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桂珍思索一番，覺得這樣也行，畢竟顧拓前途在她心里大于一切。
“那你也要等家里把糧食賣了的……”
顧拓急等著用錢，現如今家家戶戶糧食都從莊稼地里收回來了，但大多數人家的糧食都沒開始賣呢！
“媽，我等著用錢。”
張桂珍一臉無奈嘆口氣：“今年糧食價格浮動比較大，一天一個價格，你說這糧食咋賣？”
顧拓為了盡快拿到錢，他說：“媽，你先把糧食賣了吧，等我緩過手，大不了把糧食差價補給你……”
張桂珍瞪了一眼顧拓：“你這孩子何時變得這么猖狂了？”
顧拓笑了笑：“媽，我這不是著急嗎？”
張桂珍嘆口氣：“行了，媽知道了。”
顧拓頓時笑了，張桂珍話鋒一轉，陰陽怪氣說起了沈云。
一個秋天沈云都沒回來過，張桂珍的意思，她在家也是待著，怎么就不知收秋回來幫忙做做飯。
畢竟他們兩口子的口糧要從家里出，一點活不幫家里干請等著吃，顧拓上班沒時間可以了，沈云不回來就有些說不過去。
張桂珍嘀嘀咕咕說了很多，顧拓撓撓頭：“媽，不是小云不回來干活，是我沒讓她回來。她回來，誰給我做飯洗衣服？你就別埋怨她了……”
顧拓都這樣說了，張桂珍即便再不是心思，她還能說什么？
“真是兒子不由娘呀！”
顧拓抿了抿嘴，張桂珍不由唉聲嘆氣！
“媽，家里腌咸菜曬干菜了么？”
張桂珍點點頭，挑起眉梢：“你別告訴我，你媳婦在家連咸菜都沒腌……”
顧拓嘆口氣：“媽，腌咸菜不需要買壇子嗎？我們手中哪有錢？”
得了，他的一句話頓時讓張桂珍啞口無言。
“你說說你，好好的日子怎么會過成這樣？”
顧拓卻說：“要不是買房，我至于這樣嗎？”
要不買房子，顧拓沈云日子過得正經不錯。
張桂珍徹底沒脾氣了，時間不早了，她給自己兒子拿了一些干菜與咸菜，顧拓準備回去了。
“小云也是，秋半天回來拉點菜回去自己曬多好……”
在張桂珍嘮叨中，顧拓騎著自行車離開了家。
不等他離開村里，遇到了劉亞杰。
“顧拓，家里有些雞蛋鴨蛋媽給你拿上。”
顧拓推著自行車：“媽，雞蛋鴨蛋你們留著吃吧！”
劉亞杰笑著說：“小云懷著孩子呢，營養得跟上……”
顧拓見此沒再推脫，推著自行車與劉亞杰說著話去了沈家。
劉亞杰給顧拓拿了三十個雞蛋，二十個鴨蛋，又給拿了一袋子土豆，以及一些干菜。
顧拓騎自行車回去了，沈老爺子看見了他，他沒看見沈老爺子。
等顧拓騎自行車過去，坐在大樹底下與幾個老鄰居聊天沈老爺子抿了抿嘴。
“老沈，你這孫女婿每次去他老丈人家都趕上打秋風的了……”
每次不管是沈云回娘家，還是顧拓來，他們就沒有空手走的時候。
大家都住在附近，因此對于這些事都很了解。
沈老爺子抬起手揉把臉：“我一個黃土埋到脖子的人，從來不問他們那些事。”
“老沈你說得也對，像我們這把年紀的人，還是少管閑事為好，省得操了心，還撈不到好……”
沈老爺子點點頭，其他人附和了起來。
大家圍著這個話題聊了起來，王大爺無意之間提起了沈青與趙建國。
逢年過節即便沈青不回來，趙建國在沈家這邊從來沒拉過。
而且現在趙建國家的日子過起來了，在村里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王大爺的意思，沈老爺子那么疼沈青，以后一定能借上他們的光。
沈老爺子苦笑：“兒子女兒都指望不上，你還指望孫女孫女婿？”
活到他們這個年紀的人，人情世故都看透了。
王大爺附和：“可不咋地，我們能活著就已經不錯了……”
幾個老頭聚在已經感慨了起來，天黑透一個個回了家。
沈老爺子到家時，徐芬沈長海幫工才回來。
“爸，你吃飯了嗎？”
“吃過了。”
徐芬應了一聲，抱了幾件臟衣服去外面洗。
沈老爺子拿起炕上雞毛撣子掃掃炕席上的灰塵，就在他一條腿搭在炕沿邊上準備上炕之際，忽然他眼眼一黑，一頭栽倒在炕。
沈長海瞳孔放大，急忙撲了過去：“爸？”
任由沈長海吼破喉嚨，也沒喚醒自己父親。
連夜沈老爺子被送去縣醫院，經過一番急救，暫時保住了他老人家的性命。
不過醫生也說了，就目前沈老爺子身體情況來看，命不久矣。
常年營養跟不上去，加上他身體本就不太好，又沒人細心照顧他，久而久之身體情況越發的糟糕。
其實說白了，沈老爺子就是年輕時干活累的一身毛病，要是及時得到醫治，他身體不至于這樣。
沈長海弟弟妹妹都來了，一個個在醫院走廊站著站著，蹲著蹲著，都垂著頭不說話。
“現在就這個情況，你們怎么說？”
現在醫生給出兩個治療方案，第一個是沈老爺子住院接受治療，第二個是把人拉回家等死。
問題住院不是三五天的事情，需要長期靠藥物維持生命，對于他們這種家庭來說，根本負擔不起。
可是把老爺子拉回家等死，他們作為兒女一個個良心又不安，因此才會出現眼前這一幕。
劉亞杰清清嗓子：“爸這情況大家都看見了，要是治療我們這幾家根本沒有能力承擔醫藥費……”
徐芬撩起眼皮看眼自己妯娌，收回目光她忍不住翻白眼。
劉亞杰的意思很簡單，放棄治療。
身為長子的沈長海蹙眉，語氣難掩哽咽之意：“爸為了我們辛苦了一輩子，老了老了落到如此田地，真不知養我們這些兒女都是做什么的……”
顯然沈長海主張給自己父親治療。
奈何很客觀的一個問題，大家都沒錢。
到不是說家家分文沒有，是說拿不出大錢。
一個個面面相視，沈長河咳嗽幾聲，大家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
“大哥，給爸看病是我們做子女應該應分的事情，但是我們每家情況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一個月兩個月醫藥費好說，要是爸住個一年半載的院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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