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林，這是你的姐姐？”

“伊爾姐，問話時能不能不要搓我的頭？”

“杜林，這里是……”

“達肯哥，回來了。這里是楓丹，回蒙德話，有些遠。”

……

人群環簇之中的杜林很忙，如果只是意識的話，任何人都可以和他交談，而一但有了形體，人們就不滿足于只是交談了。

這時候，單純的言語便不能完全表達人們的情感，所以人們會開始對杜林動手動腳。

“哇嗚！太擠了！大家等會再談吧！”人群中的杜林不堪揉搓，于是便大叫了起來。

“好吧！”

“看來給小杜林帶來了不小的困擾了呢。”

“沒看見這里有杜林的姐姐嗎？還是不要打擾他們姐弟團聚。”

人們的聲音嗡嗡，但最終他們都化為了升騰的光點。之前消散的潔白之龍，此刻重新出現在了厄里那斯的眼前。

而厄里那斯只是呆呆看著，她完全搞不懂現在杜林的狀況了。

“厄里那斯姐姐，覺得我現在如何？”

杜林問道，不過換來的只有厄里那斯木訥的搖頭。

“哈哈，這幅姿態，估計媽媽見了也不敢相信吧。”杜林見狀笑了笑頭，這種程度的變化，就算是在夢中也無法想到，更何況它還真正發生了。

厄里那斯這般狀況，也在意料之中，于是他便繼續解釋說道：

“姐姐，你看我的眼睛。”

杜林說著，將自己的頭顱伏了下來。潔白的龍首越來越近，厄里那斯也得以看見更多的細節了。

白龍的腦袋上沒有鱗片與紋路，整條龍都像是從光和玉中孕育而出，是一個整體。

但最讓人在意的，還是白龍那和身軀格格不入的滄桑雙目。

一雙豎瞳龍眼，其中卻有著不下于人的滄桑與疲憊。厄里那斯見了，只覺得自己內心一跳，杜林到底經歷了什么？
就在厄里那斯為自己的弟弟而感到擔憂時，碩大的龍眼眨動了一下。

龍眨眼的動作和人類不同，人類是上下眼皮開合，而龍是眼膜覆蓋一次。

透明的眼膜覆濕潤了疲憊滄桑的雙眼，但所用的東西卻不是淚珠，而是巨龍心底的堅韌。

厄里那斯突然覺得杜林瞬間高大了起來，各種意義上的高大。

仿佛在他的面前，自己才是那個懵懂無知的小家伙。對于弟弟的成長，厄里那斯心中沒有任何的欣喜，她不敢想象杜林為了這一切付出了多少。

或許那雙疲憊滄桑的雙眼早已告訴了她。

“姐姐，你是在悲傷？”杜林看見厄里那斯雙眼中泛起了一層淚光，于是有些擔心地問道。

厄里那斯點了點頭，然后她就看見潔白的龍爪伸過來，輕輕將她眼角的淚滴擦掉。

“不必悲傷，我還是我，什么也不少，什么也不多，只是……它們稍微換了換位置而已。”

“換了位置？”

“沒錯。”

杜林點了點頭，他雙目緊閉，似乎是在思索著該怎么同厄里那斯解釋自己身上的變化。

“我用自己最無瑕的東西交換大家的痛苦，之后，我就變成了這樣。”

杜林伸展了一下身體，他也沒有想到自己的情感原來會這么強烈。

那些深埋在心中的純白從胸口涌出之后，竟然能鑄就這么龐大的身軀。

“那你還好嗎？”厄里那斯無不擔憂地問道。

“很好，無瑕的身軀與靈魂，還有堅韌不屈的意志。在我聽過的故事里，這叫做成長。”

杜林對著厄里那斯露出了一抹笑容。他已經不是之前的那頭懵懂的小龍了。

至少，以后的他不會輕易哭泣了。
當攀附在身上的怨恨鉆入心底時，杜林才明白和死在爪與牙之下的人們相比，自己那所謂的“痛苦”是多么不值一提。

所以從那之后杜林便不會輕易哭泣了，他只會抱著身子，默默品味這些因自己而生的苦難。

所幸怨恨并非無法消散，當那些漆黑的情感換成純白無瑕的微光時，杜林感受到的痛苦也就越來越淡了。

不過那些痛苦還是在他身上留下了難以磨滅的痕跡，一雙刻印著傷痕的龍眼便是最好的證明。

到了如今，縈繞在杜林心間的痛苦早已可以忽略不計。這也是他今天從余燼體內出來的原因。

大家的形體已經足夠豐滿，足以支撐他們開始新的路途。

接下來，杜林就要沿著曾經他毀滅過的道路，將新生的大家放下來。

可那之后呢？杜林雙眼中浮現出了一抹疑惑。飛過蒙德之后的未來是霧蒙蒙的，讓他看不清，因而杜林有些害怕。

或許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自己心底的那份無瑕的情感仍有殘留。

“哼哼嗯哼！是不是覺得很迷茫？”

余燼走過來咳嗽幾聲，吸引了杜林和厄里那斯的注意。

杜林無聲點了點頭，對于余燼他沒什么隱瞞的。

“或許你應該嘗試把自己眼中那些交織的絲線給抽掉，它們偶爾會讓你看不清東西的。”

“交織的絲線？”厄里那斯滿臉疑惑。

“余燼哥，你怎么也開始說起謎語了？”杜林無奈看向余燼，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一向直來直去的余燼竟然也開始說謎語了。

“返璞歸真啊，返璞歸真。我覺得你之前那種狀態就挺好的，可以試著找回來。”

“以前的狀態……”杜林微微閉眼沉思了起來，從天真到滄桑很容易，但從滄桑到天真，這真的可能嗎？
“伱昨天不是還偷偷看童話了嗎？我記得名字好像叫《好哥哥……”

“呼！！！”

杜林大口一張，噴出氣流便將余燼吹得直后退。而他的臉上也肉眼可見地出現了一絲羞恥。

“所以說，要返璞歸真！”

余燼對著厄里那斯拍了拍手，杜林這小子的心理年齡成長得有點兒，不注意的話容易陷進去。

“我……我明白了！余燼哥咱們還是說正事吧！”杜林深吸一口氣，趕忙轉移話題。

“正事兒？正事兒已經辦完了！”

余燼對著杜林和厄里那斯拍了拍手。

“什么時候？！”杜林聞言不由得瞪大了雙眼。

“就在你們談話的時候，你看，我捏的像不像？”

余燼跑到山坡的下方，抱上來一只美露莘。

不過和其他美露莘不同的是，這只美露莘體表的色彩并不鮮明，她看上去就給人一種陰沉沉的感覺。

“這是……”厄里那斯看著靜靜站立在草地上的美露莘，心中早已驚訝萬分。

原因無他，這只美露莘的外表和現在的她一模一樣。

“我已經盡力把顏色調得好些了，可以原材料不太好，再怎么調也就那么回事兒。”

余燼聳了聳肩，表示自己盡力了。

有毒的血、漆黑的肉、以及被這兩樣東西吞噬的怨恨……光是把它們揉搓在一起就費了他老大勁兒，更不用提其他的了。

“沒關系……，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接下來的調色應該需要我來完成？”

“你還挺有藝術細胞。”余燼對著厄里那斯豎起了大拇指，說的完全正確！
“不及您的萬分之一。”

厄里那斯回應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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