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最佳投手
蘇憐坐著馬車來到程府,只見門口車水馬龍,來往之人絡繹不絕。問了車夫才知道,少程爺新近頂了他爹的缺,成了清河縣的新任縣尉,這是新縣尉走馬上任的第一個新年,全縣的達官貴人、稍有頭臉的商賈相公們都趁著初三趕來拜碼頭,滿載著禮物的平頭車快要排到街尾去了。
蘇憐一早差人送了帖子過來,這回,又是彩云在門口等她。
去內宅的路上,蘇憐笑道:“彩云,你家小姐真是好福氣。嫁過來才多久,這就從少奶奶變成當家主母了。”
小姐成為主母,彩云這個貼身女使的地位也跟著水漲船高,自然喜不自勝。謙虛了兩句,彩云道:“憐兒小姐也是好福氣,聽說您家相公與鹿鳴軒的言公子是莫逆之交。那位公子可是京城來的貴人,咱們這小城他是誰都瞧不上,單單喜歡跟您相公交好,想必也是憐兒小姐提點有方。”
“哪里。”蘇憐淡淡一笑,“言大東家愛山野狩獵,他們兩個不過是投緣罷了。”
彩云把蘇憐帶到林姝的內院,兩人一月不見分外親熱,照舊說了許多近況。蘇憐將帶來的禮物交給下人,對林姝道:“你如今可是大富大貴了,肯定瞧不上我帶來的這些鄉下玩意兒。那栗子酥是我新近烤的,鹿鳴軒的大東家吃著也說好,我就斗膽帶來也讓你嘗嘗。若不喜歡,就賞給下人吧。”
“憐兒做的東西,我哪有不喜歡的?你上次帶來的桂花皂,我給婆婆也送了幾塊,用著都說好,還問我是哪兒來的。”林姝邊喝茶邊說,“我說是朋友做的,婆婆便說,下次憐兒來了,還想問你多討要幾塊呢。”
“正巧,我今日又帶了新的來。”蘇憐一邊說著,一邊解開包袱,將新做的桂花皂取出來給林姝,“不過,這桂花皂可不能白給。”
林姝噗嗤一笑:“憐兒如今真真是個生意人了,說罷,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蘇憐笑道:“這桂花皂,我打算自己單開商號來經營。只是現在還沒有打開場面,須得先營造一些聲勢出去。姝兒貴為縣尉娘子,是清河縣一等一的貴婦人,你用著好的東西,清河上下的婦人們都追捧,你就是我的活金字招牌。”
林姝聽了,忍不住大笑起來:“憐兒這生意經究竟是什么時候學會的,我以前怎么沒看出來你如此會做買賣?好吧,誰讓我交了你這么個損友,你愛怎么指使,我照辦便是。”
二人便商量如何在清河的貴婦圈里給這桂花皂營造聲勢。不知不覺大半個時辰過去,眼見著晌午要到了,蘇憐想起張見山說過要在縣尉府邸門口與等她,便起身告辭。
碰巧此時縣尉派人來請娘子,說是前廳有貴客要見,林姝便攜彩云同去,讓一名婢女送蘇憐出府。
那名婢女引著蘇憐剛走到半路,忽然遇見一位嬤嬤,催這位婢女去辦一件急事。蘇憐心知自己今日來得不巧,這程府客人太多了,下人們都忙不過來,便對那名婢女道:“送我到這里即可,我認得路,可以自己出去。”
婢女著實是有事,又見她是熟客,平日來往得多,便不再客氣,給蘇憐指了出府的路,便急匆匆跟著嬤嬤走了。
那程府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蘇憐憑著印象走了一段路,忽然發現這不是自己來時的路。
又往前走了幾步,發現自己竟然來到了一處花園。她每次入程府,從未到過花園。這會兒下人們都在前堂忙著招呼客人,或者各局中準備筵席所用的帳幔、茶酒、果子、點心、臺盤等等,花園里根本沒人。蘇憐想問出去的路也找不到人。
正在惆悵之際,忽聽得一個聲音喚道:“憐兒妹妹,這不是憐兒妹妹嗎?”
蘇憐一聽到這個聲音,心下大驚,渾身寒毛豎了起來。
循聲望去,果然見到她那個賤人姐夫陳定川站在身后。
蘇憐大驚:“你怎么會在這里?”
陳定川色瞇瞇地看著她,壓低聲音道:“我今日來程府拜見新任縣尉老爺,碰巧見到憐兒妹妹,便一直跟著妹妹了。妹妹是來會縣尉娘子的嗎?”
他竟然跟蹤她?
蘇憐胃里泛著惡心,怒道:“關你什么事?”
“憐兒妹妹別害怕,上次是我太性急了。這里是縣尉府,我不會把你怎么樣的。只是許久未見,怪想妹妹的,想和你多說說話。”
蘇憐看看四周,除了她自己和陳定川之外,一個人也沒有。若是忽然來個人,撞見孤男寡女在此說話,恐怕她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更何況今日縣尉府來了這么多客人,傳揚出去,她的名聲就全毀了。
“我同你無話可說。”說完,她便轉身快步離開。
陳定川如影隨形跟了上來,在她背后一路說道:“妹妹許久不回家了吧?你娘親一定想念你。不如我替你同岳父大人說說情,請他許你回家,如何?”
“你會有這么好心?!”蘇憐一邊快步走,一邊冷哼道。
“我可是真心待憐兒妹妹,妹妹難道看不到嗎?”
他忽然搶步上來,攔在蘇憐面前。
“你放肆!這里是縣尉府,你竟敢!……”
“憐兒妹妹說笑了,我可是今日的座上賓,妹妹不過是一介村婦,若真的被外人瞧見,也只會說是妹妹勾引我。”
陳定川色瞇瞇笑著,一步步朝蘇憐走過來。
蘇憐氣急,想起上次在書店的事,這次她可不能這么好欺負了。她低頭看見地上有散落的石子,便蹲下去抓了一塊又大又趁手的,朝陳定川狠狠砸過去。
那石頭正好不偏不倚砸在那賤人的腦門上,登時紅了。賤人吃疼,連手上扇子都拿不穩,捂著腦袋嗚嗚嗚嚎叫起來。
蘇憐這才想起,前世自己打過壘球啊,投球不是杠杠的嗎。忽然來了興致,又從地上撿起一塊,準備再朝他砸過去。
沒成想,手剛揚起來,竟然被一只手從后面捉住了。
蘇憐嚇了一跳,回頭一看,竟然是她那相公。
他低頭看著她,眼中說不清是憐惜、好笑、還是贊許。
“憐兒不得如此刁蠻。”張見山一手抓著小娘子的晧腕,一手扶著她的柳腰,“就算是親戚,也不能如此造次,你看看把姐夫給傷的。”
“他!……”蘇憐沖口而出想要告狀,忽然之間收住了話鋒。
見山哥哥為何會在這里?他出現在這里,是不是剛才的對話已經聽到了?
張見山將蘇憐緊緊攥著的那塊石頭摳下來,扔在一旁,彎腰在她耳邊說:“你在這里等等,我去看看姐夫的傷勢。”
蘇憐呆呆立在原地,看著他走到那賤人身邊,好言問道:“秀才爺,傷著何處了?”
“頭、頭……唉喲!手!我的手!”
只聽那賤人慘叫一聲,忽然抓著右臂倒在地上,嗷嗷大叫起來。那右臂整條從肩膀上脫垂,看來是嚴重脫臼了。
張見山轉身回到蘇憐跟前,笑著說:“姐夫說他沒什么大礙。”
“哦。”蘇憐呆呆應道。
“我們回去吧。”
他說著,便抓過她的手將她帶走了。
蘇憐走了幾步,回頭看看身后那賤人,他還在原地打滾。
她又揚頭看看張見山,卻撞上了他含笑的目光。
張見山還沒到時辰便來到了縣尉府門前,見今日來拜訪的人如此多,不知怎的有些擔心起小娘子來,便讓暗中保護的人看好阿吉,自己翻墻入內來。
他本想暗中跟著她,卻見到她被陳定川跟蹤。本想出手護著她,沒想到小娘子竟然自己護住了自己。
哪有讀書人家的小姐像她這般彪悍的?簡直是個山里長大的野丫頭。
“我在府外久等,沒見你出來,便進來找你。”他解釋道。
“唔。”
蘇憐低下頭。方才在那花園里,他一定是聽到了什么。
他會怪她么?會說她是紅顏禍水么?
“我還不知道,憐兒投石投得這么好。”
她聽得他如此說,又抬頭去看他,發現他眼中的笑意好似再也掩飾不住了。
蘇憐“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你不該攔我。”她噘嘴埋怨道。
“是、是,下次讓你再多扔幾塊。”他笑著應了,又斂容肅然道,“不過,不會有下次了。我不會再讓你只身犯險。”
蘇憐心中一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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