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求助
烏黑的夜色,一落魄,失神的身影疲憊的走在行人街道上,月光將這道身影照得孤寂,清廖。
沒有找到,。
她把阿離弄丟了。
慘兮兮,哭唧唧。內心的沉重壓得她愈喘不過來氣。
阿離年紀尚小,將他從京城帶出來后,她便暗暗下定決心絕不再讓他吃一點苦,她會努力賺錢,讓他生活的無憂無慮。
可是,她錯了。
她大錯特錯。
這一月來,她越來越忙,跟著邢小姐四處會客,參加宴會,結交上流人士,要不就是百花廳,戲園,茶樓,咖啡廳。
跟在邢小姐身邊久了,也知道她廣交人脈的緣由,她想要擺脫自己單單歌女的身份,她要在這南京城占得一份位置。
她要名,要權,當然也要利。
于是她只能默默跟在邢小姐身后,早出晚歸,隨叫隨到。
不知不覺中竟忽略了阿離,除了供他衣食溫飽,她竟已許久沒和阿離好好聊聊天,談過心事了。
可阿離是那樣懂事,活潑乖巧的男孩,他不會就這樣突然不見的。
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邢小姐也不算吝嗇,雖然有時有些嬌縱,但還是給她預先支了兩個月的薪水,她便帶著阿離在與東來旅館不遠的一道小巷區,租了間房子。
今日竟破例回來得早,她便早早的準備好吃食,以為阿離又去了什么地方玩耍,一時貪玩,才沒有回來,她也就耐心的等著,沒有太在意。
可,直到,直到已過十一點。
如今南京城,局勢越發緊迫,這個時間出去很是不安全,阿離卻一直遲遲未歸。
想了想,姜舊影越來越不安,拿了手電,就奔出門外,可等她走出門口后,才發現,她根本沒有地方可找。
她不知道阿離會去哪,她就這么漫無目的的找,手電筒四處晃著,行人道上黑黢黢的,鴉雀無聲。
顧不得心中的害怕,一路喚著阿離的名字,一聲又一聲,可回答她的只有空蕩蕩的街道,和不時傳來的犬吠聲。
把南京城的大街小巷都找遍了,可她還是沒能找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呼喊的聲音變得沙啞。
現在,她茫然的朝前方走著,內心的不安越來越濃,她實在不知道如果阿離出了事,她要怎么和王叔交待,雖然王叔喝酒嗜賭,可阿離畢竟是他唯一的兒子。
是她,是她自私的把王離也從京中帶走了。
本來阿離可以平平淡淡的在京中賣報,日子過得寧靜,溫飽。
可是,都是她,都是她突如其來的想法,要離開那個滿是噩夢的京城,阿離才十三歲,他怎么會考慮那么多,都是她,都是她慫恿的!
如果阿離真的出了什么事,她就罪該萬死。
視線被眼淚模糊,街道上,小巷里寂寥無人,那種全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人的強烈孤獨感又涌上心間,不知為何,她很想大哭一場。
或許這濃重又駭人的夜色,能輕易勾起人類脆弱的情緒。
恐懼,慌亂,害怕,無助,一下朝她襲來。
她再也忍不住了,手里拿著手電,身子蹲了下來,開始放聲大哭。
夜色寂靜,
連蟲鳴的聲音都沒有。
偶有未睡的人家嘭一聲將窗戶關上,燈火一家家熄滅。
內心穿著萬貫沉重的愁緒,驚恐不安,怎么辦,怎么辦,沒有人上前會詢問她,沒有人會對她伸出援手,沒有人告訴她該怎么做。
發泄完情緒,姜舊影擦干眼淚,拿著手電又開始前行。
“阿,阿離~“卡著喉嚨,發出嘶啞的聲音,帶著無助的顫音。
原來,她根本沒有自己想像的那樣堅強,無邊的黑暗,令她很想后退,狂奔,跑回去那個亮著溫暖燈光的家。
可是,沒有了,她只剩下孤身一人。
不知又走了多久,手電筒發出的光,照在一處氣派宏偉的府邸。
姜舊影眼角黏著淚,腦袋木木的朝上看去,府邸上面掛著“南公館“幾個大字,黑底金體。
眼中突然閃出希望。
“若以后有什么難事,來南公館尋我即可。“
男子淡然清冷的聲音,此刻仿佛就像是在耳邊。
姜舊影疾步上前,剛踏上府邸前的幾層臺階,背著□□的兩名守衛立刻伸手將她攔下。
“哪里來的瘋女人!知道這是哪嗎,就敢亂闖?!“
姜舊影語無倫次道,“知,知道,我來找,應,應先生。“
那守衛冷哼一聲,“你以為我們中將是什么人都能見的嗎?快,走,走,走,別擋在這礙眼。“
那人用□□擋著,就要將姜舊影推下臺階。
姜舊影無助又慌亂,她不可以走,應先生能幫她,應先生一定會幫她的。
阿離丟了,
她找了很久都找不到。
萬一,她晚些才找到阿離,到時候太遲了怎么辦?
不可以,不可以。
眼淚又順著臉頰留下,腦中混沌一片,此刻,她只有一個念頭,她一定要見應先生,她要找到阿離。
一手握住長柄槍身,姜舊影淚流滿面,哀求道,“求求你了,讓我進去,見應先生吧。“
“求,求你了。“
女孩哭的快要窒息,上次這般恐慌窒息的痛,是阿娘去世那天。
痛不欲生。
詫異于眼前女子的悲痛神情,一守衛面露猶豫,要不?
猶豫著與另一守衛對望了一眼,那守衛哈欠連天,似乎并沒有被女孩的悲痛情緒所感染。
上前一手抓住女孩細嫩的手腕,往后推著,“走,快走!我管你天大的事!驚擾了應中將休息,我們可擔不起。“
受守衛兄弟的做法感染,剛剛面露猶豫的守衛,瞬間,改換了立場,也不耐煩道,“快走,快些,看你是個女人,不和你計較,若還執意要闖進來,可別怪我們不客氣!“
姜舊影搖搖頭,完全聽不進去兩個守衛的話,忽地,她放聲朝府邸內大喊,“應先生!應先生!“
“你閉嘴!“那守衛大驚,忙伸手要捂住她的嘴。
姜舊影反口一咬,守衛痛的松手。
“應先生!應先生。“
“應——繚——塵!—“
聲嘶力竭。
被咬傷手的守衛與伙伴對望一眼,不約而同的拿起手中的槍,上膛的聲音,清響。
守衛拿槍指著她,“快住嘴,要不然,我就開槍了。“
姜舊影充耳不聞,仍是朝里大寒,聲音嘶啞,驚心動魄,仿若抽盡了渾身的力氣般。
“應——繚——塵——!“
“你!“那守衛扣動扳機,就要對準女子。
“住手!府邸門外為何這般吵鬧?“
那守衛見張副官前來了,忙收回槍,筆直的敬了個軍禮。
回道,“張副官,這兒有個瘋女人,硬要見應中將,趕都趕不走,屬下怕驚擾了中將休息,這才拿槍恐嚇。“
張副官看著面前半坐在地上,奮力抗爭,哭的臉色花白一片的小臉,微瞇著眼,打量了番。
這個女孩好像在哪見過。
姜舊影衰頹的半坐在地上,止了聲,目光呆滯的看著來人,眼中布滿的眼淚,將視線模糊,嘶啞著聲音,“你,你帶我見應先生,好不好。“
聲音開始有些發顫,“他認得我的,他真的認,認得我。“
張副官默下身子,女子清秀的五官清晰起來。
他想起來了!
是那日,邢青蔓小姐身邊的小助理。
怪不得,怪不得眼熟。
排除掉女子危險身份的嫌疑后,張副官眼中的警惕卸下了幾分。
只是,那日的場景,中將與她不像是相識的。
姜舊影呆滯的看著他,眼中的執拗與渴望,讓人不容忽視。
罷了。
張副官站起身,“跟我來罷。“
姜舊影大腦來不及思考,身體率先做出了反應。
跟著前面男子的身影,一步一步跨進了南公館府邸。
府內是什么景象她全然沒有注意。
直至,張副官命她在門外等著,她在書房門前站定,內心卻是一片焦灼。
不一會兒,張副官出來示意她進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邁進去那道門的,只知道正坐在書桌前閱文件的那個俊朗男子,見到是她,目露驚訝,突然就從書椅起身,走到她身旁。
“怎么了?“依舊是那樣淺淺淡淡好聽的聲音。
應繚塵眉頭緊蹙,關切的看著眼前的女子。
一張小臉花兮兮一片,頭發也散亂著,手邊甚至還有擦傷,她無助又絕望的凝視著他,呆呆站在原地,心,兀地被揪作一團。
姜舊影不知道為何,在聽到男子清冷淺淡聲音時,鼻子竟突然一酸,心中似乎某個柔軟地方被劃破了,晶瑩碎了一地,她很想對著他放聲大哭,將她的恐慌,她的無助,她的絕望一一洗盡。
然,她不能,她必須要克制住,她要冷靜。
壓下內心欲哭的千絲情緒,姜舊影淚眼朦朧,竭力平靜下來,可一張口,聲音卻是顫抖著的,“應,應先生,阿離,阿離不見了,,我,我把他弄丟了。“
剛說完一句話,眼淚如決堤般轟然而下,剛剛極力克制的情緒還是爆發了。
她好像伸手攥住了他的衣袖,又顫巍道,“我,,我找他很久,都找,遍了,我找,找不到,。“
說罷,又是一陣抽噎。
止不住的委屈。
應繚塵眼中閃過一抹心疼,大手撫上她的發間,語氣竟難得的溫和,“沒事了,我會派人去找的,人一定會找到的。“
阿離。
他記得她曾說過,和一個同鄉的弟弟,來的南京。
姜舊影不住抽噎著,胸膛劇烈起伏,一顫一顫。
應繚塵眸色黯然,隨即道,“張副官。“
從門外進來一身影,掃了眼屋內的場景,又快速低下頭去,“中將。“
“你去帶幾撥兄弟,務必把南京城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全給我搜查清楚,找一名叫王離的男子,記住人找不到,不許回來。“
“是!“
沒有絲毫怠慢,一會兒在廳院外就聽見張副官集合幾撥士兵的號令,皮革鞋整齊劃一踏在地上,小跑著離去。
不一會兒,那聲音便遠了消失不見。
不知是不是受到男子淡定安然情緒的影響,姜舊影情緒失控了會兒后,就靜靜的止了聲音,呆呆的坐在書桌前的柚木歐式布藝沙發上,靈魂出竅般一動不動。
直至,男子在她身旁坐了下來,一雙修長的大手遞給她一條溫熱的白色毛巾,“擦擦罷。“
女孩兒的臉哭的像小花貓似的,慘不忍睹。
姜舊影木訥的接過毛巾,木木的道謝,然后將臉埋在毛巾里。
毛巾溫熱的氣息在她毛孔間散開來,還有清淡的肥皂香味。
神經一下子放松了。
將毛巾垂手放下,姜舊影似自言自語,似又在向他發問,“阿離能找到嗎,,“
男子溫潤修長的大手將她手中用過的毛巾抽走,語氣淺淡,“別擔心了,會找到的。“
姜舊影頹然往后靠在沙發上,喃喃道,“是我不好,是我不該帶阿離出來,。是我沒有能力保護好她。“
“我也沒有能力保護好阿娘,阿娘也沒了,沒了,“兩行滾燙的淚悄然落下。
應繚塵目光微有些詫異,眼前這個瘦弱的女孩,竟經歷過這么多痛苦。她沒有能力保護好她的阿娘?難道她的阿娘不是因病才去世的?
心中一凜,再回看女孩時。
只見女子喃喃自語著,聲音慢慢變得遲緩,越來越輕,不一會兒,腦袋一滑,整個人竟靠在男子肩上,沉沉睡了過去。
鼻尖屬于男子的那股清涼氣息,莫名讓人覺得安穩,她在夢中,好像覺得找到了一個很安全,很安全的地方。
在那里,什么都不用怕。
什么都不怕。
女孩深密的睫毛上還沾著淚珠,臉上的淚滑到臉龐下顎。
朦朧中,臉上好像被人輕輕柔柔的擦拭著,溫熱清爽。
抿了抿嘴,終是沉沉的沒有醒來,忘卻一切煩惱。
應繚塵將已不再熱的毛巾,小心折好,怕一個不留神就將剛睡著的人兒給驚醒,大手將毛巾放置梨木桌上。
回望了一眼,靠在他肩頭,好像睡的很是香甜的女子,男子一雙大手交合緊扣,挺拔筆直的身影就這樣靜默的坐著,不再動彈。
書桌上被打開的那份文件,終是沒有再被人關注,從書房敞開的門外吹來一陣清風,將一頁頁文件吹得微微翻動,張合,靜止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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