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Chapter27
導演和其他工作人員仿佛腦袋上頂了個響雷,半癡呆地直戳在原地,半晌沒有反應過來。
靈魂歸位以后,他才震驚追問道,“等等,你是怎么知道的?什么時候的事情?”
“他不是自己說的嗎?”鹿旖愈發疑惑,用一雙無神的死魚眼看著滿頭霧水的導演。
“就是中午那會兒啊。”鹿旖無意間還順便把導演預先收集的第二個問題給回答了。
他擰著眉頭困惑地反問,眼眸中流露出嫌棄又質疑的色彩,“你們難道聽不出來楚醫生是在暗示我,他發現了我的塞壬身份,想要和我暗中相認嗎?雖然有些遺憾,但我還是順水推舟答應了。不過這樣也好,以后‘逢場作戲’,‘主動追求他’什么的也沒有心理壓力了。”
導演組側著耳朵伸長脖子,像一群瞪著眼睛面面相覷的王八,鹿旖的話對他們來說就如同天書般,一個字也沒有聽懂。
好半天才理順了思路的徐禮張大了嘴巴,這一瞬間他想要扶額長嘆。
這個烏龍!
這腦回路,這陰差陽錯……小鹿真的是把每個人都想得太聰明了,一個普普通通的欲擒故縱手段被他當成了臥底對接。
如果不是顧忌著鹿旖還在場,他簡直要當場把肺給笑出來。
但徐禮也不打算挑明這件事,甚至心里還有些樂見其成,這信息差,節目效果不就來了!天助我也!
多抓馬的一個天大的誤會!
他心里打一百個包票,楚知野絕對不知道這件事。
鹿旖瞇著眼睛看著這群人毫不避諱地當面竊竊私語起來,說著說著還時不時看他一眼,好像在密謀些什么。他滿臉冷漠地說,“我可以走了嗎?”
徐導滿面春風,笑吟吟地說,“可以走了。”
鹿旖做了個鬼臉,“笑得好惡心。”
“去你的。快滾,回去后把你室友叫過來。”
“呵呵。”
導演揮揮手,把人趕走了。
他扔了塊西瓜味的口香糖進嘴里,甜膩的味道順著喉管入侵鼻腔,他指揮著工作人員把房間窗戶打開透透氣,興奮極了,“笑死我了,可以想象這個片段放出去觀眾會有什么反應。”
想了想又補充,“等等你們記得在采訪環節加一個問題,就問楚知野知不知道另外一個塞壬的身份,然后把兩個片段剪輯在一起放在vip會員節目里,肯定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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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艙8200。
鹿旖嘀地刷房卡,推開門后滿室的柔和的光線兜頭鋪灑而下。他頓了頓,抬眼望去,一道修長的身影正坐在公共區客廳沙發上。
楚知野換下了長風衣外套,裹著一身薄款的漆黑震死浴袍靠坐在那,銀絲眼鏡脫下整齊地疊在手邊,沐浴在閱讀燈橘黃色的光線下。
半垂著的睫毛打下一層陰影,仿佛均勻地鋪下一層懶倦,讓狹長的眼睛都顯得溫柔很多。
聽見鹿旖進來的輕微聲響,他掀起濃密眼睫,低啞地輕笑道,“我的護送任務完成了。”
鹿旖順著他的目光看見了一旁的卡其色衛衣,疊得方方正正,連四邊的尖角都被捏了出來,完全是一副被強迫癥摧殘過的模樣。
鹿旖驚訝地看著楚知野,小心從他手里接過整齊的小方塊,生怕弄散了,“謝謝這位護花使者。”
“你稍等一下。”鹿旖想起了什么,回到了自己臥室里,
楚知野便安靜地站在門口等待著,瞧著一旁運轉的攝像頭若有所思。
再次抬頭時,鹿旖已經出來了,背著手甜甜地含笑看著他。
鹿旖把藏在背后的東西倏地拿出來,手掌攤開,是一副包裝嚴密的嶄新黑色漁夫帽。
楚知野意外地接了過來,仔細觀察著表面花紋,“這是和你今天戴的那個米白色帽子一套的?”
“對,情侶款。”
鹿旖笑得陽光明媚,卻又有些意味不明。
他的語調很輕松,“你今天不是說自己的帽子搞丟了。喏,送你的禮物。楚醫生,別再這么粗心大意啦,我很害怕你以后把手術刀也丟了。”
楚知野斂下復雜的眸色,他本打算主動出擊的,但還沒有來得及試探對方的態度,就被鹿旖出其不意的小禮物打斷了。
他詢問后打開了包裝,手指摩挲著帆布帽的表面,感受著指尖下粗糙的質感,語調輕佻地問,“這是今天的約會禮物嗎,還是每個人都有的,嗯?”
另一邊負責盯監視器的工作人員無聲的尖叫,他回頭看了眼正在忙著盯采訪邢秋雨的導演,克制了下內心的激動,把不明所以的郝編劇叫過來一起。
兩人的聲音從固定收音裝置清晰地傳導過來。
“專門給你的,別人都沒有。我就這么一頂備用的帽子,哪有可能每個人都送啊。”鹿旖笑起來的時候眼睛明亮又誠摯,“怎么那么在意,難道每個人都有你就不收了?”
鹿旖主動起來,楚知野反而有些搞不清omega的想法,原本嘴邊的話又收了回去,眼眸微覆。
面前的omega凝視人時,總給人一種格外專注的錯覺。
眸光里只有他的倒影,容不下世間其他任何一個人,還散發著暖融融的熱情,堅定得像是世間最殘酷的語言也打不倒他。
楚知野瞇著眼沉默了會,原本有些侵略性的前傾姿勢頓了頓,后仰靠在了墻面上,雙手交叉在胸前,聲音很沉,像是開始猶豫,“我不確定收了禮物以后,會不會讓我們之間的關系變得含糊不清。”
在后臺看得津津有味的工作人員都忘記坐下來了,瓜子皮磕了一桌,“楚醫生這種身體語言是在后退和拒絕啊!看他晚上的表現,我還以為他會回心轉意把人拿下呢,怎么一個回旋鏢又開始重提中午的事情了。”
編劇在旁邊腦瓜嗡嗡疼,“我實在搞不懂楚知野了,反反復復,他心里彎彎繞繞的到底在想什么呢。”
工作人員邊清理狼藉的臺面邊小聲說,“我覺得楚醫生是那種喜歡把控距離的人。離得太近的人就想推遠,離得太遠的人又想拉回來。”
編劇精準吐槽:“高情商,把控距離。低情商,釣著人。一旦感覺被愛著他就開始恃寵而驕了,不愧是拉扯大師。”
“只能說還好他的對手是鹿旖,不然換另一個嘉賓來可真要被玩弄感情了。”
“剛才的采訪你也聽到了吧,大家都以為鹿旖是瞎貓碰見死耗子正巧蒙對了楚知野是塞壬,但我個人覺得……”編劇壓低聲音咬耳朵。
“這omega就是喜歡扮豬吃老虎,昨天猜職業那塊高光環節展現出來那恐怖的洞察力和分析力,還真把他當無害的小綿羊啊。他就是很愛觀察些細枝末節的事偷偷記在腦子里,估計早就抿出身份了,明明可以鋒芒畢露卻斂鍔韜光,他聰明,卻不是小聰明。”
“看來郝編劇對他的評價很高啊。”要不然怎么字里行間都是欣賞呢,這位不知不覺中被圈粉的工作人員心里暗喜。
鹿旖不知道攝像頭另一邊有人在討論他。
他在采訪時說的是真話,他雖然沒到沉迷楚知野的地步,但確實在所有嘉賓里把對方放在了可戀愛人選的第一位。
遇到有好感的人,他喜歡把主動追求的權利牢牢握在手里。對他來說,表達愛是一件簡單又浪漫的事情。
主動的人可以主動說愛,也可以主動說放棄,進可攻退可守。
無愧于心是他的哲學。
他完全不害怕受到傷害,甚至把這些有意思的經歷當成人生中最瑰麗的寶藏。
現在對楚知野展開攻勢,是作為塞壬順水推舟地配合節目組演戲,也夾帶了一些自己的私心。
“不要著急給關系定性,我們除了這些關系,也是旅途中邂逅的好朋友,對嗎?”
鹿旖挑眉,今天晚上他接受到來自楚知野的積極信號應該不是錯覺吧?怎么現在又縮回去了。
電光火石間,他覺得自己好像觸碰到了一處壁壘,仿佛一處防護罩遮擋著他人窺探的視線,保護主人沉重又矛盾的心理負擔。
或許面前這個人并不像他表面展現出來那樣強大。
這道靈光很快就消逝了,如劃過夜空的流星般。
腦子里心思急轉,鹿旖面上卻依然淡然自若,語氣輕松,“這只是一個并不貴重的小心意,小禮物。沒必要那么大負擔。”
“那我就笑納了。”楚知野低沉地笑了聲。
“忘記說了,導演叫你過去,晚安啦。”鹿旖見他收下禮物,也沒有再和他黏黏糊糊多待一會兒,輕松爽快地扭頭就離開,回頭進了臥室。
像風一般輕快,豁達。
楚知野收斂了所有表情,也回了房間收拾了下就去了采訪室,他的興致不高,有些蔫蔫的。敷衍了幾個問題,直到導演眼睛瞪得像銅鈴,揪著他問,“你發現另外一名塞壬的身份了嗎?”
楚知野不解其意,但還是講了自己的猜測,神色淡淡,“我暫時沒有明確指向某個人的證據,但憑借我自己的觀察,我把人選鎖定在了鐘澈,邢秋雨,瞿光這幾個人身上。”
徐導把臉擋在手寫板后,聲音要憋不住笑了,“為什么?”
“個人感覺吧。”從他們的行為里分析出來的。
“好,謝謝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等楚知野采訪完回來后便沉默地坐在自己的臥室里,注視著手里的帽子。
像是一塊靜默的雕塑。
材質硬挺的帆布漁夫帽,輕薄透氣的春秋款,翻過來是黑黃雙色的印花布料,雙面都可以戴。
沉甸甸的,在手里重若千鈞,是他有些無法承受的真誠與厚重。
他把這個戀愛綜藝完全是當成是演戲的工作來完成的,雖然某種意義上來說是本色出演。一個人的時候他很矛盾,又很掙扎。
他自己本身就是泥潭里的人。
又怎么能把這種披戴著光的人拉緊沼澤里。
喜歡上他,本來就是危險的事情。
楚知野步伐沉重地走向床邊,看到自己的背包里冒出一對可愛鹿角的小鱸魚,碧綠眼睛只露出清凌凌的一半,似乎在暗中觀察。
“我的小鱸魚寶貝,你親爸爸又送了一頂帽子來哦。來,爸爸給你戴上。”他打量著戴上黑色帽子以后酷酷的小鹿男孩,滿意地點頭,“幫你爸爸我保護好這個哦,可不能弄丟了,要是誰偷你就咬它知道嗎?”
“嗯嗯,我知道了爸爸。”他握住小鱸魚乖乖點頭,捏成童稚的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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