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發(fā)現(xiàn)一件事，裴彧好像醉后會斷片。
  一大清早，她看到裴彧面無表情地從衣帽間走出來，眼神只在自己身上落了短短一秒后，她不怎么高興地得出了這個結(jié)論。
  昨天斷斷續(xù)續(xù)地聊了那么多，她差不多明白裴彧在介意什么，都跟他解釋過了，結(jié)果這人一早起來給忘了個干凈，又變成這副被誰惹到的冷淡樣子，叫她看了心煩。
  她不愿再看，把被子蒙到頭上，打算等這人走了再起床，反正他那么忙，肯定不會像她這樣拖拖拉拉。
  等了會兒，她快要再次睡著的時候，被子忽然被人掀開，裴彧冷調(diào)的嗓音傳過來，聽不出什么情緒。
  “不是已經(jīng)醒了嗎？”
  沈知意閉著眼睛不想看他，“我就不能再睡個回籠覺？”
  裴彧沉默一會兒，大概是聽出她語氣不好，這次態(tài)度軟和了些，“我昨天喝了很多酒，有沒有對你說什么？”
  “你真的都不記得了？”
  裴彧“嗯”了聲。
  沈知意從床上坐起來，盯著他上上下下打量，這人的好皮囊是出了名的，仿佛造物主在他身上格外費心一樣，每一處都精致，哪怕是宿醉起來，身上也看不出一絲一毫的頹喪。
  “你問我為什么要跟你離婚。”
  沈知意看到裴彧不太明顯地僵了一下，似乎根本沒想到自己會問這個。
  她心情突然好了一點，仰頭看著他，“我昨天跟你解釋過了，你還需要我再跟你解釋一遍嗎？”
  裴彧垂眸與她對視，看到她清亮干凈的眸子，幾秒后挪開視線，點了點頭。
  “那你先告訴我，你是不是因為這個在跟我生氣，”沈知意這次面對的不是難溝通的醉鬼，自然不可能像昨天那樣有問必答，“突然就出差，出差回來也不跟我說一聲，是因為這個事情嗎？”
  沈知意也是這時才想起來，其實結(jié)婚三年來，裴彧每次回國都會提前告訴她，離開也會知會一聲，盡管她多數(shù)時候根本沒放在心上。
  裴彧看起來不太想承認(rèn)，但沈知意一直盯著他，好像也是很在意他的情緒一樣，因此遲疑片刻，他輕輕點頭，又跟她道歉，“我情緒不太好，下次不會這樣。”
  “就因為網(wǎng)上的傳聞？”沈知意很驚訝，她覺得裴彧不像是會相信網(wǎng)上那些虛無縹緲東西的人，“你怎么不直接來問我？”
  裴彧抿了抿唇，沒作聲，他倒是想問，可不敢從她口中聽到答案，怕她會直接承認(rèn)。
  “其實你走的前一天我就想跟你商量這件事的，”沈知意提起來那個晚上，又有點不開心，“但你在書房待到好晚，我就想明天再說吧，結(jié)果你第二天直接走了。”
  她說到這里頓了頓，本來是可以借這個機(jī)會跟他再商量她想說的那件事的，但不知怎的，忽然不想提了。
  “其實你昨晚還說了一些話。”
  她的真絲睡裙鋪在床上，裙擺撩到了大腿，露出大片晃眼的白皙肌膚，裴彧遲疑了幾次，還是彎腰用被子幫她遮住，輕聲問，“還說了什么？”
  沈知意盯著他，眼睛亮亮的，要是被熟悉她的人看到，便能看出她這是準(zhǔn)備使壞了，可惜裴彧跟她相處的時間不多，還看不出這個。
  她演技一流，沒露出絲毫破綻，慢吞吞地說，“你還說，其實你喜歡我，不想和我離婚。”
  雖然裴彧昨天語焉不詳?shù)靥崃撕芏鄦栴}，難免給人一種他很在意這樁婚姻的感覺，但一句也沒提喜歡，這句話純粹是沈知意自己杜撰，她就是想看看他被騙到的反應(yīng)是怎么樣的。
  裴彧這次很明顯地僵住了，他還維持著彎腰的姿勢，眼睫急促地輕顫了幾下，捏著被子的手用力到青筋鼓起。
  沈知意見他反應(yīng)這么大，有點被嚇到了，連忙說，“我騙你玩的，其實你沒說這些。”
  可裴彧還是僵在原地，看起來并沒有因為這個解釋而松口氣。
  因為這個不合時宜的玩笑，裴彧一早上幾乎沒說什么話，很快就去公司了。
  沈知意坐在餐桌前，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略微困惑地眨了眨眼。
  他的反應(yīng)好奇怪。
  因為這個小插曲，沈知意拍戲期間也時不時想起這個事，對裴彧當(dāng)時的表現(xiàn)歷歷在目，并且越來越好奇裴彧為什么會是那樣的反應(yīng)。
  她想了想，從通訊錄里翻出秦放的聯(lián)系方式，撥了個電話過去。
  秦放接得很快，語氣意外，“怎么給我打電話了，有事？”
  他跟裴彧關(guān)系好，沈知意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枺�“你知道裴彧有喜歡過什么人嗎？”
  秦放：“……什么鬼，你來我這兒打探情報來了？”
  問題是這倆人也不是多恩愛的小夫妻啊，還會在乎對方情史。
  “你直接告訴我有沒有。”
  “沒有吧，”秦放夸張地說，“裴哥兒誰都看不上，他當(dāng)初跟你結(jié)婚的時候我都不敢相信，雖然裴氏那會兒確實遇到點麻煩，但比你們沈家還高的門第又不是沒有，他要想找，肯定能找個對他事業(yè)更有幫助的。”
  他說話一點也不委婉，不在乎沈知意聽了高不高興，“怎么就找你結(jié)婚了呢，你一個混娛樂圈的，又不能幫他什么，我到現(xiàn)在都不明白。”
  沈知意聽出點不對勁兒的地方，“我跟他的婚事，不是雙方家長定的嗎？”
  “你說裴叔？”秦放沒想到她對裴家這么不了解，更加覺得這對小夫妻貌合神離，無奈地說，“裴叔那時候出車禍躺醫(yī)院呢，結(jié)婚的事是裴哥兒自己拿主意，我當(dāng)時還反對過呢，就是沒成功。”
  沈知意沒了聲音。
  意思是說，是裴彧主動選了她結(jié)婚？
  可是為什么？兩人頂多是小時候相處過一段時間，連知根知底也算不上，就如秦放所說，裴彧那樣的人，有更多更好的選擇。
  沈知意掛了電話，心忽然跳得快了些。
  她想到今天早上的裴彧，想到自己那個莫名其妙的玩笑。
  裴彧……該不會真的喜歡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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