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大亮，陽光從窗格外射進來。

        "二哥，二哥。"應疏年急急推開房門，他今早才得知二哥今日要離開的事。

        男子靜默坐在書桌前，眼底難掩倦意，他就這樣坐了一夜，侍奉的丫鬟昨日已將隨身衣物收拾好，這家中，再也沒了令他牽掛之人。

        應繚塵抬眸，眼中布著血絲，"疏年，你來了。"

        應疏年見他眼中難遮的疲倦，想起昨日剛辦完二娘的后事，心中一揪，"二哥，你當真要走嗎？"

        "是，你不都知曉了嗎。"應繚塵揉揉印堂穴，看著從窗外射來的光線。

        是時間該啟程了。

        從椅子上起身，應疏年眼中的不舍與擔憂撞入視線，男子沉聲，"疏年，在家好好幫持父親，照顧好幾位姨娘，事事小心，不可莽撞。"

        "二哥！我要和你一起去，疏年從未和你分開過，以前在外留學，我們也都一起的阿。"

        雖然應疏年和應凌墨才是一母同胞，不過，他和二哥應繚塵的關系要更親密些。

        應繚塵凌厲的掃他一眼，"我是去帶兵作戰，戰場上刀劍無眼，你覺得我會讓你白白去送命嗎？"

        "就算我答應，父親也不會答應，我和大哥都上了戰場，家中也要有人幫著父親，你年紀最小，不要再讓他擔心。"

        "二哥！"

        "好了，照我說得做。"

        應疏年雖還是不情不愿，但也不敢再說些什么去頂撞二哥，二哥的性子他最清楚。

        "那，那我去送你。"

        "嗯。"

        火車站近來連出事故，又是槍戰事件，又是軌道被炸，很不太平，應天勛不放心讓他坐火車走，便親自安排了輪船，頭等艙包廂。

        除了應天勛，應凌墨也沒有出現，大約是在一處商議戰事，也是，男子從不愿把離別之情放在心上，更何況，現在是國事大于家事，只是，嘴上不說，可心中未必不想。

        送別的只來了三太太，應疏年，相比于應凌墨當初被放逐江北時，無人送行的場景，應繚塵還有人前來送別，可要好得多，當年應司令下了嚴令，不許任何人前來相送。

        不知那時，應凌墨離開時的心境又是何等凄涼。

        應繚塵長腿跨上輪船，隨行的李副官跟在身后，提著行李。

        "二哥！"應疏年忍不住喊出聲，這次離別，不知何時再能相見。

        應繚塵聞聲回頭，深深看了江岸邊站著的兩人，三姨娘沖他揮著手絹，一臉擔憂，應疏年滿臉都寫著不舍。

        默默轉過身，脊梁挺得直直的，背影決絕。

        "二哥！"應繚塵這回沒再回頭，應疏年本秉承著男子漢流血不流淚的優良傳承，可面對如今這離別場景，他還是控制不住的眼角落滿淚。

        真是，太丟人了，女人家才動不動就哭啼啼的，他可是堂堂應家三公子！

        "疏年，別哭了，繚塵又不是不回來了。"三姨太柔聲相勸。

        應疏年聽了此話，立刻像彈簧一樣，原地反彈，"誰，誰哭了，我可沒哭，我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怎么會哭呢。"

        背對著三姨太，伸手匆忙抹了把眼角的淚，可眼圈還是紅的。

        三姨娘看著他如此孩子氣的反應，嗤笑道，"好，好，是三姨娘看錯了，那咱們回去吧，你二哥的船都已經開遠了。"

        "嗯。"因憋著眼淚，聲音都帶著鼻音，回頭又不舍的看了眼已駛得許遠輪船。

        二哥，你一定要平安回來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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