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六章:守護
“愿以我血換汝血。”
“愿以我罪換汝罪。”
熾白的光輝鏈接著沈無恙和沈無血,光芒散盡過后,沈無血面色紅潤了起來,氣勢也恢復到了最高點,而與之對應的是虛弱且不能視的沈無恙。
沈無恙半跪在地上,本是烏黑的長發瞬間染白了大半,她的手微微顫抖,本來保養得很好的臉龐上增添了幾道皺紋,讓她顯得格外蒼老。
權柄——度難
將他人的災厄轉移到自身,將自己的部分命運嫁接到他人的命運中。但是,這一權柄的代價正是她使用時需要消耗自身的生命力。
沈無血咬牙,無數的血絲再次從他體內涌出,天羅地網般撲向了沈無罪和祭壇,誓要將他們同時撕碎,以解心頭之恨。
然而,透明的薄膜擋住了血絲前進的方向,氣勢洶洶的血絲用盡辦法鉆、扭、戳、刺都無法再前進半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心臟可是神明最重要的部分,祂怎么可能讓你們成功褻瀆儀式!認命吧,陷入命運流沙的人,再怎么努力掙扎,還是會沉入冰冷的絕望中。”沈無罪大笑道,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無論沈無血怎么催動血液變化,總是無法攻破看上去完全沒有厚度的膜,他嘶吼著,眼角流下血淚,無謂地用自己的身體去撞擊,撞得頭破血流,皮開肉綻,也像完全沒有痛覺般一次又一次地嘗試。
由黑色濃霧構成的手從天上落了下來,手指屈成爪狀,抓向沈無心那準備跳出來的心臟。在場的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的發生。
秋千章悠悠醒來,眼前便是這一幕,他想說話,卻又說不出來,想動彈,全身卻完全使不上力。所有的一切,只能匯集為一聲嗚咽。
千章,對不起。你為了這個家付出了太多,而我總是被動迫于家族或者外界的壓力,習慣去逃避,在我眼里,相夫教子便是生活的全部,而其他的一切都交由你來打理,是不是有點自私。抱歉,以后,可能我什么都不用干了呢,全部,全部都交給你了,都任性了這么久,就請再包容一次我的任性吧。
無血,對不起,什么事情都要把你卷進來。你總是無條件地答應我這個不稱職的姐姐的要求,明明弟妹已經懷胎三月,你還義無反顧地抽身前來。我可不能讓剛出生的孩子沒有父親啊,你已經做得足夠好了,去過屬于你自己的生活吧,不要掛念我這樣的姐姐。
無夢、無音、無影,對不起。你們可能會覺得我對無心一直很偏愛,但是,無論是你們哪一個繼承了“無心”這個名字,我都會格外關懷,因為我恰恰知道這個名字會迎來怎樣的命運,無論今天是你們哪一個,我都會這么做的。無夢,你作為大姐,他們幾個就麻煩你了。
無心,希望這么做會有用吧,至少,這是我作為一個母親能夠為你做到的最后的事情了,愿君無恙。
“愿以我心換汝心,愿以我命換汝命。”
神圣的白光散發著純潔無暇的氣息,沈無恙的身體化作光芒,那光芒無視了透明的薄膜,徑直來到了祭壇上,匯聚成了心臟的形狀,心臟不斷地跳動,吸引了天空那黑色的手,于是它迅速地抓住心臟,想要回到天上。然而心臟還在不斷掙扎,想要逃脫魔爪,見無果后,心臟留下一道銀光,飛向了沈無心的心臟,而它自己,最終還是戀戀不舍地離去,終究魂歸高天。
世界恢復了原來的清新,撥云見霧,朗朗晴天,只不過不知道為什么下起了雨。雨能洗滌地上的污濁,洗去血肉的痕跡,卻洗不凈罪孽,洗不凈記憶,落在世人的臉上只能讓人愈發清醒。
沈無心的面容帶著一絲輕松與安詳,她有序地呼吸著,但是還未能醒來。她夢到了一個很美好的夢:她什么都不用付出就得到了一個強大的能力,然后她用這個能力幫父親經商,賺了好多好多錢,然后還分給了舅舅他們,從此大家都過上了幸福快樂的生活,多么美好的結局啊。
……
“既然神明心滿意足地回去了,”沈無血露出一個看似陽光的笑容,緩緩對沈無罪說道:“那你現在可以去死了吧。”
“很可惜,拖延的時間夠多了,”沈無罪手腕上的念珠重又恢復了光澤,“你這個瘋子,我也不想留你活著給我添麻煩。”
戰斗,重新開始了。
……
沈無血拖著渾身是血的身體走向了沈無心,把她從祭壇上背下來,帶到了秋千章他們的身邊,用沙啞的聲音對他們說道:“我活不了多久了,但是你們不用擔心,我把血液打入了沈無罪的腦中形成了血栓,他無法記得今天發生的事情,只知道姐和我因意外死去。”
“咳咳,你們可以繼續在沈家生活,或者……你們自己看著辦吧,我只求你們一件事情,咳咳。”他抹了抹嘴角的血沫,用唯一剩下能看清的眼睛誠懇地看向沈無夢:“幫我照顧一下我的妻子和我的孩子,告訴她們,我是在北方邊關抗擊外敵入侵戰死的,然后,讓我的孩子跟著她姓,千萬不要姓沈。”
“舅舅……”沈無夢哽咽,看著沈無血一瘸一拐地越走越遠,最終消失在了她的視線中,她知道,這就是最后一面了。
而禍不單行,此時的秋千章恰好從呆滯中掙脫出來,他已經有些神志不清,口中不停喃喃念著:“無恙,無恙!”突然就從沈無夢身旁向另外一個方向沖了出去,如同力氣無窮無盡般狂奔著,遠離了這個傷心之地。
“爹!”沈無夢已是哭腔,她的一個個親人離她而去,又全部把家庭的責任交托給了她,讓她也無法冷靜,就此崩潰。
無音和無音瞪大了眼睛看著她,他們不知道為什么姐姐哭得那么傷心,也不知道爹娘去了哪里,于是他們很懂事地沒有發出聲音,安靜地坐在沈無夢的懷里,任憑淚水打濕他們的頭發。
……
沈無心回想起過去,不禁紅了眼眶,她痛恨無能的自己,厭惡讓這么多人付出生命的自己,她再也不想讓別人因她而死去,這是她將這件事告知衛白衣的理由,當然,不止這一個理由。
“白,白衣公子,”沈無心抽泣著問道:“我想問問,你的能力‘血神子’是不是就是我舅舅沈無血的那個能力。那,那你知道他最后怎么樣了嗎?我們之后還是沒能找到他……”
衛白衣長嘆一聲,他身上的血液流動的速度顯著加快了起來,他回答道:
“我說為什么,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它就在向我傳達這樣的信息。”
“那是它蘊含的一份精神,由我傳承的意志。”
“它的上一個主人告訴我,要真正獲得這個能力的承認,就要明白。”
“這份力量,是為了守護重要的人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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