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詞畢竟沒有親眼看見他們之間是怎么相處的，但，按照他對林絳的了解，她對這些東西一竅不通，也就不太相信她的直覺。

        尤其還有另一件事情，更加佐證顧岑柯對她沒有這個想法。

        “其實要說你的長相和性格，他喜歡上你也不是多震驚的事。”李詞說，“可他不是在籌備婚禮嗎？”

        這個消息真像是晴天霹靂，林絳都說不準自己是驚訝多一些還是傷心多一些，瞬間站起身，愣在原地。

        “婚禮？和誰？”

        “那我不知道。”李詞說，“是上次在深圳的時候，他打電話，我聽見了一點，在討論酒宴的場地，什么意大利北京分別辦的。”

        意大利？

        那就的確是姜瀾了。

        要說人也真是個矛盾體，林絳心里早知道顧岑柯跟姜瀾關系親密，這種親密她將其理解為男女朋友。而同時，她潛意識里又因為顧岑柯從來沒有公開過，覺得可能是自己多想了。

        沒想到人家都已經在籌備婚禮了。

        顧岑柯這個人的行事風格還真是讓人琢磨不透。林絳以為他特立獨行，不太在乎外界風波，沒想到他真的能將戀情瞞了這么久。

        這么看來，她確實是想多了，顧岑柯愿意幫她一把，大概只是覺得心情不錯，順手一幫而已。

        林絳再次坐回到長椅上。

        有點替顧岑柯高興，畢竟結婚是件喜事，又有點替自己惋惜。

        雖然她早沒了年少時對顧岑柯的那種強烈心思，但就好像是商場櫥窗里價格不菲的高檔玩具，小的時候很渴望，但得不到。長大后覺得自己這個年紀不合適再去買這樣的玩具，可偶爾看一眼，也覺得高興。

        現在，這個玩具要被別人買走，以后她就不能再看了。

        就是這么個惋惜的感覺。

        連難過都名不正言不順，林絳覺得自己這樣可真沒出息，站起來理了理衣服，走了。

        《孤煙》的劇組比她想象中的難進，試完一次鏡后，陳豐帶著制片人和副導演又試了一次鏡。

        見幾位大領導都點頭后，林絳才算終于松了這口氣。

        試鏡結束，陳豐的助理找到她，“林小姐，恭喜你通過面試，劇本我會發給你的助理以及后續排練的地址也會發送過去。時間合適的話，最好明天就去排練。”

        陳豐的助理是一位三十多歲的干練女人，姓葉，處理事情干脆利落。

        林絳點頭，“好的，葉姐。”

        排練基地在三環外，離她住的地方天南海北。

        周五，起了個大早，跟小唐開車往基地趕。

        一樓十分空曠，比普通的樓層高，地上放著幾個軍綠色防護墊，零零星星有幾個人在打拳，林絳隨便一看，對上了顧岑柯的視線。

        他居然在這里。

        林絳點頭示意打了個招呼，然后跟著負責人上了二樓。

        喬巖找人搬了兩箱運動飲料回來，正看見二樓樓梯上林絳的背影，顧岑柯拿毛巾擦汗，盯著那個方向看。

        “看什么呢？”喬巖拿了一瓶水給他，“以后還不有的是時間看嗎？”

        顧岑柯懶散地抬起眼皮掃了他一眼，情緒不高。上次見面，他行為過了界，林絳喝多了沒反應過來，也不知道她醒酒后還記不記得。

        剛剛看她來了，顧岑柯觀察著她的表情，對他比以前還要冷淡，心里嘆了口氣，大概還是把人嚇到了。

        他心情不爽，連帶著看喬巖也不怎么爽。

        可惜，喬巖一個人長了十八個腦子，知道他的心思不在這兒，立刻給他找了合情合理去二樓的借口，“飲料我買了兩箱，帶了二樓的一箱，我一會兒要上去送。”

        顧岑柯看著他，又看了看二樓的樓梯口。

        林絳沒有舞蹈基礎，連練舞服都是昨天剛去買的，在更衣室換完出來，舞蹈老師方萱正笑吟吟地跟人聊天。

        喬巖腳邊放了一個箱子，某品牌的功能性飲料，顧岑柯靠在旁邊的門框邊，黑色背心，林絳倒是第一次見他穿得這么少，也是第一次發覺他的身材也很好。他手里拿著已經喝了一半的飲料，正看著她。

        喬巖看見她后，一拍手，十分激動的樣子，“呦！林絳！陳導居然把你選來演這個角色了！這可太好了，大家都熟悉，合作起來多放松啊！”

        方萱在他們之間打量著，笑道：“林絳跟顧老師認識啊？”

        顧岑柯本以為她會脫口而出一句不熟，沒想到她落落大方地一點頭，也帶了點笑意，“認識，是曾經的校友。”

        說著，她抬頭看他，依舊是坦坦蕩蕩的模樣，“顧老師，這件事還沒有跟你道謝呢，今天既然碰見了，那還是應該說一下，多謝你向陳導引薦我，這個機會我特別珍惜。”

        她管他叫顧老師？

        顧岑柯看著這個與平常判若兩人的女人，越看眉心越皺幾分，等她說完，他的臉色已經難看到方萱都覺得奇怪的地步，沉著聲，“不用客氣，我順嘴一提而已，你能通過說明你適合。”

        “這倒是。”林絳難得笑得甜，“不過，要不是顧老師這順嘴一提，我根本就不可能有這個機會，所以還是該謝謝。”

        顧岑柯深看她一眼，最終說了句“不用客氣”。

        “什么情況啊？她怎么知道是你幫忙了？合著我剛才白演了？”喬巖跟著他下樓，滿腦子問號，“按理說，你幫了她忙，她知道了應該高興啊？可我怎么覺得她這個狀態有點奇怪呢？”

        造成這個局面，全怪他心急了，顧岑柯本以為自己是能沉得住氣的，可那天林絳落在他視線里，那副安靜乖巧的模樣，他終究是沒有沉住氣。

        顧岑柯今天練功練得很兇，話比往常還要少，陰沉著一張臉，寫著生人勿近。基地的武術指導孫哥見他這個模樣，心里有點沒底，怕是自己什么地方做得不到位，得罪了大明星。

        趁著休息，他湊到喬巖身邊問：“我平常訓練的語氣不狠吧？我只是嗓門大，沒有別的意思。顧老師不會是誤會了吧？”

        他摸著下巴直琢磨，喬巖撇撇嘴，“孫哥，你想多了。他這是……唉，他這是跟自己較勁兒呢，不用管，讓他發泄發泄吧。”

        孫哥云里霧里，沒怎么聽懂，心想他這么大一個大明星還要跟自己較什么勁，不過這也都不是他該考慮的事情，只要和他無關他就放心了。

        在基地練舞是一個枯燥且漫長的過程，方萱無疑是個行家，但誰讓林絳她不是呢。從最基本的開始來，拉伸壓腿，熱好身之后開始學動作。

        午飯是喬巖送上來的，林絳就沒讓小唐再去買，這一整天她都是在基地的二樓練舞室度過。

        累。

        太累了。

        她平常運動量極低，還能保持一個偏瘦的體型全仰仗她是個不易胖的體質，突然這么激烈運動，一天下來，她的四肢都快分家了。

        “平常很少鍛煉吧？”方萱坐到她旁邊的椅子上，遞給她一張紙巾。

        “是啊。”林絳接過來，“一時半會兒還有些不適應。”

        方萱比她大幾歲，常年練舞讓她有一種獨特的柔和氣質，所以，當她話鋒一轉，開始跟她聊八卦的時候，林絳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八卦一下啊。”方萱湊過來，神秘兮兮地問她，“這個角色原本不是定了孟頤潔嗎？微博上還有互動的，怎么突然換了？”

        “這個我也不清楚，”林絳如實說，“昨天陳豐導演才跟我確定了合作，之前的事，我不了解。”

        林絳沒能說出什么喜聞樂見的八卦來，讓方萱覺得有些無聊。

        練舞的時間也差不多了，大家都收拾東西打算收工。從二樓下來，樓梯口下面的長椅上，顧岑柯也剛換好衣服準備離開。

        “顧老師，你們也要走了？”方萱打了聲招呼，林絳跟在她后面，笑了笑，也算是打招呼。

        顧岑柯其實一直不喜歡別人叫他顧老師，他只是演員，又沒教過誰什么東西，一句老師，擔當不起。可圈子里就是這個風氣，不太熟的人之間不方便直呼名字，一來二去，就都變成了老師。

        方萱跟他年紀相仿，年紀輕輕就做了首席舞者，顧岑柯對她沒什么印象，只是聽陳豐說過。

        她打招呼，顧岑柯便禮貌地回應，“是打算走了。”

        視線避開了林絳。

        “你們的運動量可是大多了，”方萱邊說邊笑，“我在二樓都能聽見你們踢沙袋的聲音。”

        “還好。”

        他們這頭聊著天，那頭林絳已經跟小唐走出了基地大門，她手臂上搭著外套，長發散在背上隨著她的動作而晃動，她心情不錯，跟小唐有說有笑。

        顧岑柯收回視線，揉了揉眉心。

        林絳的確是心情不錯。

        有時候人忙起來，就沒有精力再胡思亂想，尤其是她在為自己最渴望的東西而忙時。

        邱誠知道她順利通過試鏡時，高興得連著給她打了三個電話，甚至說要把自己手里的其他工作推一推，來專心處理她的事情。

        林絳好說歹說才把人攔住，她只是在基地練練舞，實在沒有什么事情要處理。

        電話里，邱誠想起另一件事，“對了，你之前錄的綜藝，這個周五晚上九點播，可以關注一下。”

        周五晚上九點，還有一個小時。

        那么尷尬的一次經歷，林絳沒有打算看，她累了一天，回到公寓沖了個澡就睡了。

        結果等第二天早上起來，手機微信微博，全炸了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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