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爾布伊德坐在面對大門的主位上，看著走進來的教皇已經站在兩邊的三位公爵，他們分別是哈切斯特公爵、麥格布蘭德公爵和莫諾特公爵。

        吉爾布伊德早就收斂了他的笑容，他明白，在這片土地上，沒有能與他爭鋒的存在。

        “你們這里似乎出現了一個很不錯的人，擅長光明魔法？”吉爾布伊德問。

        哈切斯特握緊了拳頭，回答：“是，正是在下的女兒。”

        吉爾布伊德指向教皇，說：“我有允許除了你之外的人說話嗎？”

        “沒有。”教皇依舊保持著仁慈的笑容。

        “那么我在問你話。”

        “是的，光明圣女愛麗絲，第六真主很在意嗎？”

        “只是覺得似乎見到過相似的景象而已。不如說，你們這里有幾個還算不錯的人令我是十分滿意呢，我真害怕萬一戰爭爆發，你們被輕易毀滅掉，本來你們能有更大勝算的，可惜了，拉梅多不太同意我的想法。”

        “您的信中提及您要發動戰爭，不知道是何意思？”

        “戰爭就是戰爭，沒有其他的意思，我想讓所有真主都蘇醒，來一場空前絕后的戰爭！”吉爾布伊德的眼中迸射出強烈的光芒，帶著興奮。

        “我們是想知道，您要發動戰爭，為什么通知我們？”

        “哈哈，你們真會裝傻啊，每年我都賣給你們糧食、武器，你們人類和我做了上千年的交易，以往你們還會主動讓我挑起戰爭，現在反而裝傻？”

        “是的，這些我們清楚地知道。”教皇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我想你們希羅現在的人口又要飽和了吧，你們的教廷和貴族已經負擔不起現在那些過多的貧民了吧，以前你們不是到了這個時候都需要我幫你們制造一場戰爭來消磨人口嗎？現在我只不過是想讓我們血族的人口也多消磨一些罷了。”吉爾布伊德笑著說。

        “上一次大規模戰爭已經是八十年前了，我作為教皇也只是第一次接觸您，不是嗎？”

        “那又如何，反正你很快就會接受我的提案，數千年以來，一直如此，不是嗎？你們的傳承中不也包含這些東西嗎？怎么，你們覺得我的提案不太好嗎？沒關系，我是商人，一切都可以商量。”吉爾布伊德伸出手，示意他們討論。

        “現在，希羅的貧民數量的確太多了。”哈切斯特公爵說道。

        “每年收購糧食所需的花費越來越多，我們已經很難籌措了，各個貴族家族都有不滿。”麥格布蘭德公爵說。

        “打一場仗，借此征兵，消耗人口的確是最快的方法，但是這樣用來收購兵器的錢要從哪里來？”莫諾特公爵問。

        “沒關系，我可以打折。”吉爾布伊德說道，“鑒于這場戰爭是我主動提出的，我可以支付你們想要的報酬當做賠償。”

        “您要復活所有真主，這是我們希羅無法承受的。”教皇對吉爾布伊德說。

        吉爾布伊德指尖蔓延出一朵薔薇來，修長的手指扯著薔薇的花瓣，尖銳的指甲卻沒有將一片掐傷，每扯下一瓣就扔在地上，他似乎不耐煩了，他說：“你們無法承受的話，就找你們的‘圣者’，這是你們的事，報酬我會在半年內支付清，同樣也給你們足夠的時間準備，對于你們而言，這是一場絕對不會輸的戰爭，我只希望你們能贏得令我滿意。”

        整個空間內一片寂靜，只有吉爾布伊德扯下花瓣的聲音。

        等到花瓣全部被扯掉，吉爾布伊德站了起來，他說：“你們輸了對我也沒什么好處，既然你們沒有拒絕，那么半年之后，我的部下就會發動戰爭。我希望你們足夠堅強！”說完，吉爾布伊德走了出去，踏著薔薇花走上了馬車。

        “薇薇安？”伏在地上的薇薇安沒有反應，她已經完全地被薔薇吞噬。

        “這個也這么脆弱。”吉爾布伊德一招手，薔薇回到了他的手里，縮回他的指尖，薇薇安那里只剩下一叢薔薇，保持著跪倒的姿勢，在她原本指尖的位置，盛開著一朵鮮艷的花，是生命燃燒殆盡最后的生息。

        吉爾布伊德的馬車緩緩駛離教廷。

        愛麗絲在解開封印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住所休息，未能看見夜晚盛開的薔薇開在馬兒的身上，被薔薇包裹的馬車在無人驅趕的狀態下緩緩駛離。

        柯瑞文為淡藍之心優化耗費了相當長的時間，等到了深夜，柯瑞文帶著更加強力的淡藍之心心滿意足地回去時，正好看見剛剛駛出教廷的馬車。

        柯瑞文對與己無關的東西毫不關心，所以他并沒有跟隨查探的意思，但是他依舊將這件事記了下來。

        柯瑞文回到自己的住所，仆人為他打開房門，走到里面，大廳里坐著一個全身纏滿布條，只露出眼睛、鼻子和嘴巴披著斗篷的人，他身體瘦弱，全身都被遮擋，看不出男女。他靜靜地坐在那里，懷中抱著一堆文件。看到柯瑞文回來，他拉下了自己的斗篷，露出斗篷下的衣衫，和今天柯瑞文與愛麗絲去拜見教皇時所穿的衣服一模一樣。

        “空白（blank）？”柯瑞文擺了擺手，仆人們紛紛識趣地退走，只留下柯瑞文和這個叫空白的人。

        “博瑞德，你的，文件。”空白站了起來，將文件遞給柯瑞文，說話磕磕絆絆的。

        空白比柯瑞文只矮了一點，卻比柯瑞文瘦弱許多，柯瑞文接過文件，對空白說：“我有事要忙，沒有心情，你要么回自己的住所，要么自己找個地方睡覺。”

        “我，一起看？”空白的聲音蒼白無力，帶著卑微與祈求。

        “回去！”柯瑞文命令道。

        空白戰栗了一下，隨后拿起自己的斗篷，重新披上，離開了柯瑞文的住所。

        柯瑞文揉了揉眉心，往樓上走去，回到房間翻看這些文件。

        博瑞德十分聰明，將文件送到了他的府中，想必是因為看到空白在這里，博瑞德才只留下了文件自己離開了。

        柯瑞文將所有文件翻看了一遍，完全沒有看到愛麗絲描述的銀發男子，他喃喃自語：“穿著斗篷，財力雄厚，長相優越，身材挺拔，皮膚偏白……一個沒有任何瑕疵的人，嗯，說起來希羅會有這樣的人嗎？那些平民中沒有能將這些優點集于一身的人，吧？”柯瑞文將所有丟在地上的文件撿起來重新歸置，他繼續說：“所以，我猜的沒錯吧，吸血鬼？”

        天邊破曉的微光在窗戶外躍動，柯瑞文倒在床上，看著屋內漸漸褪去的濃重黑色，笑出了聲：“我的神明！”

        空白第二次來柯瑞文的住所時，是第二天中午時分，仆人告訴他柯瑞文還在休息，空白扯緊了斗篷，坐在了昨天的位置上，等著柯瑞文醒來。

        愛麗絲同樣因為夜晚的勞累，而一直休息到中午，愛麗絲重新適應著體內龐大的魔法力量，她是神的仆人，要指引神的子民走向仁慈，她要掌握神明賜予的力量，凈化吸血鬼，帶來光明。

        愛麗絲意識到了自己的虔誠。

        吉爾布伊德回到了烏托，重新挑選了一個稱心如意的薇薇安，他帶著薇薇安前往了梅多拉公邸。

        “妖鬼的夜薔，閣下，您好，您來這里是想繼續上一次的話題嗎？”黑衣諾克站在拉梅多的椅子旁邊，帶著柔和的笑容，向吉爾布伊德問好。

        “原來諾克也回來了，拉梅多，我只是想來通知你，我會喚醒梅婕斯，當做送給梅多拉家族的禮物。”吉爾布伊德坐在了長桌對面，雙手交叉撐著下巴，身旁站著身穿白色裙裝的薇薇安。

        “喚醒我們的真主，對你似乎沒什么好處。”拉梅多把玩著那把黑色匕首，說道。

        “看來你還挺喜歡我送的禮物。”吉爾布伊德挑了挑眉，說。

        “第六真主吉爾布伊德，你的眷族制造的武器向來是最精妙的。”

        “可惜，只能用來送禮或者賣給人類，其他眷族并不像你這么識貨。”吉爾布伊德露出惋惜的表情。

        “父賜予我們天賦，這是血族的榮光，并不需要武器，大家都是這么想的。”拉梅多將匕首輕輕放在桌上，看向吉爾布伊德。

        “梅多拉家族也會向上面那些人一樣玩弄信仰這種把戲嗎？”吉爾布伊德嘲笑道。

        “梅多拉家族必須有信仰的話，那就只能是欲望！”拉梅多絲毫不在乎他的嘲笑，冷靜地回答。

        “喚醒梅婕斯，對于你們來說，也不是一件好事，不是嗎？我喜歡給那些不給我面子的人使一些絆子。”吉爾布伊德笑著說。

        “真巧，”拉梅多也笑了，與旁邊諾克溫和的笑容十分相像，他繼續說，“我也喜歡這么干，不過我會更狠一些，我會選擇將之毀滅！”

        “毀滅？你們的真主嗎？如同白金隱者一樣被你奪去他的斗篷？”吉爾布伊德毫無畏懼反而語氣中充滿挑釁。

        “梅多拉家族服從欲望，所有欲望都是我們的夢想，白金隱者向我許下愿望，這是他支付的報酬。”拉梅多沉聲回答。

        “報酬？我想他制造你出來，并不是想要把你當成許愿的對象。”吉爾布伊德絲毫不生氣，依舊直視著對面的拉梅多和諾克。

        “他的確要我幫他完成夢想，這毋庸置疑，若是第六真主也有需要我完成的事，你也可以支付報酬給我。”拉梅多平靜地說。

        “我對你并不感興趣，失去了梅多拉家族的支持我也一樣可以成功，因為我手里握著的是整個希羅的命脈還有烏托所有血族的心臟。”吉爾布伊德毫不在乎地說，“不過梅婕斯會對你很感興趣的，白金隱者可是她最喜歡的丈夫！”說完吉爾布伊德起身離去。

        “真主也會囿于人類時期的情感而無法自拔嗎？”拉梅多問。

        吉爾布伊德的背影并未給出回答，但似乎拉梅多聽到了回答。

        “諾克，我們沒有情感啊。”拉梅多說道。

        “公爵大人，欲望是我們食料，明白他們的選擇對我們想要的未來毫無意義。”諾克笑著回答，他話鋒一轉，繼續說，“不過比起您年幼的時候，您已經很感情用事了，我們本就不該接見第六真主。”

        “對于懷著同樣目的競爭對手，我們還是知己知彼比較好。”

        “您的目的似乎和第六真主截然不同。”

        “不，你不在的時候，我聽過他的宏偉藍圖，我覺得很有意思。我也很喜歡，心臟。”拉梅多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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