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愛麗絲，你怎么睡在這個地方？”

        柯瑞文？怎么會有柯瑞文的聲音？愛麗絲睜開眼睛，發現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靠著書架睡著了。

        “柯瑞文和空白？”愛麗絲微微挺直腰，想要站起來，卻失敗了，她的下半身有些麻，她便坐在地上，運轉魔力恢復身體狀況，“你們怎么在這里？”

        聽到愛麗絲的聲音，原本就躲在柯瑞文身后的空白又往后縮了縮，只剩下一雙眼睛看著愛麗絲。

        愛麗絲朝空白微微一笑，而后對柯瑞文說：“她還是這么依賴你啊。”

        “愛麗絲，你總是能發現這些很有意思的東西啊。”柯瑞文拿著昨天夜里愛麗絲發現的多爾德的筆記，他一只手夾著筆記本，將畫有永生妖魔的那一頁朝向愛麗絲，“這只吸血鬼和你描述的那個拉梅多很像啊。”說完，柯瑞文將筆記本轉向自己，前后翻看起來。

        “你相信上面的內容嗎？”愛麗絲問。

        “當然。這些犀利的東西看起來可比平民嘴里的甜言蜜語真實得多。”柯瑞文輕而易舉地就說出了相信，愛麗絲心想自己永遠不可能像科瑞文一樣篤定地相信自己的判斷吧。

        愛麗絲看到筆記本外皮上的名字已經消失了。

        “唯有發自真心的信任才能讓我的名字消散。”愛麗絲想起筆記本最后一頁的話，她是不是也相信這上面的東西呢？多爾德的名字是因為她還是因為柯瑞文消失的。

        “薔薇嗎？很眼熟啊。”柯瑞文看著第六真主那里的敘述和圖像，微微翹起嘴角，空白瞥到柯瑞文的表情，抓著柯瑞文衣服的手頓時松開。

        很快，柯瑞文就將筆記本翻到了最后一頁，可惜最后一頁什么都沒有。柯瑞文意興闌珊地將筆記本塞回愛麗絲手里，對空白說：“走吧，我們不找了。”柯瑞文轉身離去，空白回頭看了一眼愛麗絲和筆記本，立馬跟上去，也離開了。

        愛麗絲看著本子上的內容，喃喃自語：“柯瑞文也相信啊。”愛麗絲站了起來，將筆記本收了起來，這個在圖書館埋藏了三百多年無人問津或者說無人相信的筆記本，即使被她帶走也不會有人在意，不會有人發現。

        愛麗絲回到自己的住處，將筆記本收到自己的書房，隨后她沐浴凈身，洗去昨天的疲憊，然后收拾好往中央教廷而去。

        教皇正在同柯瑞文講話，內容似乎是關于心的修行。柯瑞文的動作總是比他們三個更快一些。

        看到愛麗絲到來，教皇說道：“愛麗絲啊，你要同柯瑞文一同修行嗎？”

        愛麗絲向教皇行禮后搖了搖頭，說道：“教皇陛下，我還要向圣者雅各布學習掌控力量的方法。”

        “去吧。”教皇擺擺手。

        “是。”愛麗絲往圣者雅各布的住處去了。

        愛麗絲走后，教皇繼續對柯瑞文的訓誡。

        “神明告誡我們：敗壞之先，人心驕傲；尊榮以前，必有謙卑1。柯瑞文，你如今的尊榮，乃是神明賞賜的力量帶來的，你對神明足夠謙卑，但是對于神的子民，你仍舊缺乏應有的敬重，這一點你應該向愛麗絲學習。”

        “愛麗絲擁有光明的仁慈，而我應該有大地的包容，大地孕育萬物，但是大地不能永遠包容，她也會發怒，崩裂、震蕩、火山，這都是大地的怒火，柯瑞文明白自己要學習的是恰當的包容和恰當的憤怒，如同教皇陛下一樣，也如同我們的神明一樣，予善者悲憫，給惡人制裁。柯瑞文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對待神的子民。”

        “那你有做到這些嗎？”教皇發問。

        “柯瑞文一直以來都明晰地區分著善與惡，在吸血鬼的惡面前，神的子民都應該得到悲憫，但是在神明面前，我們每一個人都應懺悔，甚至有一些人應該被制裁。”柯瑞文頓了頓，繼續說，“戰爭馬上就要到來，我覺得，我接下來應該學習的是如何徹底地制裁吸血鬼，比如幾個月前出現在希羅之心的第六真主。”

        教皇記得自己之所以選擇將柯瑞文從貧民窟中帶出，不只是因為他龐大的魔力，還有在黑暗中那雙散發渴望光芒的眼睛，清澈無害，卻又令人心生畏懼。如今，柯瑞文隨著年齡的長大，不斷展現著自己的天賦和那雙眼睛中令人畏懼的部分，這與他相像的部分，或許柯瑞文將會成為下一任教皇。

        愛麗絲接受完圣者雅各布的教授后，時間已到傍晚，昏黃的光芒籠罩著中央教廷，厚重的建筑投下同樣厚重的影子。

        愛麗絲再次拜訪了教皇，因為當愛麗絲向圣者雅各布詢問起有關教廷的事時，圣者雅各布告訴她他只是圣城的使者，并不會接觸這些屬于他們自己的事。

        柯瑞文已經不在了，愛麗絲暗暗推斷著柯瑞文可能離去的時間，可這并沒有什么意義。

        看到愛麗絲，教皇問道：“愛麗絲，你有什么煩惱嗎？”

        “教皇陛下，我想請問中央教廷出現過一個叫做多爾德的人嗎”

        教皇露出慈愛的笑容，對愛麗絲說：“歷代教皇和樞機中都沒有出現過叫多爾德的人，愛麗絲你是不是記錯名字了？”教皇說完這句話就后悔了，他不應該說名字兩個字的，如果愛麗絲像柯瑞文那么敏銳的話，就會在這時反問“為什么說是名字而不是姓呢？”這也許只是饒舌，但這樣的疑問足夠教皇失態。

        “愛麗絲，你要留下和我一起晚禱嗎？”教皇試圖補救。

        但是愛麗絲顯然沒有這么問，愛麗絲向教皇道謝后就離開了，她有些失魂落魄又有些輕快，愛麗絲其實在害怕著已經確定的一件事，那就是永生妖魔曾經就在她的眼前。

        之后的數月，愛麗絲都在日復一日的學習中度過，她的實力越發超群，距離戰爭爆發的時刻也越發接近，整個希羅都陷入一種莫名的惶恐之中，在這幾個月里，戰爭的號角已經吹遍整個希羅。

        今天是圣學院的學生們舉辦成年禮的時刻，在今晚的歡笑和美酒之后，明天，他們就要朝戰場進發，對于許多人來說，今晚，將會是最后的快樂時光。

        中午時分，學院長帶著他冗長的演講，對學生們予以無限鼓勵，并在最后向他們宣告戰爭就在明天！

        三位圣者全部出席了這個成年禮，教皇自然也不例外，愛麗絲、柯瑞文、莫特、空白也終于一起出現在眾人面前。

        教皇帶著他無限的仁厚給即將成為戰士的他們以最衷心的鼓勵：“戰爭并非我們的意志，神明的引導下應當只有和平，但是吸血鬼這些惡魔，違背了神明的教誨，現在，我們要去打倒他們，消滅他們！神明的光輝終將照耀大地，我們將會迎接統一的和平！和平就握在你們手里，你們就是希羅的未來！”

        教皇的聲音帶動著每一個人的神經，在神明的意志下，每一個人都爆發出怒吼，仿佛現在的他們正把吸血鬼踩在腳下。

        “我們要去保護希羅，保護自己的家人，我們要從丑陋的吸血鬼手中奪回我們的家園，我們可以看見永久的和平，這是圣者之音，這是神明賜予我們的未來！”作為學院代表的維克也顯得情緒高漲，

        在一聲聲怒吼中，成年禮的狂歡開始了。

        愛麗絲突然有種不真實感，記憶里的拉梅多在日復一日的反復自我麻痹中已經面容模糊，她的修行只持續了不到一年，戰爭就要來了嗎？她會在戰場上重新看見拉梅多嗎？看見以吸血鬼姿態出現的永生妖魔拉梅多嗎？

        一路往東，直到邊境，你會找到你想要找的目標。

        這真是惡毒的詛咒！

        “愛麗絲，你還好嗎？”維克關切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原本那次愛麗絲和柯瑞文離開后，維克就已經覺得愛麗絲離自己很遙遠了，他曾經想要放棄，可是那一次愛麗絲帶著一本不太靠譜的吸血鬼圖鑒給他看，他意識到愛麗絲還是信任并愿意依靠自己的，所以他決定再次邀請愛麗絲加入自己。

        愛麗絲看見維克，心里輕松了許多，她說：“維克！你怎么過來了？”

        “你的同伴們已經離開很久了，我看你一直發呆，才過來提醒你的。”維克說。

        愛麗絲環顧四周，果然教皇和圣者們早就離開了，柯瑞文和空白對這種事情并不關心，莫特或許會停留一會兒，但也是去找他的朋友們討論些什么，不會陪著愛麗絲的。

        現在這里只剩下愛麗絲了。

        “上一次，你來找我，神色匆忙，又很快就離開了，是出了什么事嗎？現在你也有些奇怪，在思考些什么的樣子。”維克詢問。

        “沒什么。”愛麗絲對維克笑著說，“或許到了戰場上，我們就能找到殺害了德羅伊的兇手了。”

        “我也是這么想的！到了戰場上，我或許就能實現我的愿望，恢復米爾斯家族的榮光！”維克興奮地說。

        愛麗絲的笑容僵硬了下來，但她依舊不想告訴維克自己見到過永生妖魔的事，她順著維克的話說：“是啊，你的實力進步了好多，以后就沒有人會質疑你了。”

        “還是不及你，愛麗絲。”聽到愛麗絲的贊美，維克很是開心，“現在的你比一年前強了好多，魔法的光輝很強烈。到了戰場上，你也是能一擊殺滅吸血鬼的，比我們效率高上許多。”

        “是嗎？”愛麗絲有些心不在焉地說，“我也能很好地擊殺吸血鬼嗎？”

        “當然能了，在埃爾利亞就是你凈化了一只吸血鬼啊！”

        愛麗絲看著自己的手，她能擊殺吸血鬼嗎？如果對面是拉梅多，她有動手的勇氣嗎？明明是吸血鬼卻幫過她，甚至為了她買下自己的同族，這樣一個搞不明白、看不清楚的吸血鬼，她能動手凈化嗎？

        “你一定可以的！”維克握住了愛麗絲的手，就像他們第一次見面一樣，維克臉上洋溢著笑容，對她說，“愛麗絲，你一定可以的！”

        愛麗絲這么久以來第一次露出舒心的笑容，她說：“謝謝你，維克！”

        “加入我們吧！”維克趁著這一股勁兒，一口氣說了出來，“蜜薇兒和伊瑞爾也回來了，我們一起去戰斗吧，就像過去一樣，當初我們很開心，不是嗎？”

        “好啊。”愛麗絲點了點頭，她能感受到，維克的關懷和純粹的心，愛麗絲和柯瑞文不一樣，她依靠最絕對的直覺審查善惡，她或許永遠做不到決絕地厭惡和絕不原諒。

        “好耶！”后面傳來蜜薇兒高興的聲音，愛麗絲還沒捕捉到蜜薇兒的身影，蜜薇兒就撞了愛麗絲滿懷。

        “蜜薇兒就是這么魯莽。”伊瑞爾的聲音也帶著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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