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乎乎的一個人影，在寂靜的山路中，屬實有些嚇人，靈若沉默片刻，面前的人并沒有任何動作，只是靜靜地站在她面前，與這無邊的夜色融為一體。

靈若思索一下，問道：“你是村里的小孩嗎？”

男孩沒有回答她，黑色的眼眸中并不帶有任何情緒，靈若上前一步，摸了摸男孩的下巴。

嗯，有下巴，不是鬼。

她曾經聽到奶奶講過的民俗鬼故事，里面的道長就用這種方式來確定身邊人是不是人，靈若聽了，記了下來，也沒有想到會用在這里。

男孩依舊沒有動，只掀了掀眼皮，依舊佇立在原地。

靈若看他沒有反應，也不打算在這里多待，時間緊迫，她還得再往里面走去，查探一下地形。

離開后，男孩僵硬的胳膊動了動，手指無意識觸碰了一下還帶著溫度的下巴。

他為什么會在這里？爆炸的場面歷歷在目，腦袋有些混沌，男孩眼里閃過一絲迷茫，隨即消失不見。

回來的時候，靈若看到男孩還在那里，她走上前，好心提醒道：“再過半個小時他們就要醒了，你還是早點回去吧。”

依舊沒有得到回復。

靈若也沒有再繼續說下去，而是轉身朝著張家的方向走去。

輕輕推開沒有落鎖的院門，林蕓依舊待在那個角落，她沒有睡，只是提心吊膽的等著靈若回來，見到女孩真的回來了，林蕓才松了一口氣。

靈若沒有把院門的鎖恢復成原樣，她只是把獨屬于林蕓鎖的鑰匙扔給了她，林蕓接過，直勾勾的看著靈若：“你就不怕我告密？你就不怕他們知道了今晚發生的事？”

靈若歪了歪頭，“我還小，還只是個五歲的孩子，他們會相信我是主謀嗎？他們再怎么生氣，還會留著我給家里干活，給張小牛當童養媳，也不會把我打死，但是你就不一樣了。”

她繼續說道，童稚的言語中卻帶著幾分威脅，“張牛死了，對張大娘而言，家里也就沒有了頂梁柱和收入來源，你又是個不聽話，總想著逃跑，你說他們會不會把你再賣一次？”

靈若手搭在欄桿上，“我們是同謀，是共犯。但在外人眼里，我也只是個聽大人話，無害的小孩子。我們不是敵人，我們都想逃出去，林姐姐，你應該懂我的意思吧？”

或許張大娘知道了真相，會把她打個半死，可是總歸不會把她打死，畢竟再買一個小孩，張家也沒有那么多的錢，但是林蕓就不一樣了，很難不保證張大娘會把林蕓再賣一次。

好不容易有希望脫離苦海，靈若知道林蕓不會犯傻。

林蕓也只是說說，并沒有想去告密，這對她而言沒有什么好處，“你啊，我也就是說說而已，何必這么較真。”

“好的，林姐姐，晚安。”靈若起身回了屋里。

翌日一早，張大娘發現自己的兒子不見了，“大牛也真是的，人不知道跑哪去了。”

“我昨晚聽到了開門的聲音。”靈若看向院門。“叔叔急急忙忙的，拿著一個灰色的袋子，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張大娘還有什么不懂的，兒子約莫又是去縣上玩牌了，往常也不是沒有例子，她就說兒子怎么昨天這么早就回來了，原來是沒錢了，回來拿錢繼續去縣上玩牌。

張大娘哪里知道兒子之所以提前回來，就是因為聽說他娘買了女孩，想看看新來的女孩長什么樣，順便“教訓”一下林蕓。

畢竟縣城里的女人可貴了，一晚上要好多錢，還是家里的不要錢。

雖然張牛也想要帶錢回去縣城賭博，但那也只是次要目的。

“張奶奶，叔叔是去哪里了呀？”

張大娘不耐煩道，“小孩子家家的，管這么多干什么，還不如養好身子，等到來月事了，就和我孫子睡覺，早點給我生下個曾孫讓我抱抱。”

一旁被鎖著的林蕓聽了這番話，也不由得帶上了幾分火意，這群人簡直畜生。

“跟我去田里干農活。”張大娘還是有點怕靈若跑了，帶在身邊總歸是好些的。

靈若跟著張大娘來到了田里，遠處的長長的田埂里，還有著奇怪的聲音，張大娘聽了有些尷尬，呸了一聲，帶著靈若遠離了這里，去往另一邊耕田。

“跑！還敢跑！”一行人浩浩蕩蕩，拿著工具，把一個發絲凌亂的女人帶了回去，那女人遍體鱗傷，眼中滿是死寂。

張大娘像是司空見慣，“看到了嗎？不要想著逃跑。”

靈若乖巧點點頭，“好的。”

回到張家已經是傍晚，吃了晚飯，靈若坐在院落中，今天她并沒有找到機會出去看看其他情況，正想著，張小牛走了過來，“喂，你坐在這里做什么。”

靈若抬頭看他，又指向院子里的角落，“那是你的媽媽嗎？”

“不是，那只是個物件。”張小牛隨即答道，“她總是想跑，我才沒有這種母親。”

張小牛又說道，“你和她一樣是被買來的，但是你沒有想跑，我就很喜歡你。”

你怎么知道我不想跑呢，小兄弟。

張小牛威脅道：“你要是敢跑，我就把你打死，再重新買個聽話的。”

“我知道了。”靈若怯懦開口。

張小牛很是滿意，施舍般開口，“過幾天我就求奶，讓你和我一起睡，我的屋子可是家里最好哦的。”

畢竟院子里的小屋可是四面漏風，他把靈若帶到溫暖的房里，她不應該感激他嗎？

又是半夜，靈若輕車熟路地打開院門，裹上黑布，一步步前往山上，她又看到了那個男孩。

靈若從口袋中摸出了晚上剩下的半個饅頭，“喂，你吃不吃這個。”

也不知道是山里誰家的孩子。

男孩接過，啃了一口，而后吐了出來。

“你不吃我還要吃，別浪費食物。”靈若本來也是好心，這個男孩看起來很瘦，渾身臟兮兮的就像一個乞丐，這才和好心把自己的食物給他。

她剛想要拿回來，男孩卻全都啃了進去，一點也沒有剩下。

靈若又走上昨日的路，卻發現男孩跟在了身后，她問道，“你也是被拐賣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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