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著急
萬念俱灰、生無可戀……
也不知哪來的文采，上官羽飛躺在床上一下子便想到了這么多的成語。
要是心理承受能力差點(diǎn)的人，會不會因此而去自殺呢？
“某某某路邊發(fā)現(xiàn)一具女尸，該名女子全身赤裸。初步懷疑自殺，死狀猙獰、面容扭曲。很明顯死者生前受了極大的心理創(chuàng)傷，而產(chǎn)生自殺的念頭。”
想起這將會出現(xiàn)的報道……
打個冷顫，“有毛病，傻子才會去自殺。”
翻過身來，望著床上剛脫下來的胸圍。
淡淡的天藍(lán)色，很像海洋。百折貝殼形狀，紗質(zhì)的表面摸上去很舒服，邊上絲絲的花邊使它看起來成熟中不失俏皮。
她突然想起了叮叮那一套，印象中……好像是全蕾絲鏤花的吧。
嗯嗯，很是漂亮，突然有點(diǎn)喜歡這些東西來了。
“呃？！”她猛然一怔，“哎呀，怎么到現(xiàn)在這個時候還想些亂七八糟的呢，”趕緊搖搖頭，又揉起太陽穴來。
盯著天花板不禁再次嘆了口氣。
近陣子老嘆氣，叮叮也說過很多遍。可是突然間冒出這么多事情來，上官羽飛的心真的煩到不知道該怎么形容才好。
難道心煩嘆口氣也不行？
她揉揉自己胸脯，看看胸罩；又揉揉胸脯，再看看胸罩……
疑惑了，要是真的變不回去了，這種東西是不是應(yīng)該多買幾套？
畢竟不穿的時候，在家里倒是挺舒服。要是出去的話，路人腥風(fēng)血雨不說，自己提心吊膽是也個問題。還要拼命地去跟地心引力抗衡……牛頓的棺材板要壓不住了。
上官羽飛自己也不清楚，為什么才那么一天便這么接受這個女生身體。
其實(shí)也算不上接受，只是她不討厭罷了。
怎么說也不會有人因?yàn)檫@樣，而蠢到去故意傷害自己的。
女生、女生、女生……女生平時要干嘛的？
她翻來覆去都想不出個究竟來。
現(xiàn)在可好了，沒蛋可疼，卻多了兩個大冬瓜。
“你說過兩天來看我/一等就是一年多/三百六十五個日子不好過/你心里根本沒有我/把我的愛情還給我~~~”
忽然，不知哪里傳來了這首鄧麗君的首本名曲。
歌聲甜美圓潤、溫婉動人，不由得讓人如癡如醉。
她母親最愛鄧麗君的歌，而這首便是其拿手之作。雖然那時上官羽飛還小，不懂什么是音樂。可是每次母親坐在天井唱的時候，她都會枕在母親溫暖的大腿上，隨著節(jié)奏點(diǎn)頭劃腳的，甚是開心。
她想起了那時，真是美妙的時光。無憂無慮，簡單而快樂。
母親？
呃？為什么會在這里突然聽到這首歌？上官羽飛感到奇怪，立馬起身四處尋找，歌聲的確是從屋子里傳出的，所以不可能在外面。
翻了幾層衣服、揭了幾張棉被，終于在床鋪底下找到了聲音的來源。
是那部手機(jī)，母親留給她的那部手機(jī)。
看著震動的機(jī)身，聽著繞梁的鈴聲，可她卻愕住了……
眼淚不受控制地，漸漸從眼框里狂涌出來。是的，她哭了，哭得傷心欲絕、哭得撕心裂肺。這里沒有人，所以她知道自己不需要顧慮什么。
孤獨(dú)、寂寞，她終于肯承認(rèn)自己不堅強(qiáng)，承認(rèn)自己其實(shí)是受不了的！
鈴聲赫然停止，但是她還是控制不了。淚水已經(jīng)把床單染濕了一大片，抱著毛娃娃的玉手不斷地顫抖著。
為什么？
為什么在這個時候這首歌會出現(xiàn)，往日溫馨的景象一幕幕地從她腦海中閃過。
是的，每個人都有家。每個人都需要家，而她的家在哪里？
她的家在哪里？
上官羽飛捂著嘴巴顫抖著。
為什么？為什么這首熟悉的歌曲，輕而易舉地便把她辛苦建造起來的心理堡壘給擊個粉碎，她很是不甘。
她在詛咒、她在責(zé)罵。
為什么要把她從自我安慰中拉回現(xiàn)實(shí)。
“我不行、我不行，”上官羽飛突然很清楚明白，這關(guān)其實(shí)她是過不了的。痛哭和哀怨充斥了整個房間，“其實(shí)我沒那么堅強(qiáng)的，放過我吧，我……”
由于傷心過度和心力交瘁，這副柔弱的小軀體終于熬不住，昏暈過去了……
昏暈了多久她一點(diǎn)也不記得，只知道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黃昏。
揉起紅腫的眼睛，洗了把臉。
感覺好了許多。
這么快就又一天了嗎？
看見鏡子上的女孩，她不由得又嘆了口氣。
還以為睡醒就會變回去了呢。
算了吧，順其自然便好。想到了今天令她這么激動的那個鈴聲，是誰打來的呢？上官羽飛拿起床上的手機(jī)，看看通話記錄。
噢？原來是叮叮那丫頭，馬上打過去回個電話吧。
嘟了兩聲，通了。
“羽飛你這個混蛋去那了？！”
“呃~。”
“老娘今天找了你一整天，你知道嘛！你說！你倒是去搞毛了？！”
“這……”
“要是你說不出，老娘肯定宰了你！”
“啊？”
“被我說中了吧，你這混蛋肯定又去把妹了！有我老妹你還不滿足，小心老娘拿刀便把你廢了！”
另外一方面——
咚咚正流著汗，苦笑地拉著暴怒的叮叮。意圖是，防止她把電話摔爛。
“叮叮，我，我想你了。”
沉默良久……
“我，我過去找你，”叮叮呆上幾秒，馬上就把電話掛了。一手還給咚咚便跑了出門，跨上那臺漆黑的夜豹。
頭盔也得懶帶，一踩發(fā)動，扭油門。
刺耳的引擎聲劃破了安詳?shù)狞S昏，飛奔的獵影仿佛無可阻擋的利箭！
那家伙好好地說什么呀，難道出了什么問題？
叮叮眉頭緊鄒，滿臉盡是焦慮。
與此同時……
“喂？喂？！掛了？什么？！她現(xiàn)在來找我？”上官羽飛這才反應(yīng)過來，“她，她過來干嘛？現(xiàn)在我……”
完了完了！
上官羽飛心里頓時一團(tuán)亂糟糟的。
想是想那女人，問題是現(xiàn)在怎么見人呀。她輕拍自己的胸脯，這說出來也不知道有沒有人相信。睡個覺就有這么大個胸，那看來全世界的隆胸公司都要倒閉了。
要是說，本來就是女的……臥槽，這更不可能！
要怎么解釋？
難道叮叮那晚見到的那條？是假的？
假的還會出貨？
這，哎……
悲劇了這是，從她宿舍來這里估計也用不著十幾分鐘，估計現(xiàn)在快了。怎么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把胸弄平？就算是用切的，也得時間呀。
上官羽飛正極度迷茫中……忽然她看到了窗簾。
二話不說，撕下、裁剪、拉長。
感覺雖然不是很結(jié)實(shí)美觀，好歹也湊合著吧。燃燒吧！我的小宇宙！傳說中的三神器。還是ssr的！哎，尷尬癥又犯了……
簡單地把“裹胸布”扎緊，她還特意地穿上去跳舞的那種寬大板襯衣。左看看，右望望。嗯！效果很好，明顯看不出來。
個鬼！
趕緊拉緊再拉緊，呼吸是困難了許多，但胸脯總算是不那么起伏了。
感覺值了，哪怕是要窒息！把帽子也帶上！口罩口罩……
轉(zhuǎn)眼之間，熟悉的引擎聲便由遠(yuǎn)而近，一陣震耳欲聾的剎車聲后便停在了上官羽飛的家門口。
“上官羽飛，你那混蛋，聽到的給老娘滾出來！”
“哎呀……”上官羽飛捂著額頭。
依然是那把潑辣中帶點(diǎn)兒純情的聲音，能自稱老娘的天下間沒有幾個。還有那出場的震撼性， 都向鄰居解釋了無數(shù)遍了。
哎，算了，不說也罷。
她再次看向胸膛，確定沒問題這才跑到樓下去開門。
門一開，叮叮看到平安無事的上官羽飛，緊鄒的眉頭才得以舒展開來。
“干嘛呀你！嚇得我還以為你發(fā)生什么事了，”但是看見其像做錯事的小孩子一樣低著頭，叮叮心中的氣頓時消了下去，也沒想再說什么，“算了，誰叫我遇上你了呢，”說罷便大步流星走了進(jìn)屋。
其實(shí)，應(yīng)該是上官羽飛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一直以來，她知道自己和叮叮的界線都是很模糊。
說家人嘛，跟她又沒血緣關(guān)系；說情侶嘛，又沒到這個程度。加上哪有這樣情侶的說；說普通同事、朋友嘛，但又和她經(jīng)歷了這么多。
相處下來……
有時候，她真的不知道該和叮叮說什么才好。
又也許真的像電視劇里說的那樣，有些問題大家都只是在逃避罷了。
“羽飛，我怎么感覺你好像，有點(diǎn)不對勁呀？”上樓梯的時候，叮叮注意到上官羽飛的深沉，“再說，才那么兩天，怎么就瘦了那么多？呃，”她又頓一頓，想起這幾天發(fā)生的事情，也沒再說下去了。
“嗯嗯，感冒了呢。這幾天我也感覺自己消瘦了很多，連喉嚨也有點(diǎn)不舒服，”上官羽飛拉拉帽檐，為了掩飾自己聲音的變化，盡量也編了個可以接受的理由，“你看我現(xiàn)在的樣貌，是不是比以前清秀了呢？或者說……甚至有很大的不同？”
好在她的聲音在大聲說話或者激動的時候才特別尖銳，要是小聲或者盡量壓低的時候。作為一個男生的聲音，還是可以接受的。
“呵呵，”叮叮笑了笑，看也沒看便調(diào)侃道，“你少臭美，還不是老樣子，”看著羽飛凌亂的寢室，拍拍雙手，“好吧，你先去洗澡。晚餐我來給你下廚，不過先得把你這豬窩收拾收拾。”
“啊？”
“還啊什么？快去呀……”
“哦，哦。”
上官羽飛隨便拿了幾件衣服，就去樓下的衛(wèi)生間洗澡。說起這個屋子，她就來氣了。因?yàn)槭莾蓪拥模粯鞘菑N房、衛(wèi)生間加飯廳；二樓才是房間加客廳。弄得小時候在這住老是不敢下樓去解手，想想都是童年陰影啊。
當(dāng)她解開裹胸布的時候，它們仿佛在投訴為什么要把它們囚禁起來一樣。
等等！
看見它們的時候，上官羽飛突然覺得好像忘了點(diǎn)什么，但又實(shí)在是想不起來到底是什么，不覺中漸漸便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浮了上來。
唉，不想了。
近陣子搞都快瘋了。
說到底，這次還是她第一次真正意義上以女兒身洗澡的。
呵~~~！
呃，怎么說呢。她抓了抓頭發(fā)，不禁壞笑起來。嘿嘿嘿，其實(shí)也沒什么，就是覺得有點(diǎn)好奇而已……
（咳咳咳咳……）
將“裹胸布”重新纏上后，便也走了出來。
現(xiàn)在的她仿佛出水芙蓉般優(yōu)美，半濕的頭發(fā)粘在白嫩的臉蛋上，可愛中又不失嫵媚。而且渾身上下也散發(fā)著，沐浴露的清香和少女特有的體香。
這也奇怪了……
她都不知道為什么，變了女生之后，男生的臭汗味似乎也變成了淡淡的體香。雖然平時笨是笨了點(diǎn)，但是自己身體這么點(diǎn)變化她還是知道的。
在上樓進(jìn)去前，上官羽飛偷偷地從門縫里看了一眼。果然不出所料！雖然房間是整齊了很多，但是叮叮卻坐在床上一言不發(fā)。從鼓起的腮幫和犀利的眼神中，可以感受到其殺氣十足。現(xiàn)在她這個狀態(tài)估計老虎也可以干掉幾只，何況就一個上官某人。
上官羽飛想想剛才衛(wèi)生間那里，再看看下自己的胸脯。
呵，估計知道什么情況了。
果然之前是忘了這事情。
她心里盤算起來……好，就這么定了！
當(dāng)上官羽飛打開房門，若無其事進(jìn)去的時候，連叮叮都不由得被她嚇了一跳。
因?yàn)樵趭蕵穲鏊ぷ鳎６？催^的美女自然就多。但眼前這個羽飛，要不是她特意去看看胸部和本來她就認(rèn)識的，說不定還真以為進(jìn)來個女生呢。
叮叮心里就奇怪了。
哪來這么標(biāo)致清秀的男生，難道自己一直都看漏眼？
“說！”不久叮叮便反應(yīng)過來，恢復(fù)到那副吃人的樣子，斬釘截鐵地喊了句。
上官羽飛有點(diǎn)不懂，便也抓了抓頭發(fā)“呃，說什么？”
“這哪來的！？”她指著床上的那個天藍(lán)色貝殼胸罩。
“這~~~。”
雖然上官羽飛預(yù)料到什么情況，但也沒想到叮叮會這么激動。
“好你個上官羽飛，”叮叮說罷就站了起來，一把拉住羽飛緊扣的領(lǐng)口，“你竟然背著老娘去找其他的女人！？”
“啊？！”
這什么跟什么，怎么越說越離譜。
上官羽飛急了！靈機(jī)一動，“這，這，呃，”又干笑幾聲，“嘿嘿~~~這其實(shí)是我為你買，買的。”
“嗯？”叮叮匪夷所思的望著她，那犀利的眼神一刻也不肯放松，“真的？”
“真，真的啊。”
“老娘穿幾罩杯？”
“啊？”
靠，上官羽飛一下子就懵掉了。
心想這個她怎么知道呀！突然又想起內(nèi)衣店的那次，立馬脫口而出，“e，e~~~！”
叮叮兇狠的目光一下子溫和了許多，將其放開后便坐回床上。
“啪”的一聲點(diǎn)著一支香煙，將那修長的美腿翹成二郎腿狀。
“你怎么知道老娘穿e+的？”
“我，我猜的而已，因?yàn)樯洗文悴皇菦]穿衣服和我睡嘛，那……”
“嗯？”
被叮叮鄙了一眼后，上官羽飛也沒再說下去，一個轉(zhuǎn)口，“嘿嘿~~~反正我是猜的，而已。不信？那你看看胸罩，標(biāo)簽還沒拆的呀。”
所謂冒失人有冒失人的福氣。
上次穿回來，她其實(shí)是不知道有標(biāo)簽要拆，所以才沒拆而已。
這下，算是派上用場了。
叮叮抿滅了煙頭，“哼”了一聲便抓起胸罩，開門下樓了，“把頭發(fā)吹干，我把它放好就去做飯。一會便有吃的了，”臨走前還補(bǔ)了句，“今晚老娘心情不錯，吃完飯陪我逛街去，”說完還白上一眼。
“……”
上官羽飛莫名其妙地來氣！
“這什么跟什么嘛，拿了老子胸罩還這么不滿意！好歹老子也跟你穿同一個碼的好哇。哼！”
嗯？？？
她怎么突然覺得……這話，這么別扭。
記得某部電影說過。當(dāng)擁有的時候卻不懂好好地去珍惜，但當(dāng)失去了的時候才后悔莫及，人世間最悲哀的事情莫過于此。
只可是上天并沒有再給一次機(jī)會，因?yàn)闄C(jī)會往往是人們自己白白地浪費(fèi)掉。
所以上天決定不再憐憫了。
包括上羽飛，而她自己，也清楚得很……
而她更永遠(yuǎn)無法看見也不可能知道，叮叮在那晚抱著送她的內(nèi)衣，感動得在家里哭了整整一晚。因?yàn)檫@讓她，想起了她從前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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