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病了
12月24號,平安夜。
五個月前去尼泊爾參與紀錄片拍攝的李詞終于收工回國,晚上八點的飛機,點名要林絳去接。左右她是個閑人,就提前開車去了機場。
那天下了小雪,大廳的電子信息屏上顯示多數航班晚點,其中也包括李詞的。大廳人滿為患,林絳只好找了附近的咖啡廳休息。
圣誕節日氣氛濃厚,咖啡廳門口擺了棵半人高的圣誕樹,店里放著歌,節奏歡快,是《merrychristmas》
店里人很多,幾乎座無虛席,但林絳一眼就看見坐在角落里的顧岑柯。他戴著口罩,穿了一件黑色衛衣,頭發沒有特意打理,額發隨意地垂在眉毛上。與他穿西裝的樣子不同,是一副清爽的少年感。
要不是林絳太熟悉他的身影,大概就會以為是某個氣質不俗的學生。
他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很安靜,店里的其他人都沒有發現角落里的大明星。林絳不想再去打擾,收回腳步打算換家咖啡店,一轉身,喬巖抖了抖身上的雪,拉開門,有些驚訝的看她。
“誒?林絳?巧啊。”喬巖很熱情,“你也等飛機?走吧,一起等。”
他揚揚下巴,沖著那個方向低聲說:“飛機延誤了兩個小時,正情緒不好呢。”
像顧岑柯這種性格不太活潑的人,高興時與他相處都覺得很有壓力,更何況此刻情緒不好。
林絳避之不及,正想找個理由遁了,才發現那頭顧岑柯已經睜開眼看見她了,微一偏頭,視線點了一下他旁邊的位置,示意她過來。
林絳心里嘆了口氣,一個頭兩個大。
顧岑柯身邊有兩個工作人員,一個是助理小劉,另一個她沒見過,大概是為了低調,兩個人另外坐了一張桌子。
林絳走過去,坐在他對面。
顧岑柯:“你怎么在機場?”
聲音有些啞,鼻音很重,林絳問:“你感冒了?”
“可能是吧。”
林絳沒感覺到他情緒低落,只是覺得今天的他透著一股脆弱。
“吃藥了嗎?”
顧岑柯搖頭,看著她又問:“你怎么自己一個人在機場?”
“我來接人。”林絳低頭打開包翻找,邊問他:“要吃嗎?”
顧岑柯沒明白,“吃什么?”
“藥,感冒藥。”林絳從包里找出一個巴掌大的藥包,里面是分好類的透明塑封袋,為了節省空間,林絳把成板的膠囊剪成小塊放在里面。
“我只有普通的感冒藥,你發燒嗎?”
“不發燒。”顧岑柯有些驚訝,藝人工作性質特殊,為了避免突發情況,隨身帶一些藥品不奇怪,只是沒見過種類這么齊全的。
分好類的塑封袋上貼著便簽,一眼看過去,就看到了除感冒藥之外的“止疼藥”、“胃藥”、“消炎藥”、“抗過敏”。
“吃兩粒,等上了飛機就睡一覺吧,能緩解一點。”林絳拿了兩粒感冒藥遞給他。
咖啡館里還放著圣誕專屬音樂,因為是公共場合,林絳刻意壓低了說話聲音,她的聲線一向和她的氣質很符合,偏冷,像雪,此刻卻多了絲溫柔。
顧岑柯看著她捏著藥片的指尖,泛著紅。
喬巖瞪著眼在倆人之間打量,一會兒看看林絳手里的那兩粒藥,一會兒看看顧岑柯,“你吃嗎?吃的話我去要杯熱水。”
顧岑柯側頭看他,微微瞇著眼,喬巖領會了一下,這個眼神大概可以翻譯成“你在說什么屁話”。
這不能怪喬巖不懂事,幾個小時前他也問過同樣的問題,當時顧岑柯他本人斬釘截鐵地拒絕吃藥。
誰能想到幾個小時后,他就改了口風。
“成,我去拿水。”喬巖聳聳肩。
顧岑柯其實很少生病,生病之后選擇吃藥的次數更少。世界上幾十億人口,難免出幾個過于信賴免疫系統的人,所以他小病靠扛,大病靠忍,萬幸這人身體素質的確不錯,沒生過大病。
林絳包里的藥,有些他甚至都沒見過,皺著眉問她:“這些藥,都是你常吃的?”
林絳抬眸看他,“只是備著以防萬一的,有時候買藥不方便。”
喬巖端著熱水回來,用發燙的指尖捏了捏耳墜,“真夠折磨人的,還有一個半小時,要不吃個飯去?林絳吃晚飯了嗎?”
林絳下意識想拒絕,顧岑柯卻先一步開口:“一起去吧,你請我,補上次那頓。”
說完,藥扔進嘴里,用水送服,然后拿起椅背上羽絨服,不給她一絲猶豫的機會站起身往外走。甚至,還回頭示意愣在原地的林絳趕快跟上。
直至走在去餐廳的路上,林絳還在想,她跟顧岑柯已經熟到可以綁架請客的地步了嗎?娛樂圈果然很磨練人,連顧岑柯這樣冷淡的人,都磨煉成了自來熟。
唉……
他們一行人浩浩蕩蕩,中間還有顧岑柯這么一個惹眼的男人,很快引起注意,其中大概是有人認出他來,偷偷舉起手機拍照。
“有偷拍。”這種場面,林絳應付不來,只能湊近他,輕聲提醒。
“沒事,拍吧。”顧岑柯說。
機場蹲點拍明星的人不在少數,如果哪次顧岑柯沒有藏好行程,必然也要面對一群□□短炮,雖然不喜歡,但沒辦法攔。
“可我沒戴口罩……”
林絳皺著臉,室外的冷空氣凍得她鼻尖眼角發紅,仰著臉看人時,有種楚楚可憐的意味。
“萬一發到網上呢。”她問。
“發就發了。”顧岑柯看著她,一刻之間,想在她眼尾抹一下,他收回目光咳了聲:“我跟你一起吃個飯礙著誰了。”
旁邊喬巖雙手插兜“哼哼”一聲:“是啊是啊,反正最后都是我操心。”
瞬間被冷冷瞥了一眼后,喬巖撇嘴,安慰林絳,“逗你的,明星也是人也得吃飯。別害怕,要是再有人罵你,顧岑柯就發微博唄,他這人最喜歡發微博了。”
顧岑柯皺眉,“你哪來那么多話?”
林絳與喬巖接觸不多,但對他很有好感,這人雖然話密,但很有分寸,不會讓人感覺不自在。
聊天中林絳得知,原來今天顧岑柯要去上海。
“一個雜志專訪,元旦發,提前過去錄。他這不是剛殺青一部戲嗎,宣傳宣傳,好不容易幾天假期,全在路上了。不過也就這幾天了,再忙一陣兒就休息。”
吃飯時,喬巖跟她聊顧岑柯最近的行程,又問她:“你今天是來接朋友?他到了會聯系你吧,別我們把你拐走了再耽誤事。”
“不會,我微信給他留言了。”林絳說。
一直安靜吃飯的顧岑柯突然問:“你來接誰?朋友?”
“嗯?”林絳剛要點頭,放在桌面的手機響了,視頻電話,正是李詞打來的。
靜謐的餐廳里,鈴聲仿佛平地炸雷,她趕緊接了。
“我到了,現在等行李,你在哪呢?”李詞還是那個德行,半長的頭發散著,打眼兒一瞧就是藝術家。
他一看屏幕上林絳身后的背景就急了,“我不說讓你等我一塊兒吃飯嗎?你餓瘋了嗎?這一會兒都等不了?”
“噓,閉嘴。”林絳沖著屏幕,十分無奈,“我這就去接你吃飯,我看你是餓瘋了。”
她掛了電話,有些為難。顧岑柯正看她,繃著唇不說話。
喬巖看看林絳再看看顧岑柯的臉色,捏著筷子笑了,“你朋友到了?”
“嗯。”林絳抿抿唇,“我得去接他了。”
“去吧去吧。”喬巖自然不介意,但做主的畢竟是顧岑柯,林絳看著他,輕聲說:“那我先走了,賬我結,你們慢慢吃。”
“不用,你走吧。”顧岑柯垂眸,意味不明地捻了捻手指。
“要結的,說好了我請。”林絳伸手示意賬單,手腕上突然搭上一只手,修長有力。她看向手的主人,突然的肢體接觸讓她震驚,不過,一秒后,顧岑柯松開了她。
“林絳。”顧岑柯叫她的名字,輕輕按下她的手,“沒有人請客吃飯自己先走了的,下次吧。”
噩夢般的“下次”啊,林絳苦笑著起身,應了聲“好”,然后去前臺結賬,這頓飯,她請定了。
到機場時,李詞坐在行李箱上戴著耳機打游戲,林絳在人堆里找了一會兒才看見他,奇怪的是,他不是一個人。
李詞旁邊還有一個行李箱,行李箱上也坐著一個男人,寸頭,戴著眼鏡。
林絳走過去摘了李詞耳機,那男人就一直看著她。
“誒,來了?”李詞仍然盯著手機屏幕,對她說:“幫我推行李,吃飯去,餓死了。”
他從行李箱上起來,抬腳就往外走,林絳拉住他,看了眼旁邊的眼鏡,“你不介紹一下?”
“哦,馮秋。”李詞說:“一會兒再跟你仔細說,我要吃飯!”
李詞這個人,是林絳從小到大唯一的朋友。但多數時候林絳都在懷疑自己到底需不需要朋友。
因為李詞這個人太喜歡闖禍了,有一瞬間,林絳懷疑這個馮秋是不是李詞在尼泊爾惹上的債主子。
不過等李詞正式跟她介紹了后,林絳發現,跟債主子也沒什么區別了。
“他給你投資拍電影?”林絳問:“我主演?李詞你上飛機前喝了多少?”
“這叫什么話?不是那種電影,就一個十幾分鐘的短片,拍完去參個賽,瞧把你嚇得。”李詞狼吞虎咽地吃著,倒是不耽誤說話,“先說好,你主演,沒片酬啊,回頭我把劇本發你,順利的話幾天就完事兒。”
“你聯系我經紀人吧,他要是能同意,我就同意。”林絳淡然地說。
李詞:“你經紀人能同意嗎?”
林絳:“你說呢?”
李詞:“……再說吧,有問題他解決。”
“他”,也就是馮秋,林絳不知道他們談合作談了多久,也不知道馮秋有沒有透過李詞“藝術家”的本質看穿他“不靠譜”的內心,總之,林絳看向他時,馮秋很自信的笑了。
他問:“會賠錢嗎?我第一次投資娛樂方面的產品。”
看來,也不是那么自信……
“別人的話不一定,李詞的話……”
“好吧,我了解了。”
“那你還給他投資嗎?”
“投啊,投著玩唄。”
林絳默然不語,這世界上,居然真有能跟李詞玩到一塊兒去的人。
她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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