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沈知意見到裴彧的次數(shù)變多，因為秦瀟然的關系，她每天午飯都是和裴彧一起的，當然，秦放和傅頌之也在。
  這所學校里沒有誰不認識裴彧，秦放和傅頌之同樣是風云人物，她一個新來的突然擠進了這個小團體，惹得眾人私底下議論紛紛，都覺得她是沾了秦瀟然的光。
  但秦瀟然與裴彧認識這么多年，一起吃飯的次數(shù)加起來都沒有這周多。
  “裴彧哥最近變了，”秦瀟然趴在課桌上說，“變得怪寬容的，我以前想跟他一起吃飯，他都嫌我吵，不讓我跟著。”
  沈知意在做題，聞言眨了下眼，“你們關系不是很好嗎？”
  “是好啊，”秦瀟然笑了笑，“但裴彧哥對誰都這樣，跟他關系好也沒用，你沒看秦放三天兩頭被嫌棄嗎？”
  “可能是他最近太累了，”秦瀟然自言自語，“他被裴父折騰得好慘，而且他三哥最近總找他麻煩。”
  沈知意看著習題冊，思緒全部斷言，忍不住問，“為什么？”
  “裴叔看重他，想培養(yǎng)他，他其他的哥哥姐姐當然看不慣，總找茬，很常見的事。”
  秦瀟然不以為意，他們這種家庭的孩子對這些事司空見慣。
  沈知意卻有點失神。
  這天中午仍舊一起吃飯，裴彧來得早，已經買好飯坐著等待，沈知意到時他正低頭看手機。
  今天傅頌之不在，他身邊的位置空出來一個，但誰也沒有要去坐的意思。
  沈知意端著餐盤路過，要去坐他對面的位置。
  “沈知意。”
  冷冷淡淡的嗓音，連名帶姓，沈知意腳步一下就停了。
  裴彧掀起眼簾，眸子清黑，就這么看著她，也不說叫她做什么。
  沈知意踟躕了下，在他身邊的位置坐下，少年這才滿意，重新低頭回消息。
  他仍是穿著整潔的制服，黑曜石的袖扣折射著幾縷光線，握著手機的手指骨節(jié)分明，漂亮的像是藝術品。
  可能是因為他相貌太好，連沈知意都不能免俗，所以總忍不住悄悄看他。
  少年膚色冷白，低垂的眼睫纖長而濃密，或許是因為休息不好，他表情很淡，總懶懨懨的，像是不愛搭理人的大貓。
  “看我能當飯吃嗎？”
  他忽然出聲，把沈知意嚇了一跳。
  裴彧抬起頭，眼里帶點不太明顯的笑意，支著下頜瞧她，“你以為偷偷摸摸地看，我就發(fā)現(xiàn)不了？”
  “……”
  沈知意真是這么以為的。
  她窘得臉色發(fā)紅，小聲為自己辯解，“……我是想看你是不是很累。”
  裴彧收起手機，“你聽秦瀟然說了？”
  他身上那點事周圍人其實都清楚。
  “嗯，”沈知意其實想象不出來是怎樣的一種情形，他們這種家庭跟她了解的完全不同，“她說你脾氣變好是因為累得沒精力計較了。”
  裴彧不想跟她聊家里那些事，順勢改變話題，“我脾氣變好了？”
  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變好了啊，”秦瀟然過來時剛好聽到這句，笑嘻嘻地說，“你看，現(xiàn)在知意坐在你旁邊，你都不生氣。”
  裴彧：“……”
  他往后靠了靠，手臂搭在沈知意的椅背上，乍看好像很親密，但兩人之間又保持著一定距離。
  懶得跟秦瀟然聊，裴彧偏過頭，搭在椅背上的手指勾了兩縷發(fā)絲，慢聲說，“最近是有點累。”
  沈知意看著他的眼睛，皺一皺眉，無措起來。
  她不知道該怎么幫他。
  裴彧好像能猜到她在想些什么，用只有她能聽到的音量說，“自習課來臺球室。”
  秦放也過來了，兩人沒再有什么交流。
  自習課是下午的最后一節(jié)，沈知意待了十分鐘就有些坐立不安。
  她不知道裴彧為什么要她在這時候去臺球室，但也正是因為茫然，總覺得可能會有重要的事，心里放不下，糾結半天還是找了個理由出去。
  這會兒臺球室空著，沈知意推開門，看到裴彧站在臺球桌旁邊，在低聲打電話，看到她過來，就朝她無聲地招手。
  沈知意走過去，還沒站穩(wěn)，裴彧已經歪靠過來，肩膀抵著她的，過近的距離和驟然的身體接觸，讓她瞬間渾身緊繃。
  裴彧沒再有其他動作，跟電話那頭的人談正事。
  幾分鐘后，他掛了電話，隨即站直身體，跟她拉開距離。
  “你手里拿了什么？”他低聲問。
  沈知意：“習題冊。”
  她不知道裴彧叫她來干嘛，就把習題冊帶上了，萬一有空寫呢。
  裴彧低笑了聲，將她手里的東西接過來，放到一邊，“不行，不能寫這個。”
  沈知意很聽話，“那你需要我做什么呢？”
  “陪我。”
  她一臉莫名，“什么？”
  裴彧忽然伸手，在沈知意反應過來之前，箍著她的腰輕輕往上一提，一托，讓她坐到臺球桌上。
  他從別處拿了把椅子過來，放到旁邊，隨后自己坐上去，這樣的姿勢和高度，讓他伸手就可以圈住沈知意的腰。
  裴彧也確實那么做了，他一手虛虛攬著她的腰，一手壓在額頭下面，埋在沈知意懷里，倦意濃重地說，“就這么坐著陪我，我瞇一會兒。”
  他這些天過得很不順利，睡眠不足，全靠精神強撐著。
  沈知意呆呆地坐著，一動都不敢動，她低頭就可以看到少年埋在她懷里的腦袋，發(fā)絲柔軟，這樣的姿勢完全超出她的接受能力，可是又沒有辦法推開他。
  他看起來是真的很累了。
  沈知意糾結地想，或許是她小題大做太沒見識……可能他們城里人都是這樣相處的？
  “沈知意，”少年聲音悶悶的，不知道是太困，還是因為姿勢問題，“你要推開我嗎？”
  沈知意最開始確實是很想這么做，她從沒跟哪個男生離得這么近過。
  所以她沒出聲，算是默認。
  裴彧與她貼得更緊，“不行。”
  他聲音低低的，“你推開我，我就沒有人陪了。”
  沈知意就是在這一刻明白的，原來并不是誰都可以，這樣的相處方式也并不常見。
  那裴彧是什么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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