
思柳本來還有點羞赧,忽然想起自己心里還有氣惱,便擺出了一副冷漠的表情,生硬地說道,“既然如此,無澤師叔便請進來吧。”她狠狠地咬著’師叔‘這兩個字眼。
白知安這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對方好像在生氣,記憶里思柳總是笑嘻嘻的,他還從來沒見過這般冷漠的思柳,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他把房門敞開著,沉默地坐到了桌子旁。
氣氛有些尷尬,思柳繃著小臉站在桌子對面。
白知安決定先喝口茶,再想如何開口,結果茶水太燙了,他不由得’呃‘了一聲,趕緊偷偷瞄了一眼思柳,見她沒看這邊,才放心下來。
他也不好吐出來,只好生生地咽了下去,這一下白知安感覺自己的喉嚨都要燙出泡了。
思柳余光看到了白知安被燙的全過程,這可是她第一次見到那個人出丑,實在是有些忍不住,她的嘴角流露出了一絲笑意,又趕緊收回去,繼續換成冷漠的表情。
屋子又恢復了沉默,過了一會兒,正院里又來了一批新的小弟子,繼續剛才未完成的掃地工作,他們每每路過掌門房間見到房門大開,都會忍不住往里面偷瞄兩眼。
思柳心想這樣不行,時間全浪費了,她一會兒還要去練功呢,嘁,誰讓她輩分低呢,還是得她先開口,總不能讓外人看到覺著她沒有禮數吧。
思柳別別扭扭地開口問道:“不知無澤師叔身體哪里有恙,還請一一告知,我需要配制合適的藥膳配方。”
白知安唔了一聲,還是沒有開口,他的舌頭很疼,沒法開口講話。
思柳等了半天,見對方也沒有繼續說下去,她更是氣惱了,心想我都先開口了,你還要拿架子,怎么,變成師叔以后就了不起啊?
她哼了一聲扭過頭去,嘴巴緊緊地閉著,她也不想再和他講話了。
幾年沒發過火,還真都當她是沒脾氣的人呀,小娘不伺候了,勤能補拙,大不了就自己練唄,反正這些年也都這么過來了。
這下白知安也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了思柳的怒意,只是他這會兒實在是開不了口,他左右看了看,見掌門師兄的書桌上有筆墨紙硯,便移步過去,將自己的身體情況都認真地寫了下來。
思柳聽見那邊有窸窸窣窣地有動靜傳來,但她還是忍著好奇沒有轉頭去看,她可不想再熱臉貼冷屁股了。
約莫著半盞茶的功夫,白知安總算是寫清楚了,都是斟酌著寫的,莫名地他不希望思柳知道他曾經中過毒的事兒,也不想讓她知道自己這會兒手上已經沾滿了鮮血。
他只希望自己還能是她眼里的那個教她武功,和她一起共進午餐的白師兄。
但現在這現在都是奢望了,不知何故她對他異常冷漠,無人時也只肯叫他師叔,六年未見,到底是生疏了。
隨著正院往來的人越來越多,白知安擔心兩個人單獨相處,會于思柳的名聲不利。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來,把信紙輕輕地放在了思柳面前的桌子上,見她依舊扭著頭,他深深地看了思柳一眼,便轉身離開了。
聽到關門聲,思柳才驚訝地回過頭,發現那個人已經離開了。
她癟著嘴在心里想道,真是個木頭,好歹我們以前還做過半年的好朋友,見我生氣都不知道說兩句好話,竟然就這樣走了,哼,看來他還是和當年一樣,動不動就喜歡不辭而別。
思柳一屁股坐下來,剛想給自己倒杯茶壓壓火,卻發現桌子上放著一張信紙,字跡飄逸靈動,有點像他的輕功。
墨水痕跡還未干透,她撿起來輕輕地吹了吹,上面把他的不適之處寫得很是清楚,看過去也都是些小毛病,什么怕冷,淤堵之類的。
思柳找了個信封將信紙收好放入懷中,師父說話一向謹慎,如果是這樣的身體情況,根本用不上藥膳調理,她忽然想起他不辭而別的那個夏天,明明天氣如此炎熱,他的身體卻永遠散發著寒氣。
她用手支起下巴,在心里琢磨著,他的身體到底是出什么問題了,或者是曾經出過什么問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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