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寂靜黑暗中，耳邊漸漸響起周圍的聒噪聲，有質地的軍用皮靴聲，腳步放得很輕，似乎是有人悄悄地走，又悄悄的來了。

        胸口悶悶的疼，略微悠長的加重呼吸便會有撕扯般的痛，眼皮有千斤重，她費力想睜開，意識漸漸清醒。

        大腦勾勒出場景，軍隊，槍聲，兩人的對視，還有黑暗中，有人在偷窺，那人悄悄端起槍……。

        他瞄準目標，對準的——

        “不！”

        姜舊影猛的驚醒，小臉慘白，額頭冒出層層冷汗。

        “舊影，你醒了？”應凌墨面露驚喜，走上前來。

        “怎么樣，還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他關切的目光那么真摯，充滿溫情，和那天她所看到他殺人如麻的冰冷眼神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姜舊影不自覺身體往后傾了幾分，雙眸充滿警惕：“應繚塵呢？”

        應凌墨臉色陰了下來，剛剛還尚存的溫情一瞬消失不見。

        “你就這么擔心他？”

        “他可是你的親人，你把他怎么了？”姜舊影有些激動，將身下的柔軟錦被緊緊揪起。

        男子冷清笑笑，“自然是依軍規處置。”

        軍規？

        “你竟如此歹毒！”

        姜舊影只覺眼前一黑，胸口滯的一悶，緊接著沉重的壓迫感，以及體內按耐不下的血氣突然沖了上來，她緊捂住胸口，突然噗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應凌墨大駭，剛才還陰郁的臉早已慌了神，“舊影！”

        “來人，快叫軍醫！”

        他扶住姜舊影弱小單薄的身軀，小心翼翼的用手揩拭去她嘴角的血跡，開始自責自己不該口無遮攔。

        姜舊影虛弱的抬起胳膊，用手撐著遠離他的觸碰，應凌墨驚詫：“舊影，你……。”

        她很平靜的看著他，也學著他剛剛的樣子，微微一笑，只是這笑中摻雜著鄙夷和藐視。

        “你殺了我罷。”

        “求你。”

        應凌墨慍怒，她果真這般不識好歹？

        “你就這么想死？”

        姜舊影看著他，眼眸微涼，那清透的目光仿若將他看穿，直擊心靈深處。

        她緩緩開口：“我很后悔，我當初救的竟然是這樣一個殘暴冷血的人，你知道嗎？”

        她目光充滿嘲諷：“我很后悔。”

        應凌墨赫然站起，眉峰凌厲，神情恢復以往的冷意：“你知不知道和我作對的下場？！”

        “你真的，把他殺了？”她在看他，卻眸光朦朧，無色。

        應凌墨冷眼瞧著，原來，這就是她想一心求死的原因，一股莫名的惱火團在心間，對于她再三的無視，他怒極反而越發平靜。

        “看來你很想見我二弟？”

        “應繚塵……，沒死？”她的眸光開始有了流動，目光殷切地遵循著他。

        應凌墨背過身去，聲音冷硬：“你現在有兩種選擇，一，在這里乖乖待著，錦衣玉食，奇珍異寶，只要你想要，我都可以給你，只要你跟了我，我便護你一生，絕不食言。”

        “二，你可以選擇和繚塵一起，嘗嘗這牢中滋味，做一對苦命鴛鴦，至于做不做得成現世夫妻，看你們的運氣，還有……。”

        應凌墨轉過身來，壓低身子，漆黑的瞳孔逼近她：“看我的心情。”

        姜舊影目光復雜地看著他，許久，“怎么樣你才能放了他？”

        “放了他？”他的眼神刺骨，好像聽見一條滑稽的請求。

        “他可是你親弟弟！”姜舊影目露乞求。

        應凌墨勾勾嘴角：“那又如何？我們不是一母同胞，再說，我并未將他直接交由父親處置，已經是對他最大的寬容了。”

        “怎么，還想讓我放了他，你以為，你有多大的本事，可以讓我放了他？”

        姜舊影突然伸手握住他，滿眼祈求：“只要你放了他，我愿意為你做任何事。”

        應凌墨陰鷙的臉遍布陰云，一把甩開她的手。

        “你竟愿意為他做到這個地步？”

        “是，我求你，應凌墨，我求你放了他。”她寧愿代他去死。

        “看在我曾救了你的份上，我求你，放了他。好不好？”她用完所有情感招數。

        可男子似乎并不為所動。

        毫無感情色彩的冰冷聲音充斥在空洞的房間：“放了他不可能，不過，我倒是可以讓你見上一面。”

        “還有。”

        “剛剛的問題，我需要知道你的——選擇。”

        姜舊影苦笑一聲，選擇？她哪有得選。

        選應繚塵，那么她們兩個都會死。

        選應凌墨，至少能暫且留下他的命。

        “我選——。”

        “你，我選——你。”

        男子這才嘴角微微勾起笑。

        姜舊影抬眸問道：“我能去看應繚塵了嗎？”

        他的笑就這么停滯在了臉上，忽而，壓低聲音，清冷冷道：“當然。”

        隨即，他走出房間，厚重的軍靴聲有壓迫感地步步遠離，聲音停在門外，他在和門口的士兵交待著什么。

        姜舊影舒了一口氣，下一步該怎么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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