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研躺了一會，起身坐起來。

    “上次遇刺你知道是誰算計你嗎？”

    容羨抬手抓住她發尾，少女的頭發烏黑順滑，如握綢緞一般，他放在指尖把玩，“孤知道。”

    他那個父皇，可是巴不得他去死。

    寧研瞥他，墨色的瞳孔透著光亮，“你的毒可是他下的？”

    “是。”

    云寒毒，最早出自西域，后流入中原多次改良，變成影響神志和大腦的毒藥，這種毒混入血液和器官中，難以清除，若不救治最后瘋癲而死。

    可以說，早些時候容羨殘暴的行徑都是拜這種毒藥所致。

    容羨只能用內力延緩毒素蔓延速度，上次遭遇殺手埋伏，對方故意在刀上涂了影響內力的藥。

    腹部受傷是其次，內力失控，毒素蔓延更深，所以在剛遇到寧研那幾天，他經常陷入昏迷。

    想到這，容羨忽然反應過來，“是不是你給孤解的毒？”

    那次他昏倒后醒來，就再也沒發作過，藍驍說是那晚是她抱自己回來……

    寧研看他。

    不然呢，難不成睡一覺后毒自己跑的？

    “太子妃好厲害！”容羨心臟像泡在溫泉中，暖洋洋的。

    那會他們見過沒多久，云寒毒難解，她肯定費了不少功夫。

    她果然很早就在意自己了。

    容羨笑容明朗，他坐起來就要抱住她，寧研嫌太膩歪，抬手擋開，容羨就順勢抱住她的手，然后再貼上來。

    容羨貼在少女背后，下巴擱在她肩窩，微微側著頭，呼出的氣息噴灑到寧研的肌膚上。

    “他后面肯定有更大的陰招，你打算如何？”

    別到時候又要她急匆匆去救人。

    容羨的手悄咪咪從后面環住她腰，嘴角逐漸上揚，“太子妃放心，孤早已做好準備，他沒有機會了。”

    盡管那人是他父皇，他也不會心慈手軟。

-

    皇宮。

    秦王滿鬢花白，這些日子在病痛的折磨下他越顯蒼老，臉上溝渠縱橫，嘴唇毫無血色。

    他坐在御書房里，埋頭翻閱奏折，握著筆的指越發顫抖。

    現在的他，早已不復往日威儀，有的只是病態和無力。

    殿內熏煙裊裊，濃重的煙氣混雜著藥味，書房里氣味難聞，直叫人發嗆。

    “陛下，您都已經批了一上午了，還是去歇息吧。”太監溫聲勸解。

    陛下一醒來就直奔御書房，硬是要把這幾天錯過的東西都看一遍。

    秦王擺手，目光不離折子。

    他害怕錯過重要的消息，畢竟這些天一直是太子處理這些公務，他擔心容羨動手腳，于是一刻不敢放松。

    “陛下，龍俞大人求見。”太監進來稟報。

    龍俞，羽林衛首領。

    秦王咳了聲，“讓他進來。”

    男子一身深色錦服，跪在地上，“參見陛下。”

    “凌風閣的事查出來沒有，是誰干的？”秦王眼睛渾濁。

    上百號殺手，全都死在自己地盤，未免太離奇了，背后定是某個勢力，正謀劃著陰謀！

    龍俞頭低得更下，“屬下無能，并未查出是誰手筆，問最近的人，他們都說沒見到有外人靠近。”

    “屬下只能從傷口判斷對方用的武器是劍，而且……極有可能是一個人干的。”

    “一個人？”秦王怒火中燒，面色不顯。

    龍俞回答，“是。”

    龍俞是從全國里挑選出來的精英，若他這樣說了，那十有八九就是一個人。

    可是既然沒有外人出沒，功夫又如此厲害……

    “會不會是凌風閣自己人動的手？”他聽說閣內有一個什么第一刀客。

    龍俞搖頭，“我們并沒有凌風閣成員的名單，很難確認身份信息，調查起來非常困難。”

    “但是屬下覺得這種可能性不大，因為就算是第一殺手，也沒有單挑整個組織的能力。”

    秦王忍不住蹙眉，濃重的失控感襲上心頭。

    這件事怎么如此詭異，出事時間偏偏跟那天宮宴時間接近，他很難不多想。

    現在容祁已死，沒人能與容羨抗衡，朝堂他一人獨大，秦王很不喜歡這種局面。

    那天的局他布置了許久，然而卻連容羨一根毫毛都沒傷到！

    他會不會早就已經知道他的計劃，提前先滅了凌風閣？

    秦王想得頭疼，正在這時，熟悉的疼痛感襲上來，緊接著喉嚨發癢，他猛地噴出大口血。

    鮮血灑滿了伏案，黑血滴濺在宣紙和奏折上，觸目驚心。

    “陛下！”

    太監和龍俞驚呼，下一秒秦王暈倒在地上。

    ……

    君主出事，太醫院兵荒馬亂，十幾個太醫站在殿里，資歷最老、醫術也是最厲害的陳太醫把脈后搖頭。

    “陛下這些年操勞過度，身體已經虧空不行，這些天本該好好修養，卻又憂思憂慮，怒火攻心……恐怕狀況不太理想。”

    陳太醫說完，起身后退。

    “還是讓其他御醫試一試。”

    太監滿臉愁容，“那就看看吧。”

    結果接連五六個御醫把脈后，依舊是同樣的結果，大致意思就是秦王快不行了，就算他們全力搶救，也只能延緩一點時間。

    許多太醫退下，徒留陳太醫和另外兩個太醫照顧。

    大殿氣氛異常沉默。

    秦王中途醒來，指了指龍俞。

    “朕……朕要……要見禮兒。”

    越到生命最后，秦王越是覺得所有人都在害他，他認為身邊的人都被容羨收買了。

    只有小兒子待在身邊，他才安心。

    龍俞跪下應道，然后飛奔出去。

    ……

    燕國。

    穿著粉衣的女子在屋內前廳來回踱步，嬌俏的臉蛋滿面憂愁。

    傅廷軒遇刺后就一直沒醒來，昏迷了四五天，大夫都說很難將他救回來。

    茯苓走來為她穿上一件披風，安慰道，“公主您別擔心，宮里的御醫那么厲害，一定能把侯爺救回來。”

    “倒是公主你，已經茶飯不思好幾天了，萬一把身體拖垮侯府誰來打理？”

    衛婉抓著丫鬟的手，“你說得對，廷軒他不會有事的，他那么厲害一定能醒過來，你說本宮是不是做錯了……”

    “夫人！侯爺醒了。”

    衛婉連忙沖進去。

    傅廷軒睜眼，看著陌生又熟悉的房間，神情恍惚。

    他不是……該在王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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