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宮宴(2)
所謂百骨戲便如皮影戲差不多,不過在此基礎上做出了改良。
皮影是用皮子雕刻,工序已經是十分繁雜。而百骨戲在雕刻方面更為繁雜。
是用牲畜的骨頭剖取、浸泡、晾曬再雕刻,但又更栩栩如生,且表演時會自帶一股藥水浸泡過后的骨香。
隨著全場的燈火緩緩熄滅,議論聲四起,曹內侍的眼神在黑暗中閃爍不定,緊張地扶著邊上龍椅扶手。
蕭明延見狀,詢問道:“你今日是怎么了?看你手都在抖,緊張什么?”
曹內侍咽了咽口水,捻著嗓子說話:“皇上誤會了,奴....沒有緊張,只是覺得這黑戳戳的不妥,您是皇上....”
太后也道:“哀家也沒瞧過什么表演需得黑燈瞎火的。”
蕭明延道:“無妨,母后,既是表演要求,黑了便黑了吧,咱們慢慢看戲便好!
曹內侍心道:“您心真大,聽說那些個刺殺都是安排在黑燈瞎火的時候。”
不過萬一真要是待會刺殺起來了,是擋還是不擋呢?
一想到這,他便四處看了一眼,尋找合適的藏身地方。
六個人抬著一面白色的屏風上場,各自分工,拿著早已準備齊全的道具開始表演起來。在這昏暗的環境里,白色屏風上逐漸亮起一抹光影,骨頭雕刻的動物、人物穿著錦緞做的衣物,在藝人的手里靈動的活了過來。
配著藝人的念詞、臺詞,仿似真的看到一出大戲。
表演的是一出苦情戲,據說當年寒王也參與了編撰。
講述的便是一個富家女自幼和家人分離,從而輾轉被賣到人販子手里,被蹉跎成了啞巴。后來又被賣到了一戶人家,吃著雞食干著農活,最后這養父又把小女孩賣給一個大戶人家做侍女。
怎料這大戶人家正是她原來的家庭,不幸的是喜歡上自己的親哥哥。
總之其過程曲折、悲慘,太后見了連連落淚,這何嘗不是當下的寫照呢?
這些可惡的販子是殺之不盡、除之不死的。
因為這些人的手筆,造成了多少人倫慘事,數都數不清。
一曲表演結束,燭火慢慢恢復,大殿也重新被照亮。
眾人的心情卻遲遲無法平復,完全沒了剛才輕松愉快的氣氛。
見此,蕭明祈不由心虛,這次的百骨戲是他和楊青柏安排的,結果這么觸霉頭,當即發怒:“這是怎么回事,今日要演的不是黃公打虎嗎,怎么變成這出了?”
“這....”
藝人們全都噤若寒蟬,他們也不明白何以如此,只是臨上場時有人吩咐的。
蕭明祈還想問罪,蕭明延卻擺擺手:“算了,不是說定王還安排了一出戲嗎?”
定王聞言,得意的站起身,雙手擊掌,只等著有人進來。
然而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殿外卻半點動靜都沒有。
他臉漲得通紅,不斷往外張望,當時說好的以擊掌為訊號,這是怎么回事?
見他這般窘迫,在場的人卻是忍不住發出笑聲,倒是讓僵持的氣氛緩和不少。
定王笑道:“本王只是和大家開個玩笑,緩解一下氣氛。可不能像越王一樣,遇到事情只會咋咋呼呼找人問罪!
蕭明祈冷哼:“;ㄕ!
定王笑了笑,再次擊掌,這時便聽到陣密集的琵琶聲傳來,接著又是一陣雄壯的鼓聲。那鼓聲氣勢恢宏節奏有力,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一首熟悉的蘭陵王入陣曲回蕩在殿內。
鼓聲由遠而近,由疏而密,這前調一出,當下便有官員們開始私語起來。
前朝時的君王只道此曲不夠正統,又與滅亡有關,因而禁演。
到了南國后,卻覺此曲若是被禁,如同明珠暗藏,于是保留下來。
此曲與清麗纏綿的浣溪沙不同,蘭陵王破陣曲整首曲子下來都充滿了恢弘、激蕩的意味。鼓樂聲做拍子,再加入了琵琶,兩相結合并用,既有聲震百里氣壯山河的意味,又有幾分哀婉慷慨之調。
當表演到達高潮部分時,大鼓的擂聲震耳欲聾,仿佛能夠撼動整個場地。
他們的步伐矯健有力,手中的長戟隨著舞姿的變換而舞動,仿佛是一道道銀色的閃電在空中劃過。
銀甲在燭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與手中的長戟交相輝映,形成了一幅幅壯麗的畫面。
隨著鼓聲的逐漸加強,舞者的動作也變得更加激烈。
他們仿佛化身為戰場上的勇士,用舞蹈詮釋著英勇與力量。
整個表演場面氣勢磅礴,令人震撼。
仿佛將所有人都帶入了一個充滿戰斗與激情的世界。
向來喜愛文舞的南國人平時鮮少看到這些歌舞,如今一看,便是連太后等人臉上也露出一抹激蕩的神情。
“咚咚咚……”
隨著鼓聲的加快,整場武舞逐漸進入了高潮階段!
中間的舞者忽然憑空變出一面飄揚的旗幟,又聽舞者們齊齊喝了一聲:“哈!”
他們聲音洪亮,威武至極,一陣旗帆卷動之聲響起。
緊接著,一陣旗帆翻飛的聲音如波濤般洶涌而來,整個大殿仿佛都被這氣勢所震撼,勁風四起,旗影婆娑,看得人眼花繚亂。
再看所有人文武朝臣,看著這一陣陣翻騰的紅浪,興奮地說不出話來。
可正當所有人都沉浸在「蘭陵王入陣曲」時,絢爛的舞蹈卻突生異變!
突然間,旗陣如潮水般退去,迅速分散至兩側,緊接著,另一隊舞者手舉鮮艷的旗幟,猶如旋風般從中涌現!
他們手臂舞動得如飛燕般輕盈,身體隨著節奏疾速旋轉,每一次轉身都伴隨著一個絢麗的旗花綻放。
“好啊!定王真是用心良苦!”華清公主連連贊嘆道。
“確實讓人目不暇接,甚至不知這接下來還會做什么.....”
“這些舞者確實有點本事在身上的,瞧著步子穩的跟什么似的!”
眾人也紛紛附和,對這場精心編排的武舞贊不絕口。
蕭明祈卻眉頭緊鎖,舉杯獨酌,楊青柏則始終保持著淡淡的微笑。
定王被夸的也不好意思了,實則這件事他也沒怎么操心,都是直接交代下去就成,沒想到底下人辦差辦的這樣好。
就在這時,旗幟翻滾間,舞者們一步步向前逼近,越來越近。
所有人都沉浸在這份歡樂之中,連帝后也坐直了身子,期待著接下來的表演。
然而,就在這時,三名舞者突然跳出隊列,改變了動作。
他們用力折斷手中的旗幟,露出藏在其中的鋒利刀刃,然后猛地一揮而下,錚的一聲清脆響動劃破了空氣!金屬與地面的摩擦聲讓人心頭一緊。
正是這聲響,把所有人的思緒拉了回來!
“有刺客!護駕!”驚呼聲四起大臣們驚慌失措四處逃竄。
明晃晃的刀光耀眼生花,直直朝蕭明延的方向砍去,‘曹內侍’下意識拉起了蕭明延躲到一旁。
然而刀鋒卻突然往左側一邊,對準的目標竟是華清公主!
“啊?不是刺殺皇上?”
“快,保護華清公主!”
可說時遲,那時快,刀鋒已經在華清眼前劃過。
此時她卻是面沉如水,因會一些粗淺的粗淺騎射功夫,身子尚算敏捷,反應自然也很迅速。
只見她足下生風,猛然一踹,桌椅應聲翻倒,刺客的利刃疾揮而下,原本堅實的桌面瞬間被一分為二,裂痕觸目驚心。
“這是刺殺華清公主啊.....”
“朱雀營呢,青龍衛的人都在哪里!”
大臣們的驚呼此起彼伏,然而四周的侍衛卻仿佛被無形的枷鎖束縛,行動遲緩,眼神中透露出幾分難以言喻的顧忌。
蕭明延也慌了,原本安排好一切,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事,不然就給了陳國舉兵的借口。
他厲聲吼道:“務必保護公主安危,若有閃失,唯你們是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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