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坑額娘的小十四
十二公主……生來體弱, 在宮中存在感不高。
甚至生前都沒有出過永和宮的大門。
太醫(yī)早早就告訴康熙這個孩子很難立住，為此康熙不太想見這個孩子，就怕傷心。
失去了不少兒女的康熙, 早就習(xí)慣了這種悲傷。
可是德妃這三年照顧的精細(xì)，加上永和宮中章佳氏生了健康的小十三，德妃又生了小十四, 小十四的誕生更是讓康熙從祖母離世的悲傷中，得到了許多的慰藉。
小十四每天都是生龍活虎的模樣, 十三也是個淘氣健康的模樣。
兩個活潑可愛的小阿哥讓康熙倍感安慰的同時，也為此經(jīng)常踏足永和宮。
每每過去, 德妃就歡喜的將小公主抱出來, 告訴康熙孩子身體又好了許多。
看著德妃眼中的期待, 還有懷中的孩子可愛的笑臉。
康熙對這個女兒又愛又憐, 時有賞賜, 雖不會主動問及，但也在佛前求過, 還讓大喇嘛為她祈福，希望她能活的久一些。
也正因?yàn)榈洛拇饶钢? 讓康熙對她始終寵愛有加。
臨睡前還聽說孩子好些了, 康熙本以為這孩子能夠留住, 可不曾想還是留不住。
一聲嘆息之后, 康熙很快就冷靜下來, 自己先上朝，讓梁九功去處理小公主的后事。
處理這種事情, 梁九功也不敢有半分的懈怠, 但是很快他又回來, 低聲對康熙說了一句話。
原來德妃已經(jīng)抱著公主過來了。
“皇上你看, 咱們小公主多可愛？”德妃發(fā)絲凌亂，連妝容都沒有，紅著眼睛流露出期待的神色，看著康熙，哽咽道。
“本宮的小十二最乖了，每天都有好好喝藥的。”
“皇上，臣妾答應(yīng)咱們的小公主，等您來永和宮的時候，一定讓她見你。”
“皇上，咱們小公主都會背詩了，好幾首呢！您聽聽好不好？”
……
德妃說著說著就哭起來，歇斯底里的哭起來，哭著抱著女兒坐在地上，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連一旁剛過來的胤礽都沒忍住落了淚。
“汗阿瑪……”看著小妹妹下垂的手腳，在德妃的晃動中擺動著，這一幕的沖擊太大了，胤礽流著淚看向康熙，有些不知如何安慰。
康熙紅著眼睛，走到德妃面前蹲了下來，看著她懷中恍若睡著的女兒，勸道：“烏雅氏，小十二去了，去了就不用喝藥了。朕讓人給她做法事，讓她來生多福多壽……讓她現(xiàn)在安生的去吧！”
德妃邊哭邊喊：“她哥哥去了，姐姐去了，她也去了，我身邊的孩子一個都留不住。太皇太后說我是個有福氣的姑娘，這算什么福氣，這算什么福氣？”
“咱們還有小十四，還有五兒，還有胤禛。”康熙哽咽著從她懷中將孩子抱出來，遞給一旁的梁九功，扶著德妃安慰道。
當(dāng)初一開始康熙也以為是德妃爬床背叛了皇貴妃，哪怕對她的容貌跟身體有幾分喜歡，也并不上心。
但是后來才知道是因?yàn)樽约簩寿F妃的寵愛讓皇瑪嬤看不下去，所以安排了她過來。
這才放下芥蒂，接納了她。
德妃奮力想要抱回女兒，卻被康熙攔住了，她死死的拽著康熙的衣服聲嘶力竭的讓他把孩子還給她。
見她精神不好，實(shí)在不忍心看梁九功懷中的女兒，康熙對著德妃的憐惜到達(dá)了頂點(diǎn)。
抱著她不停安慰，還讓人叫來了胤禛他們。
一大早上聽到這個消息，胤禛都懵了，雅琦也趕緊收拾好，準(zhǔn)備帶了十四阿哥去永和宮。
卻得知德妃抱了公主去了乾清宮，康熙叫胤禛他們過去。
十四阿哥本來睡得迷迷糊糊的，但好幾日沒有看到額娘，一直很想念，看到額娘在哭，就從侍衛(wèi)懷中下來，沖過來抱著她，一聲聲親昵的叫著額娘。
胤禛一眼看到梁九功懷中孩子蒼白的臉緊閉的眼睛，瞬間就紅了眼，一步步的走過來，想要摸摸妹妹。
他的法華經(jīng)還沒寫完呢！
是不是他寫得太慢了，妹妹才沒等到？
五公主也趕過來了。
看著額娘痛苦的模樣，她不知所措的靠著胤禛，不斷抽泣著。
她羨慕過十二妹妹有額娘照顧，有額娘疼愛，但是她也喜歡這個乖乖的會叫姐姐的妹妹……
“額娘，額娘，我要額娘。”十四阿哥見額娘哭的傷心，也哭喊了起來。
胤礽在一旁背過身，擦拭著不斷涌出的淚水。
生離死別，許是人間最無奈最悲傷的事情。
不知是不是被十四阿哥的哭喊聲驚醒，德妃蹲下來，緊緊的抱著兒子，抱著兒子，突然心中憋得氣就散了。
忍不住哭道：“好十四，好十四，別離開額娘，別離開我，我就剩你這么一個孩子了。”
自己就剩這么一個兒子了，決不能在失去了。
此話一出，胤礽猛地回頭，撓撓耳朵，覺得自己似乎聽錯了？
胤禛僵住了，就連五公主也差點(diǎn)癱軟了下來。
康熙雖然知道此話不妥，胤禛養(yǎng)在皇貴妃身邊，五公主養(yǎng)在皇太后身邊，可玉碟沒變呀？
不過隨即想到她說了她身邊的孩子，看著她抱著十四阿哥北場難過的模樣。
心頭一軟，也不忍責(zé)備她，畢竟失去孩子，對額娘的傷害是很大的，德妃現(xiàn)在神志不清，恍惚中說錯話，也是情有可原。
于是康熙讓人將他們母子送了回去，又派梁九功跟過去去處理十二公主的喪后事。
“你們額娘她魔怔了，她心里不是這個意思，說的是留在身邊的孩子。”康熙嘆口氣，伸手幫五公主擦擦眼淚，對胤禛道。
胤禛紅著眼睛點(diǎn)點(diǎn)頭，他的嗓子有些發(fā)堵，滿腦子都是十二妹妹的閉著眼睛的容貌，她還那么小……
“十二妹妹……”會葬在哪里呢？胤禛無比難過的閉上眼睛，想到當(dāng)初沒了的八妹妹、九妹妹……淚水不經(jīng)意滑落。
未長成的皇子皇女都沒有什么喪禮，德妃抱小公主去乾清宮，求見皇上的事情，后宮之中都表示沉默。
宮中的規(guī)矩，都看皇上怎么想，這會兒德妃失了小公主，正是悲傷的時候，皇上不會愿意看到別人為此說她。
雅琦跟胤禛幾次去永和宮求見都被拒絕了。
胤禛已經(jīng)將經(jīng)書改成往生經(jīng)。
他準(zhǔn)備全部抄完之后，連同之前的法華經(jīng)也寫完，一齊供奉在佛前，祈求十二妹妹來世能福壽安康，一世無憂。
“小十四也不知道怎么樣了？”之前跟十四阿哥接觸的十余日，讓雅琦挺喜歡那個小胖子的，吃飯的時候，自己作一作，他還會哄自己。短短兩三天不見，說實(shí)話就挺想念的。
十四弟在跟前的時候，胤禛其實(shí)是有些煩的，他還不如大侄女懂事。
大侄女起碼不會在自己讀書的時候，撕書，也不會無時無刻不想去拔自己種的白菜蘿卜或者麥苗。更不會半夜睡覺的時候翻身踹自己。
更甚至還要小福晉每天都想著法兒的哄他主動吃飯吃菜。還折騰的承乾宮人仰馬翻的陪他玩。
可是少了他，胤禛都覺得整個阿哥所安靜了許多，還有些不太習(xí)慣。
胤禛回頭看了眼永和宮，心中盼著等德額娘好一些了，有機(jī)會再帶十四弟玩一玩。
胤禛想著自己都這么難過了，德額娘這個生母是何其悲傷？雖然對德妃的感情沒有皇貴妃深，可胤禛還是主動給永和宮送了蜂蜜。
十二公主的離開在宮中泛起了一點(diǎn)兒波瀾，但很快就消失了。因?yàn)榧磳⒌絹淼闹星铮瑲g聲笑語到處都在洋溢著。
大家的生活都在繼續(xù)，并沒有因?yàn)槭鞯氖虑橛腥魏味嘤嗟那榫w，雅琦心里還有些感傷，但卻不知道做什么？
于是當(dāng)她發(fā)現(xiàn)胤禛跟五公主這兩個人，變得越來越像，五公主現(xiàn)在在外面也不太說話了，不到三天，人就明顯的瘦了。
便在康熙來承乾宮用膳的時候，主動提出想讓康熙安慰安慰五公主，也勸解勸解胤禛，他們對康熙都有敬仰之心。
“兒媳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他們，四阿哥每日那么繁忙，還擠出時間抄經(jīng)書，想要在頭七供奉。五公主現(xiàn)在臉上連個笑模樣都沒有……”雅琦看著康熙，有些問難道。
康熙沉默了一下，就點(diǎn)了頭，隨即問：“胤禛在抄經(jīng)書？”
雅琦輕聲道：“都好久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抄的，只是兒媳偶然發(fā)現(xiàn)最近的紙墨用的厲害，才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給十二妹妹抄了厚厚的法華經(jīng)，如今再抄往生經(jīng)。”
“這孩子……”皇貴妃搖搖頭，她從前生病的時候，也發(fā)現(xiàn)胤禛會偷偷給自己抄經(jīng)，求自己平安。
只是法華經(jīng)，這……也太多了，皇貴妃求助的看向康熙，
康熙嘆了口氣，對著皇貴妃點(diǎn)點(diǎn)頭，示意她不要擔(dān)心。
然后看著胤禛福晉臉上的期盼，見稚嫩的臉上滿是擔(dān)心，想到費(fèi)揚(yáng)古好幾次拐著彎的打探女兒在宮中的情況，心中頓時有了主意。
開口問：“你嫁進(jìn)來快五個月了，想家嗎？”
雅琦頓住了，記憶中太過美好，寵溺率直的兄長，暴躁卻柔情的阿瑪。
只是……想嗎？
她有些說不上來。
“再過兩日就中秋了，你后天帶胤禛回門去看看，嗯……把五兒也帶上。”臨近中秋，喪女之痛讓康熙也覺得心中有些悵然，再看看乖覺的胤禛福晉，難得升起了柔情。后天就是頭七，讓胤禛了卻了心思也好。
回門？
那就不是出宮嗎？
這么好？
雅琦瞪大眼睛，一臉驚喜的看著康熙。
“還不趕緊謝恩！”皇貴妃看著雅琦的傻樣兒，搖搖頭，提醒道。
雅琦連忙謝恩之后，喜滋滋道：“汗阿瑪可真好呀！絕對是全天下最好的汗阿瑪。”
康熙見狀搖搖頭，看著胤禛福晉眉開眼笑的模樣，心頭一松，這哪里是自己的兒媳婦？養(yǎng)女兒也不過如此了。
從承乾宮出來的時候，雅琦專門找到正在給九阿哥十阿哥輔導(dǎo)功課的胤禛。等他結(jié)束了手邊的事情之后，就帶著期待說了康熙的承諾。
“咱們出宮之后，先去法華寺，把你抄的經(jīng)書給十二妹妹供奉著，然后再回烏拉那拉家。還能去琉璃廠，帶五妹妹散散心。”
胤禛沒覺得自己抄經(jīng)書會瞞的過小福晉，只是被汗阿瑪知道？
胤禛并不想借此謀求什么，給妹妹抄經(jīng)書只是他唯一能盡的心。
……到嘴邊要教育的話，再看到福晉關(guān)心的目光的時候，沉默了。
自己這幾天不好過，小福晉又何嘗好過了，她要關(guān)心自己，還要關(guān)注五妹妹……她自己還是個小姑娘呀！
“好！”想到這里，胤禛點(diǎn)了頭。
小福晉進(jìn)宮之后帶給了自己及太多的驚喜，要知道她也是個被人捧在手心里嬌寵的小姑娘，本不該這么懂事兒的。
康熙聽到雅琦說了之后，對胤禛這個兒子的重視可遠(yuǎn)在十二公主之上，很快就專門來了趟阿哥所。
等看到胤禛抄寫的厚厚一摞佛經(jīng)之后，當(dāng)朝就下了旨意。
皇上親自下旨讓四阿哥陪了四福晉歸寧，這讓后宮之中許多人都羨慕不已。
“妹妹尸骨未寒，果然是冷心之人。”但德妃聽到消息后，渾身都難受了。
此時十四阿哥又哭鬧著要出永和宮玩，德妃心中更是惱火。
“你是不是也不想跟額娘待在一起？”德妃緊緊抓著十四阿哥，厲聲道。
“娘娘！”伴隨著十四阿哥驚嚇的哭聲，德妃身后的嬤嬤突然上前按住德妃，看著她的眼睛，認(rèn)真道：“娘娘，十四阿哥還是個孩子。您失態(tài)了！”
失態(tài)了……德妃看著嬤嬤的眼神，在看著十四阿哥對自己的抗拒，捂著臉痛苦不已。
她自認(rèn)不是天生殘忍之人，她怎么會想到傷害自己的孩子。
這些天一閉上眼睛，她就好像看到看到了小十二。
如今這樣，都是她們逼的，都是被逼的！
“娘娘走到今日不易，娘娘不可繼續(xù)放任自己，您得立起來，您從前就做得很好，可現(xiàn)在究竟怎么了？”嬤嬤一臉嚴(yán)肅的看著德妃，問道。
究竟怎么了？
德妃不想告訴任何人，只是拉過自己的小十四，感受著他的體溫，然后開口道：“本宮知道了。”
只是她現(xiàn)在這么難過，胤禛他們憑什么還能高高興興的出去游玩？
“臣妾也不是想阻攔，只是這兩日心里空落落的，她那么喜歡哥哥姐姐……”德妃派人找康熙，神情憂傷的表示自己不想出席中秋家宴，同時又不經(jīng)意的開口道。
康熙見她恢復(fù)了神志，嘆口氣道：“胤禛給妹妹抄了經(jīng)書，總得給他個由頭讓他親自了卻了此事。”
“經(jīng)書？”德妃有些不相信。
胤禛福晉說了以后，康熙還親自看過了，一張張的筆墨嶄新清晰的經(jīng)書抄的整整齊齊，可見這孩子心思有多重。康熙這才真的擔(dān)心了。
于是嘆道：“胤禛這孩子素來心軟，心思重，從妹妹生病開始就給她抄法華經(jīng)求平安，如今又抄了往生經(jīng)。不讓他出去走走，朕怕他壓在心里，生了心病。”
“法華經(jīng)？怎么可能？”德妃完全不信了，因?yàn)樘侍笮欧穑?jīng)為了討好太皇太后，德妃跟著她讀了很多年的佛經(jīng)。
法華經(jīng)那么多字，不吃不喝也得寫好些天，胤禛怎么能做到？
莫不是用妹妹的死，給他自己得利？
不，自己決不允許！
“汗阿瑪，想四哥，十四要四哥！”正在德妃準(zhǔn)備怎么開口的時候，十四阿哥沖進(jìn)來，對著康熙哭道。
德妃連忙伸手，想要抱十四阿哥，但是十四阿哥卻一臉驚嚇的躲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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