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芷接過來撥開油紙，露出里面兩個小壇子，她都打開來，露出里面的炸面和豬肉脯，“這是我為這次秋闈準(zhǔn)備的，表哥替我試吃看看能不能接受這個吃法。”

        朱子文眼前一亮，他早聽說過秋闈有多熬人，便是做足了準(zhǔn)備也得剮下一層皮來，他這表妹向來生得一顆玲瓏心，說不定還真有招解決。

        迫不及待的拿起一塊肉脯放進嘴里，香，有點甜味，能接受，唔，咸味也剛剛好，好吃！

        然后他拿起另一團白色的扭扭曲曲的東西，轉(zhuǎn)了一圈也不知該如何下嘴。

        “咬著吃或者掰成小塊皆可。”

        朱子文到底是斯文人，當(dāng)即就掰下一小塊送進了嘴里，香，脆，好吃！

        不過這味道……“面？”

        “面的一種做法，表哥覺得帶這進貢院可行？”

        “行！當(dāng)然行！”朱子文突然靈光一閃，“你讓學(xué)子初七過來是……”

        花芷笑容里帶著些俏皮的意味，“我就是不想如了某些人的愿。”

        朱子文生在朱家這樣的人家，莞爾一笑時卻也想得更遠(yuǎn)，“若是風(fēng)頭太過怕是不妥。”

        “我不白送，賣，花家現(xiàn)在在做買賣的事不說滿城皆知卻也是該知道的都知道，我賣點東西總不能說我不對。”

        朱子文也不問她具體怎么操作，接過籃子把壇子蓋好，“這一籃子不能作數(shù)，到時得再給我備一籃。”

        “好，給你多備些。”

        朱子文這才滿足的離開，他也不白吃，總要讓表妹物超所值才是。

        轉(zhuǎn)過身來，對上外祖母的視線花芷便笑了笑，“您和娘回屋去說說話，我還得把事情掃掃尾。”

        老夫人看著這個勞碌命的外孫女，再看一眼比之外孫女還要天真許多的女兒心下就是重重一嘆，這么個女兒她當(dāng)年究竟是怎么養(yǎng)出來的？！

        那邊已經(jīng)緩過來的三夫人忙向朱老夫人鄭重行禮，老夫人說了幾句場面話就由女兒陪著往二門去了，其他人見狀紛紛看向大姑娘。

        這是請示她？花芷愣了下立刻明白過來，“此事已經(jīng)過去了，三妹名聲無礙，都各自去忙吧，三妹留一會。”

        大家都是心頭一松，便是再想知道事情究竟如何也知眼下不是時候，三三兩兩的往二門走去，孩子們也已去了族學(xué)，只余下三夫人陪在女兒身邊沒有動。

        其他人能忍下不問花芷卻是不行的，她需得知曉這其中牽扯了誰，承了誰的情，于是便道：“三妹可還有力氣和我說說這事？”

        花靈毫不猶豫的點頭。

        花芷笑，她有點喜歡花靈了，如果經(jīng)這么一遭事能讓她變得勇敢起來倒也算因禍得福，“三嬸也一起來吧。”

        夏氏緊緊握著女兒的手緊跟了上去。

        書房內(nèi)，迎春上了茶后退守在門口。

        花靈身體有點發(fā)抖，母親以為她是怕的，其實不然，她是興奮的發(fā)抖，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好像全身都充滿了力量，這會即便是說話聲音也是顫的。

        “我是在快進城時遇上的魏承熙，傷了護院和嬤嬤后他便讓人趕著馬車往他城外的莊子去，我自是不從，幾度欲從馬車上跳下去，想著就算跌斷了脖子也好過被他……”

        花靈絞緊了手指頭，“他就像貓逗弄老鼠般既不讓我成功又讓我有希望，后來有人攔住馬車，我瞧著是個書生帶著書童和一個下人，魏承熙人多勢眾他們哪是對手，三人都受了傷，好在那魏承熙也知曉眼下是什么時候不敢下死手，不然那三主仆怕是……”

        花芷明白的點頭，若非秋闈在即，以魏承熙之行事弄死幾個人也不算事。

        “不過也幸好有他們纏住了一陣，眼見莊子在望時汪先生就追上來了，除了，除了受了些辱罵，魏承熙并沒有機會對我如何，長姐，不知那個書生傷得可重，要是他因此誤了前程可如何是好。”

        “春山已經(jīng)將他和蘇嬤嬤一道送到楚大夫那里去了，回頭我會備上厚禮親自去道謝。”花芷起身從柜子里拿出一個大盒子，從里拿了幾顆藥丸用紙包了，“這是芍藥做的安神藥，你今兒受了驚，晚上怕是會不安穩(wěn)，記著吃兩顆再睡，去伴著三嬸睡幾晚更好。”

        花靈接過來啞聲應(yīng)了聲是，她已經(jīng)不知道還能說什么，只能默默收下這份來自長姐不顯山不露水的關(guān)懷。

        一邊的夏氏眼淚就沒停過，這會更是嗚咽一聲沒忍住哭出聲來，斷斷續(xù)續(xù)的道：“我使了嬤嬤回夏家求救，他們卻那么狠心，連門都沒讓嬤嬤進去，他們怎么能，怎么能這般無情……”

        “有恃無恐罷了。”花芷低頭喝了口茶，“若是花家以后起不來他們不損失什么，要是花家不幸重新起復(fù)了，做為出嫁女總是需要娘家人做為倚仗的，就算他們?nèi)缃褡龅迷俳^，以后你還能真就不要娘家了？清楚這一點，他們現(xiàn)在就是做得再絕又如何？”

        夏氏哭聲都是一滯，眼淚還在流，聲音卻沒了。

        “一開始我建議大家斷了和娘家的往來也是想保下這點香火情，當(dāng)事情過去，花家起復(fù)之時你們的娘家不會丟，畢竟朱家那樣的人家太少了。”

        道理很簡單，可出嫁女對娘家的依賴是與生俱來的，各房私底下多少都和娘家有點聯(lián)系，只是收獲的基本都是失望。

        花靈看了眼通透無比的長姐，扶著失神的娘親起身道：“長姐，我先送娘回去。”

        “其他事不急，你也好好歇息，不要多想。”

        “是。”花靈走出幾步又回頭，“說謝謝太輕了，可我還是想向你說聲謝謝，我很慶幸有你這個姐姐。”

        “好，我收下了。”花芷笑著打趣，“我都快記不起當(dāng)年和我互別苗頭的花靈是什么樣子了。”

        花靈臉一紅，別過頭扶著娘親離開，那腳步怎么看怎么倉促，一想起曾經(jīng)那個傻子似的自己她就覺得沒臉，真是一點都不想承認(rèn)那是她。

        花芷輕笑出聲，長長吁出一口氣，身體往后靠，在這無人的書房中松懈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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