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過往(1)
隔壁生產的婦人卻是雙眼麻木,其實她第一個孩子也死了,那時和另外一個叫做錦繡的婦人同時生下孩子,如今那人孩子都七八歲了,她才完整的生下一個活胎。
因為不停的生孩子,生下來的又都是畸形,不停的死亡,所以她的身體已經虧空了,蒼老的可怕。
看著家里人圍繞著新生的孩兒,她卻半點力氣都提不起,雙眼無神的坐在床上,只想閉眼休息。
姜逢等人透過窗戶目睹一切,又悄悄的退了出去,孟時安帶著死去的嬰孩去后山葬了。
后山有一面很大的墻,上面畫著許多暗紅色的圖案,每個圖案都稀奇古怪,像是一具軀體被拆分了似的。
而立下的這些墳冢也沒有正式的墓碑,反而是小牌樓一樣的房子,橫著豎著,規律交縱。
姜逢道:“這件事倒是棘手,看來孟大夫收了清河寨不少的銀子啊,不然為何會如此盡心。”
孟時安覆了一層土在小小的盒子上,淡淡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也并非做所有事都是為了財,比如救下你們。”
姜逢道:“原本也不需要孟大夫救。”
孟時安笑道:“知道姜大人有本事,可我這里還有一件事比金錢還重要,比血靈芝也重要。”
“看來有故事聽了,不過這里冷,我可沒心情。”
姜逢指了指半山的屋子,同樣上下兩層的吊腳樓,“要不去屋里暖和暖和,興許我和宿淮還能幫孟大夫一把。”
宿淮聞言,神情卻尤為古怪,藏在袖中的手動了動,像是要掏什么東西,隨之卻又停止了動作,跟在兩人身后進了吊腳樓內。
這地界不比京華,地處偏僻,深山之中,溫度驟降。
宿淮拉著姜逢圍坐在火堆跟前,孟時安則取出一些酒倒在鍋里煮開。
再撒上紅棗和枸杞,加些醪糟進去,喝著既甜又暖。
“原本我游走四方,向來不喜歡有什么羈絆,可這個村子除外,我曾走投無路時,是這個村子收留了我。”孟時安飲了一口酒,酒順著喉嚨往下滑,肚子里暖洋洋的。
“自從習醫以來,我已經好多年沒喝過酒了。”他伸出手,感受著窗外的濕冷,吹起一陣冷風,竟有些細碎的雪花飄落。
他喃喃道:“又要下雪了。”
雪來的早,京華的小酒館里是最暖和的地方,炭火燒的劈里啪啦,食客們吃著鹵味,喝著酒,大聲說話聊天。
偶爾會有歌姬傳來清澈如泉水的聲音,撥動著琴弦,為這個雪天增添了一分雅致。
喝酒、賞雪,這些看似平凡的生活片段,卻是人生中最令人向往的時刻。
孟時安倚在窗邊,他穿的破爛,十分潦草,可長相卻十分英俊,一雙眼睛漆黑,比尋常人要黑還要亮。
因著這副面孔,也頻頻引來歌女的和酒家女的目光。
他拎著一壺酒遲遲沒有飲下,反而是出了神的看著孩子們在雪地里滾雪球,似是心生向往。
“少俠,酒錢該結了。”酒館老板的女兒小紅拿著布走了過來,手中還暗藏著一壺酒。
孟時安苦笑道:“我現在身無分文。”
小紅嘆了口氣:“我知道這么說,但這是阿爹讓我轉告你的,這酒是我請你喝。”
孟時安接過酒壺,雖然手掌略顯粗糙,卻輕輕撫過小紅的玉手。那一刻,小紅的臉頰泛起一抹紅暈,宛如春日里的桃花,嬌艷欲滴。
他的手指在小紅的手背上短暫停留,眼神中則流露出一絲玩味的神色。
那輕微的觸感卻讓小紅的心中泛起陣陣漣漪,甚至開始期待對方下一步的動作。
孟時安一本正經道:“放心好了,生意就要來了,欠你的酒錢我都會給齊的。”
小紅滿臉通紅:“即使你不還,我也愿意。但這些日子你都待在我們酒館里,你說你是大俠,卻不見你行俠仗義;稱你為商人,你卻又灑脫羈,真捉摸不透你的生意之道。”
孟時安緩緩放下手中的酒壺,那酒壺在桌上發出一聲輕微的悶響。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熾熱,毫不猶豫地伸出手臂,一把攬過小紅的纖腰。
他輕輕呵出一口氣:“生意不是靠外出招攬的。”
“你......”小紅心跳極快,微微顫抖著,感受著孟時安身上傳來的溫暖和氣息。
“那你靠什么呢?”
孟時安迅速抽回手,只是笑著從她腰間取下一只蝎子:“知道這是什么嗎?”
這樣的地方絕不會出現蝎子,可他手里卻是活的。
小紅頓時了然:“是蝎子,我知道了,你是戲法師。”
孟時安隨手捏死了蝎子,化為齏粉吹散,他伸了個懶腰,走到門口:“準確說是靈師。”
小紅疑惑:“靈師?”
孟時安道:“生意來了。”
酒館外,迎面走來一群穿著羅裙的婢女。
一頂寬大豪華的轎子應聲落地。
里頭的人穿著華貴,顯得格外端莊,她彎腰下了轎,上下打量著站在門口的孟時安。
不過是穿著落拓,只是仗著有幾分姿色的江洋術士罷了,也不給他好臉色,她沒好氣道:“你就是孟靈師?”
孟時安道:“你們貴人遇到的麻煩只有我能解決。”
那中年婦人冷笑一聲:“大話誰都會說,你即便有所預判也不是什么難事,此事為難我家貴人已久,不少人前去,結果都被嚇得聞風喪膽,看你不過十七八九,還是惜命要緊。”
孟時安毫不在意,只是攤開掌心:“先給我錢,這件事定能解決,如果連我都不能解決,這京華便無人能行。”
這口氣不像是大話,婦人呆怔了片刻,讓隨從取出一袋銀子遞過去。孟時安掂了掂重量,看向跟著走出來的小紅,笑瞇瞇的把所有銀錢都遞給了她。
小紅接過錢袋子,有些不舍亦有些震驚,原來這人竟真的是除靈師,難怪與旁的男子氣質不同。
孟時安揉了揉她的腦袋:“怎么,舍不得?”
小紅道:“是,不過你給的也太多了。”
孟時安道:“那不如就把你頭上的木簪贈我。”
小紅聞言,連忙取下簪子交付于他,一把破簪子能值幾錢,可眼下這人卻偏偏要了去,莫非是定情?
孟時安卻沒想這么多,揣好了簪子,讓婦人一行人先走,他則表示晚些時候會自己去該去的地方。
婦人走后他便也從酒館離開,買了一些桃木冥紙什么的,直至半夜了才去翻進高墻里。
這座高墻之中,處處燈火明亮,隨處可見都是巡邏的侍衛和伺候的婢女。便是連那婦人也在其中候著。
另一個更加雍容華貴的婦人有些不耐,起身踱了兩步,又朝內院的宮墻看去,皺眉道:“你怕不是遇到騙子了,都這個時候了為何還不來!”
那中年婦人小心道:“主子別急,定是有事絆住了,老奴打聽過了,于家鬧鬼的那事兒就是他擺平的,是有本事的人,咱們再耐心等等?”
“等,我倒是能等,里面怎么等?”
這話還沒說完,里頭就傳來不小的動靜。
每夜多如此,鬧劇又開場了。
“郡主這不能吃啊!”
“郡主先穿上衣服啊!”
“郡主您把鞋子穿上吧!”
宮女們嘰嘰喳喳的聲音傳來,鬧的人耳根子疼。
婦人道:“皇后,這可怎么辦?郡主又開始發瘋了,還有幾日西蠻王子就要進京了,倘若郡主一直這樣,這婚事可如何能成啊?”
皇后嘆了口氣:“去請青葉道長吧。”
“一件小事罷了。”屋檐上忽然傳來一陣男子的聲音,聲音落定時,酒壺便也穩穩落在地上。
婦人面色大變,下意識將身后的皇后擋在身后,可那酒壺并沒有想象中那般碎裂,里面的酒水飛濺出來后反倒成了花瓣,鋪就在皇后腳下。
“孟時安,你來了就來了,怎么裝神弄鬼的?”
皇后擺擺手,示意婦人退后,她則朝從屋頂躍下來的孟時安微一欠身:“靈師既然來了,就請出手相助吧。”
婦人道:“祭臺已經備好了。”
孟時安往里看了一眼,淡淡道:“不需要,你們先回避吧,今日我就能把事情搞定。”
眾人見他如此有把握,不好多言,讓人把他領進去。
四周的墻壁將外界的喧囂盡數阻隔,使得這里成為了一個寧靜的小世界。
宮女們都定格在了原地,宮女們皆如雕塑般定格在了原地,紋絲不動。
她發絲披散,如黑色的瀑布般垂落在雙肩,睫毛上都是冰渣子,凌亂中卻透著一種別樣的凄美。
一雙雪白的腳撐著地,靜靜站在那。
看到孟時安時,她游離的目光中多了一絲驚異,但隨之而來的更多是厭煩和疲倦。
孟時安盯著她那雙凍紅的腳,眼神中充滿了憐惜與關愛:“郡主是千金之體,卻如此不顧惜自己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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