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江嶺大學深受學生甚至網友喜歡的地方，莫過于江嶺大學對節日時儀式感的注重。

        臨近元旦，學校四處掛滿了彩旗和燈籠，公告欄上被各個社團貼滿了活動招募令，將節日氣氛拉到一個高潮。

        自從上次下雪后，氣溫就懸崖式跌落，肖之糖穿了件棉服，脖子上還圍著條厚厚的圍巾，可還是凍得她忍不住縮著脖子。

        原本前一天晚上和秦烈焰約好了要去東區采摘園，肖之糖還專門定了一個到中午的鬧鐘，打算上午睡個懶覺，冬天睡懶覺什么的最舒服了。

        誰知一大早，章恬的電話就跟催命似的一個接一個的打進來，接通電話就甩給她“回家”倆字，也不知道她又要干什么。

        胡亂找了件衣服穿上，結果一出宿舍就看到了外面濃厚的節日氣氛，心里就更窩火了。

        肖之糖回到家，章恬難得身著大方得體的衣服，端坐在沙發上。

        不等她開口，站在客廳茶幾旁的男人回頭看向她，神色嚴肅語氣也冷冰冰的，因為在她家，那人總歸還是帶著點讓人不太舒服的客氣。

        “肖小姐，先生今晚要請你們母女二人到果香庭進餐，今晚六點請準時到達。”

        肖之糖雙手插兜，有些懶散的靠在門口的鞋柜邊上，等那個男人面無表情的說完，她才聳聳肩做了個聽到后的反應。

        “就這？”

        男人微微頷首，口吻如同機器人般，“是的。”

        “打個電話就成了，何必這么勞心勞力的派個人來，整得跟通知上法場一樣。”

        肖之糖一臉蠻不在意，余光卻瞥見一旁的章恬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才稍作收斂，“知道了，沒事我先回學校了。”

        “去什么學校，今天又沒課！”來通知她們的男人走后，章恬起身去拿包，“我們去趟商場。”

        因為回來的有些匆忙，肖之糖到廚房給自己倒了杯水喝，“去商場干什么？”

        問完，章恬就瞪了她一眼，沒好氣道，“去商場還能干什么？”

        本身就困，肖之糖不情不愿的跟在章恬身后，本以為這次去的又是她記憶里的那種，商場店門口到處掛著喇叭，什么滿兩百減五十，清倉價的那種批發市場。

        沒想到章恬直接打車到華廈金貿，華廈金貿大樓在b市最繁華的商業街上，是上流人群首選商購的地方，高聳入云的t形大樓一片金碧輝煌，樓外的道路上時不時穿梭著名貴的車輛，擦肩而過的人們，幾乎各個都背著不菲的名包。

        章恬面無表情的往電梯方向走，肖之糖忍不住身后拉了她一下，壓低聲音問：“你知道這是什么地兒嗎？”

        誰知章恬撇了撇嘴，不耐煩的聲音有些笑意，“走你的吧，不是元旦了嘛，給你買個新衣服。”

        電梯里只有她們兩人，肖之糖不可置信的冷呵了聲，“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你就在心里邊罵我吧，反正我也聽不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肖之糖總覺得今天的章恬跟以往不太一樣，甚至可以說，她今天的心情好像還挺好的。

        換做以往，她還沒回嘴，章恬就劈頭蓋臉的對她一頓指責。

        肖之糖雙手插兜，一副漫不經心靠在電梯里的扶手上，順著電梯的倒映，目光落在章恬的臉上，“那你知道這里的消費水平嗎？別一會兒我相中了什么衣服你買不起！”

        電梯門打開，章恬先跨步出去，在電梯口頓了一下，似乎是在等她，肖之糖面色淡淡心底卻一陣震驚。

        章恬會等她？

        這種事，在她夢里都不可能會有。

        果然，下一秒就聽到熟悉的刻薄的嗓音，“什么你呀我呀的，我是你媽，怎么這么大的人了還是這么沒禮貌，你同學也都這么跟自己媽講話的嗎？”

        肖之糖直接轉頭不去看她，擺出一副愛咋咋地的樣，不急不慢的走著。

        商場上的人要比以往的客流量大不少，好多店面都用心裝飾過，節日的氣氛騰然而起，肖之糖不由地被吸引過去，兩只眼被這眼花繚亂的裝扮擾的不知道該先看什么。

        “看你那個沒見識的樣兒，過來！”她不過是多瞧了兩眼門店外面的裝飾，就被章恬劈頭蓋臉來了這么一頓。

        肖之糖跟著章恬進去，放眼望去店內掛著的全是禮服款式的長裙，章恬在前面看著，她一眼就看到收銀臺邊上的沙發，一屁股坐過去，拿著手機了無目的的翻著。

        章恬招呼著店員，一會兒看看這件，一會問問那件，最后拎著一個黑色蕾絲長裙和粉色過膝露背裙站在她面前，“帶你來不是讓你坐那玩手機的！”

        肖之糖面無表情的收起手機，抬起眼簾對著章恬有些不耐煩的臉。

        “你看看，這兩件怎么樣？”

        她微微蹙著眉，目光打量了下眼前的兩件衣服，又掃了圈母親章恬的臉，突然想到影視劇里的一句話，于是端著聲音說：“粉色嬌嫩，不太適合你，黑色性感還挺適合你，就黑色吧！”

        章恬直接瞪了她一眼，又抬腳朝著她鞋上踢了她一腳，“給你買的，這兩件都不喜歡？”

        肖之糖搖頭，這兩件衣服實在不對她的胃口。

        “那你自己挑！”

        章恬好聲好氣的把手上的衣服遞給店員，然后拽著她去挑衣服。

        轉了一圈，肖之糖實在挑不出一件她喜歡的，主要這家店主打成熟風，不是蕾絲就是露背露肩，要么就是緊身。

        當章恬打算領著她逛第二圈的時候，肖之糖終于爆發了，無奈壓著脾氣低吼，“能不能換一家？我實在挑不出來！”

        本以為章恬會發火，誰知她只是輕飄飄的來了句，“不喜歡早說，至于發脾氣？”

        一時間肖之糖哭笑不得，重重的點了下頭：“好～”

        出了店，章恬也慢下了腳步，和她幾乎并肩，步伐也出奇的一致。

        她聲音也沒了那么多強勢，反倒柔軟了不少，肖之糖忍不住多看了章恬幾眼，偶爾路過一男一女挽著手逛街，章恬還會感慨。

        “你別總跟吃了槍藥似的，動不動就懟人，這個世界上沒那么多壞人，你多留個心眼就行了，沒必要把所有人都想那么復雜。”

        “白雪不是你的好朋友嗎？人家看起來文文靜靜的，說話也很溫柔，就不能好好跟人家學學？”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脾氣，我就這樣。”肖之糖側頭，章恬一頭性感的大波浪，依稀看到了銀絲，不由地，她說話也沒那么沖，就淡淡的，聽不出多余的情緒。

        章恬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嘆了口氣，“就你這樣，看以后你婆家怎么治你。”

        她了無在意的撇了撇嘴，“還治我！那就干一架唄！看誰能治得了誰！”

        話畢，章恬先是一愣，隨即笑出了聲，“看把你給厲害的。”

        肖之糖微微挑眉，頗為得意。

        余光瞥見櫥窗前，店員正在將假人模特上展示的碎花裙往下換，她用胳膊肘輕戳了下章恬，“我們進去看看？”

        章恬看起來心情不錯，順著她的意思過去。

        一進門，肖之糖就朝著店員走去，看著已經從假人模特上換下的衣服，她神色全然被吸引過去，“這件衣服，我可以試試嗎？”

        本就是要換下的，聽到她這么說，店員自然十分欣喜，“當然，我們試衣間在這邊。”

        說著，店員帶她往試衣間走，路過的時候，肖之糖才想起一旁的章恬，在她看過去的時候，章恬朝她點點頭，“喜歡就試試。”

        試過之后，肖之糖很喜歡，沒等她開口，一直沒說話的章恬直接到前臺結了賬，她拎著購物袋，依舊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一件過時的衣服也能讓你看上，果然你眼光還是有很大的提升空間。”章恬見她臉上掩飾不住的開心，一盆冷水就潑了過來。

        肖之糖也不跟她計較的，“外面再搭一件杏色大衣，這才是我們學生應該穿的風格，那些性感的包臀裙，還是留給需要它的人穿吧。”

        “看你說的頭頭是道，不然我還以為你真沒點主見呢！”說著，剛好路過一家大衣店，章恬徑直走進去，留肖之糖在原地凌亂。

        不是吧？

        今天太陽從東邊出來的沒錯啊！

        她母親這是怎么了？竟然把她的話聽進去了。

        肖之糖小跑到章恬身邊，把她拉到沒人的地方，壓低聲音問她，“你是不是犯什么事兒了？不會有什么仇人來找你報仇啥的吧？”

        章恬被她的話逗笑，抬手就朝她屁股上拍了兩下，“就算有什么仇家找我報復，我也不會連累你的。”

        見肖之糖臉上浮現一抹難看的凝色，章恬滿腔無所謂口吻，“頂多麻煩你給我收收尸。”

        肖之糖并不覺得好笑，甚至覺得周身一片冷意，眉心皺著厲害，“你別騙我！”

        “跟你開玩笑的，看把你嚇得，至于嘛？”章恬一副輕松模樣，肖之糖心頭的凝重這才消散了些，有種劫后余生的錯覺。

        開這種玩笑好玩嗎？”

        肖之糖沒了逛街的興致，氣沖沖的乘著電梯下樓，到大廈外面的長椅上坐著，寒冷的風直順著衣領往身上鉆，吹了會兒冷風，她腦子里的氣憤才減弱了些。

        沒多久就看到章恬兩手拎著好幾個購物袋出來，視線在她身上頓住，后來才邁著步子緩緩走來，說話的聲音也格外的輕，“走吧······”

        ［喜歡如果這個詞，因為如果可以有很多好的期許；卻又很討厭如果這個詞，因為它很有可能只存在想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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