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昕雯把頭埋在趙姮的肩頭，不肯說話，婚紗層層疊疊的薄紗顫抖地厲害。

　　劉夫人心痛的表情比趙姮更甚，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才是趙昕雯和姑太太的至親了：“好孩子，別怕，不管是誰，殺了人都是要付出代價(jià)的！別說趙老不能放過她，就是法律也不能放過她！你祖母那么疼你、愛你，你可不能因?yàn)楹ε隆⒁驗(yàn)榍槊婢妥屇愕淖婺杆赖牟幻鞑话装。　?br />
　　這話說的，太有指向性，也太積極。

　　眾人聽著都不由挑起了眉來。

　　趙昕雯仰著淚水橫流的楚楚面容，害怕又無奈地看著趙姮，嫩色的唇瓣咬得發(fā)白。

　　趙姮的目光落進(jìn)趙昕雯水光破碎的眼眸里，心底猛然一沉。

　　她能執(zhí)掌趙氏那么多年，從來不是蠢笨的人。

　　對方眼底的指責(zé)和求助，她看得明明白白。

　　但是這一刻，趙姮并沒有去懷疑什么，即便對女兒不算了解，但在這件事上，她對女兒有絕對的信任，她是不會這么做的！

　　絕對不會！

　　原本扶著她纖細(xì)雙臂的手，垂了下來。

　　因?yàn)橼w姮下意識的在懷疑，這里面趙昕雯到底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曾經(jīng)，她對老爺子下過死手，對女兒也是！

　　趙姮無法堅(jiān)定的告訴自己，趙昕雯和姑母的死沒有任何關(guān)系。

　　轉(zhuǎn)頭看向女兒。

　　卻見她的冷淡的目光絲毫沒有看向自己，哪怕是一點(diǎn)點(diǎn)的窺探，窺探她的態(tài)度。

　　曦華早對這個(gè)生母失去了所有期待，或許趙昕雯說得是對的，就算趙昕雯真的殺了她，只要她楚楚可憐的跪在趙姮腳邊懺悔、道歉，趙姮就會輕易原諒她。

　　說到底，趙姮在感情上看似優(yōu)柔寡斷，實(shí)則對她、甚至是對老爺子，根本沒有多少愛，只有狠。

　　所以，但凡有趙昕雯在的場合，曦華都懶得去看她一眼，表面文章都不想做。

　　趙昕雯感覺到手臂上突然消失的力道和溫度，滿是眼淚的眼底猛然閃過冷光。

　　她清晰地察覺到對方的不悅和懷疑。

　　即便她對趙姮只剩了利用，但是只有拿下趙姮，她才能回到趙家，拿回理應(yīng)屬于她的一切！

　　所以，趙姮的態(tài)度讓她感到的憤怒之余，也會有慌張。

　　自小就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楚楚可憐，趙昕雯將柔弱和痛苦無限放大，伸手去拉趙姮的手：“舅媽……我情愿我不知道，請您相信我、相信我……我情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對不起……如果早知道是這樣，我寧愿死的人是我啊！”

　　曦華站在老爺子身旁，淡淡看著，就仿佛在看一出滑稽而丑態(tài)百出的鬧劇。

　　老爺子最疼愛的妹妹死在她手里，若非一輩子商場打滾讓他克制住了自己，趙昕雯早就是死在他的拐杖下了：“夠了！你想說什么，直接，不用拐彎抹角的暗示！”

　　趙晏落在身側(cè)的拳攥得死緊，指甲幾乎要嵌進(jìn)掌心。

　　前世被殺時(shí)的錯(cuò)愕、痛苦如同細(xì)針，綿綿密密扎在他的腦仁兒里。

　　對趙昕雯的厭惡和恨意，從眼眸中毫不掩飾的外溢，慢慢紅了他的眼眸，怒吼道：“寧愿死的人是你？那你怎么不去死！在那里裝什么可憐，做什么戲，看到你就惡心！惡心！”

　　劉夫人又是一副“你不懂事、你過分、你沒素質(zhì)”的表情湊了過去，開口便責(zé)怪道：“趙晏，你這話可說得過分了，你姐姐……”

　　趙晏只是個(gè)十八歲少年。

　　前世經(jīng)歷的背叛他沒有辦法自我消化，但凡那個(gè)背叛他、殺他的人還在，他的恨意就一定還在對方再次作妖的時(shí)候如海嘯般席卷而來。

　　“滾！”他完全沒有情面的轉(zhuǎn)頭沖著劉夫人怒吼，“我趙家的事，什么時(shí)候論得你來指手畫腳！憑她這種人品低賤的東西，也配當(dāng)我姐姐！你那么喜歡她，怎么不把她接去劉家當(dāng)你們劉家的小姐！”

　　劉夫人接連被吼，又被戳中了心底的小九九，臉上一陣青一陣紅。

　　原還指著趙姮訓(xùn)斥他兩句。

　　卻只聽到了旁人的嗤笑。

　　趙晏一步步走向趙姮，赤紅著眼眸盯著她，一字一句道：“想看我和她同歸于盡，是嗎？”

　　每每這個(gè)時(shí)候，趙姮的天平就會偏向親生兒女，眉心緊皺到發(fā)顫：“阿宴，別說這樣的話！”

　　趙晏嗤嗤笑了起來，眼眶里有恨到極致、失望到極致的水光：“當(dāng)我在開玩笑，那您大可以期待看看，逼死兒子是什么感覺。”

　　趙昕雯難堪又受傷，搖搖欲墜，柔弱不已：“阿宴……”

　　曦華抬手，招了招：“過來。”

　　趙晏無法收斂憤怒和恨意，只是低著頭，去到了曦華身邊。

　　曦華曲指敲了敲他的額：“她不配，明白嗎？”

　　趙晏點(diǎn)頭，悶悶“恩”了一聲。

　　而這一聲“她不配”，卻重重砸在了趙姮的心口上，鈍鈍的痛著。

　　圈子里的哪有不曉得趙晏和趙昕雯鬧翻的，卻還是第一次看到趙晏以哪有尖銳的姿態(tài)對待趙昕雯。

　　“看樣子是算計(jì)沒少被揭穿，否則以前那么要好的姐弟，怎么會鬧成這樣！”

　　“撿來的就是撿來的，永遠(yuǎn)都養(yǎng)不熟，滿心滿眼就是算計(jì)。”

　　“能不算計(jì)么！不算計(jì)以后趙家的家產(chǎn)能有她的份兒？”

　　……

　　看熱鬧的人竊竊私語，除了個(gè)別一心想通過趙昕雯得到好處的人之外，基本上沒有人會相信趙昕雯言語里的暗示。

　　曦華神色淡漠，掃了趙昕雯一眼：“警方馬上就要到了，早晚都要說得，有話不如直說。”

　　趙昕雯仿佛怕被誤會，顫抖著、語無倫次著：“我不是故意的，可是……可是我……對不起姐姐，我只是記得當(dāng)時(shí)白家有送給你這條手鏈……我再也、再也沒見過別人有……是我不好……我知道姐姐不會做的，是我剛才糊涂了……”

　　傅瑾拉著未婚妻的手，在大掌間把玩著，白皙纖細(xì)的腕間是一條紅寶石手鏈，某高奢品牌高級VIP才能購買的精品款：“我們曦華什么珠寶沒有，出來赴宴居然要戴這種小家子氣的首飾。”

　　曦華無語。

　　現(xiàn)在什么場合？

　　抽了抽，沒能抽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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