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討價還價

        看比賽那要講究一個代入感，不然對輸贏無感的話看著就很沒有意思，而朱標很快就給自己找到了代入感，作為關中大學的名譽校長，他當然要支持關中大學的隊伍。

        這一有了代入感，他立刻就感受到這種比賽所帶過來的樂趣了，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不太好形容。

        當他看到穿著輕便球服的關大隊員們彼此配合，與對方進行攻防對抗，他不由自主就跟著興奮起來，當對方險些得分的時候，他驚的心跳都加快了許多，而當關大得分的時候，他又下意識跟著龐大的觀眾群體歡呼出聲。

        這一喊出來連朱標自己都愣住了，他突然反應過來自己不知不覺太過沉浸了.

        看了看身邊的許良，這家伙眼睛死死盯著球場，也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裝的，更不知道剛才自己的喊聲他聽到沒有，這時候他也只能盡量讓自己心情平復下令，帝國太子還是需要端莊一點的。

        好在朱標善于控制自己的情緒，雖然后面觀看球賽依然會覺得興奮，但至少表面上他一直都是平淡如水的樣子。

        最終球賽進入了下半場的尾聲，讓朱標很高興的是關大隊已經大比分領先，接下來就是純粹的垃圾時間了。

        這時候朱標才看了看許良，在沸騰的球場氛圍里說起了正事來：“尚早的時候，啟華你說實驗室和工業區需要妥善安排，只是要如何安排才算合適呢，這事孤也拿不準，不如你來說說。”

        許良聞言精神一震，也把心思從球賽轉到正事了，終于到了討價還價的時候。

        工業區可以放手，實驗室也能給，但總歸要賣個好價錢才行。

        “關于工業區，微臣以為把其歸入地方事務是正確且應該的，但是目前工業區已經形成了一套完善的體系，工廠的生產計劃，工人的福利待遇，商業上的經銷，以及衙門的配套制度，這些事情環環相扣。

        京城府衙可以接手工業區的管理，但是其管理能力能否合格這卻要持謹慎態度了。

        很明顯的事實是，現在工業區的許多事務，甚至是所有的事務都是舊官府以前未曾經歷和處理過的，府衙能知道每個季度各個工廠的生產任務怎么規劃嗎，府衙能控制好整個生產銷售環節嗎，這些事情，臣很懷疑。”

        許良說到這里就停頓住了，而朱標則是默認。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朱標也知道許良能做的事情，換個人還真不一定能拿的下來。

        就許良現在說的這些問題并不是危言聳聽，而是實際存在的，工業這玩意兒畢竟是新興事物，一棒子儒生哪兒這么容易接手啊。

        朱標道：“說的不錯，孤也覺得此事不容輕忽，那么你的想法又是如何？”

        許良拱手道：“微臣的想法是把原本的建都衙門整個并入京城府衙，作為專司工業的下屬機構，原建都衙門里臣雇用了大量的吏生，他們大多都是從關中大學畢業的，而且熟悉關于工業事務，只要府衙不要太過干涉他們的管理，那么不說工業區能進步多少，至少不會出什么差錯。”

        朱標沉吟片刻，隨后看向許良：“這樣就可以了嗎？”

        他原以為許良有什么特殊的想法，但是聽起來也沒什么不能行的，或者說這種事情誰都知道，他原本就是這么打算的。

        既然建都衙門已經把工業區經營的很好，他當然也不會腦子犯抽把建都衙門踢開。

        不過這時候許良卻笑了笑，繼續道：“工業社會的管理是復雜和精細的，這需要官府深度參與管理，而要做到這一點新式的吏員就必不可少，現在建都衙門的吏員都具備相當的知識水準和管理能力，這不是傳統的皂吏所能比較，是以微臣覺得朝廷完全可以把這些皂吏納入體制當中。”

        “伱這是官吏一體的意思？”朱標直接驚住了，這可不是小事情：“這怎么可能，天下吏員何其多，若按照你說的以后官府的文吏隊伍更加龐大，真要官吏一體了朝廷如何養得起？”

        許良笑了笑：“以前當然是養不起的，但是以后是養得起的，難道殿下覺得工業化之后朝廷還愁沒有錢嗎？”

        這么一說，朱標頓時無言以對，他想了想發覺許良說的還真有點道理。

        工業賺不賺錢這是完全不需要懷疑的事情，現在他們所處的整個新京城都是靠著工業建起來的，就算如此，建都衙門也依然富的流油，工業商品背靠整個大明的市場，吸納了巨量的財富，當然這些財富大多也都用來繼續擴大工業規模了。

        更可怕的是賺錢的不光是建都衙門，朱元璋和朝廷都在其中賺到了錢。

        按照大明三十稅一的商稅，西安官府收稅都收的手抽筋了，還有對李朝和草原的貿易，也讓朱元璋的內庫狠狠地充實了一把。

        朱標可以懷疑很多事情，唯獨不會懷疑工業的賺錢能力，冷靜下來一想，工業這么賺錢，真要養著龐大的公務人員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這時候，許良清了清嗓子，提醒了朱標一句話：“殿下，咱們關中大學的學生，還是需要一個前程的。”

        <div  class="contentadv">        聽到這句話，朱標就有點尷尬了，他當然聽懂了許良的意思。

        當初自己可以公然承諾過的，會給關中大學的學生一個前程，那么現在也該到了兌現的時候了。

        想了想，朱標最后還是點下頭了：“此事孤答應了，屆時會與吏部擬個章程出來，當下建都衙門的所有文吏，均可轉入朝廷編制當中，當然目前也僅限這一個衙門。”

        許良松了口氣，拱手道：“殿下英明，另外臣斗膽向殿下推舉一人，可作為臣離開之后接任衙門的人選。”

        與前面相比，這反而是個小事了，朱標點頭道：“誰？”

        許良道：“楊寓楊士奇，其人能力出眾，有經緯之才，不在微臣之下，而且這些年一直作為微臣的師爺處理事務，完全可以處理工業區的事務。”

        朱標很快就想起了楊士奇這個人，當初報社那也是見過的，多少還有些印象，確實是個有能力的。

        大約思索了片刻，他也就答應下來了：“屆時建都衙門并入西安府，改稱工商司，士子楊寓精于事務，才能卓絕，可任工商司長，官正五品。”

        至此，朱標算是在這個事情上有了結果，許良也給楊士奇給謀了個前程，算是把之前的承諾給了結了。

        關于工業區的后續安排，這只能說是正常的君臣奏對，許良提出正常且合理的建議，朱標在斟酌考慮后給出自己的答復。

        但是后面的實驗室安排，這才兩人真正要拉扯的事情，老朱家就算要別人的東西，吃相也不能太難看。

        朱標清了清嗓子，有點不太自然，這種搶別人東西的事情，他干起來還不太習慣，畢竟值得老朱家搶的東西這天下也不多了：“孤覺得，以實驗室之能，可以劃歸于工部下屬，成為朝廷職司之后，實驗室能發揮的作用只會更大。”

        許良頓時皺起眉來了，劃到工部下邊了，瞧不起誰呢，實驗室難道不值得更好的嗎：“臣覺得，實驗室可以轉為科研院，獨立于六部之外，直接對皇帝陛下負責，科研工作是相對純粹的事情，和其他衙門沾染在一起不是好事。”

        朱標頓時看過去，眼睛瞪得老大，愕然之色溢于言表。

        雖然他沒有說話，但是許良仍然看出來他的意思，無非就是想說“你小子真敢開口啊！”。

        獨立于六部之外直接對皇帝負責，這樣的機構就太過超然了一點，換句話說實驗室的地位幾乎要和六部等同了。

        朱標倒也不是舍不得給，他也承認實驗室很重要，但要把實驗室拔到和六部一個層級，這還是有點過分了。

        “殿下，科研院的價值您完全可以往高了想，這種高可以是無限高，將來它所能來帶的東西，于皇家，于國朝，于生民，于華夏文明的作用無比巨大，現在我們怎么重視它都是不過分的。

        臣不僅建議把科研院獨立出來，而且還建議朝廷往后要持續加大對科研院的投入，微臣敢言，現在對科研院的投入，將來會十倍百倍的返還回來。

        除此之外，科研院的所有科研人員，他們可以不做官，也不必做官，但一定要給與他們正式且崇高的榮譽，以他們對社會的貢獻來說，那是什么樣的贊譽都不為過的！”

        許良說的很認真，這是他無論如何都要爭取的事情。

        不過對于朱標來說，這種事情不是一口就能答應的，突然給朝廷塞進去這種級別的機構，那得好好想想。

        雖然說現在是和許良討價還價，但是許良這要價還是頗高了些，想了想，他道：“此事，孤回頭與圣上稍作商議再做定奪。”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體育館爆發出轟然的歡呼聲，伴隨著終場的哨聲響起，關大隊最終獲得了本場比賽的勝利。

        朱標也跟著人群站了起來，望著球場上奔跑歡呼的球員們，他留下一句話后，便轉身離去。

        “很好看的比賽，孤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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