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病語者(六)
由于張帆崴了腳,周四晚上沒辦法到現場去協助楊柳錄制節目。所以,他只能等到節目播出的時候再從電視上觀看。
周六晚上,張帆老早就守在了電視機前,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觀看自己首次參與制作的電視節目了。
時針走到了八點,一段廣告之后,一身白色西裝的主持人登場了。她先是簡短地介紹了一下本節目的主要內容,然后便將畫面切換到了首次采訪許文山的片段。
這一段的內容保留的比較完整,基本沒有什么刪減。VCR播完后,許文山又出現在了錄制現場現身說法。現場的來賓也紛紛對許文山的遭遇表示同情。
但令許文山沒有想到的是,之后,電視臺竟然放出了采訪他家人的片段。
單從許文山臉上震驚的表情來看,張帆便能推測出這件事楊柳沒有和他商量過,或許她根本就沒有告訴過許文山她采訪了他的家人。
此時,輿論風向已經有所轉變,人們紛紛開始質疑許文山所說的話的真實性。并對他的性取向產生了懷疑,還說了一些非常難聽的話。
不過到這里為止,張帆都沒覺得有什么不對勁兒的地方。直到畫面切換到了第二次到許文山家中采訪他的片段。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許文山客廳里的那面破墻。然后是一段許文山的自述:他說,他時常聽見客廳的墻壁里傳來奇怪的聲音,可是當他把墻鑿開以后,里面卻又什么都沒有。
此外,他還說自己經常在半夜聽見妻子房間里傳來男女交歡的聲音,可進去之后卻發現妻子房間里只有她一個人。并且他找遍了家中所有角落都沒有發現其他人的蹤影。
但他們卻沒有向觀眾展示許文山提供的監控畫面,也剪去了許文山說,自己回到房間以后發現原本關上的窗戶被人打開了的片段。
最后,鏡頭給了床頭柜上抗躁郁癥的藥物一個特寫。楊柳還添油加醋地解讀了許文山為什么一個人在家也要鎖上自己臥室的房門。
她說,是因為許文山有非常嚴重的被害妄想癥。那些所謂的奇怪聲音都是他的幻覺。至于他口中想要害死他的家人也都是子虛烏有。
而現場的各種專家們也紛紛表示,許文山的癥狀就是典型的被害妄想癥。他很有可能就是一個精神病患者,所以他的話根本不能相信。
此番言論一出現場一片嘩然。畢竟許文山也算是一個有頭有臉的成功人士,剛出場時給觀眾的印象也是彬彬有禮,誰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是這樣一個人。可想而知他之后會遭到怎樣的非議。
張帆皺著眉頭地看完了全部內容,他憤怒地關掉了電視機并將遙控器扔到了一邊。
雖然,在這個流量為王的時代,比起事實的真相人們更加關注節目效果。但他仍舊非常討厭楊柳這種為了收視率不擇手段的做法。
同時,他也對許文山產生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愧疚感。雖然他什么也沒有做,但許文山可不會這么認為,畢竟他也是參與者之一。
不出所料,節目播出后效果非常好,甚至沖上了收視率第一名。網絡上討論這件事的人也越來越多,還霸榜了好幾天的熱搜。
而這檔節目的女主持人楊柳也因為完美的身材和姣好的容貌借機火了一把。楊柳的事業蒸蒸日上,但許文山的事業卻一落千丈。
幾乎所有人都認定許文山就是一個精神病患者。合作伙伴不再信任他,紛紛以各種理由跟他解除了合約。公司里的員工表面上對他畢恭畢敬,背地里卻對他避而遠之。甚至有人因此提出了辭職。
而一些閑得蛋疼的“正義人士”除了瘋狂敲擊鍵盤以外,還對許文山發起了線下攻擊。
有人寄去信件辱罵許文山,言語非常惡毒;有人扎爆了許文山停在公司樓下的汽車輪胎;有人往許文山公司的大門上潑紅油漆。就連他走在大馬路上也會莫名其妙的被人扔石頭。
這對許文山的生活造成了非常大的影響,使原本就神經脆弱的他幾近崩潰,甚至一度產生了自殺的想法。最終,他被家屬強行送去了精神病院。
諷刺的是,與此同時楊柳和電視臺的同事們正在豪華飯店里舉辦慶功宴。大家有說有笑,只有張帆一臉陰郁。宴會結束后,張帆主動提出了辭職,并離開這個城市去了外地發展。
某一次,張帆坐在宿舍陽臺看書的時候,突然聽見空調外機里傳來了“咕咕咕”的聲音,類似于鳥的叫聲。
他打開手電筒往里一照,才發現原來是一只壁虎被困在了里面。不知為何,張帆猛然想起了一個人——許文山。
兩年后的春節,回家探親的張帆在水果店里挑選著送給長輩們的果籃。而墻壁上的電視機里正播放著楊柳主持的電視節目。
再次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張帆抬起頭來看了一眼電視。他冷哼一聲,喃喃自語道:“呵,現在可是黃金時間段啊,看來你混得不錯嘛。”
張帆正準備接著挑選水果,一男一女手挽著手走進了水果店,兩人有說有笑如同一對恩愛的夫妻。張帆覺得兩人有些眼熟,就忍不住多看了他們一眼。
記憶如同漲潮的海水一般涌現了出來,雖然他仍舊記不起兩人的名字,但他卻想起了另外一個人——許文山。
如果張帆沒有記錯的話,眼前的兩個人正是許文山的妻子和弟弟。
“他們兩個怎么會搞到一起?”張帆想起許文山曾說過自己的妻子出軌了,而出軌對象很可能是他認識的人。“難道許文山說的都是真的?”
就在這時,許文山的妻子走到了張帆身邊。或許是因為張帆戴著口罩,她并沒有認出對方。
不然她也不會一邊挑選著果籃,一邊毫無顧慮地對一旁的男人說道:“親愛的,我們真的要去精神病院看你哥嗎?我實在是不想見到他。”
許文山的弟弟走到女人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這是媽的意思,免得別人說閑話。”
許文山的妻子一臉不悅,“怕別人說閑話還和我在一起?而且我們兩個一起去看他真的好嗎?”
許文山的弟弟回答道:“沒關系,他現在連他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了,你還怕他認出我們來?”
“可他也有清醒的時候啊!”
“大不了我先去,他要是不清醒你再來。”
“我還是不想見到他,我在樓下等你好了。”
“好好好,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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