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頂之上陰云散去，滿山鮮紅開滿杜鵑花，只有翅膀的地方有一處凹陷下去的黑洞，：“想必都知道三萬年前鬼帝墮妖的事吧”

        天歌答道：“嗯，也是因為這個，才引發了神妖大戰，不壽山也是因為這個成為禁山”

        合和指著那黑洞深深呼出一口氣道：“三萬年鬼帝墜妖，禍亂三界，天界吃了幾次敗仗，很多神官就說天界里進了內鬼，玉帝下令抓住內鬼者論功行賞。”

        “這事我聽說過，那時各級不管職位大小全部監督自查。”

        “呵呵……那時候各神都一門心思想立功，指望能往上生個一兩級，本來神界與妖界交往玉帝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神真的嫁到了妖界一來教化妖界，二來加親兩界關系，人界不也流行和親么。那時很多早已成婚多年的神都被拉出來重查。花神和妖王新婚燕爾，也被莫名抓了出來，定她是通妖內鬼。最后玉帝廢妖王法力，貶為一只凡鳥，并將花神囚禁，神妖永不再相見。不久花神偷偷生下妖王的孩子偷送給一位好友撫養，妖王思念愛妻日夜啼哭咳血，血染花枝，不壽山一夜之間開滿血紅的杜鵑花。花神元神自隕，不壽山再未開過別的花。那孩子長大后，在人界私設神殿，神像是他母親花神之容，瑪瑙杯中是他父親的靈魂，瑪瑙為鬼血所化可用于養靈。”

        “所以那孩子是幻神？”天歌問道

        “嗯，幻神隱忍謀劃了兩萬年。三萬年前有許多墮神加入了冥妖陣營，也怪不得玉帝寧錯殺一百也不放過一個，其中有個小神名叫錦瑟，原是花神身邊的侍女，為了前途做了墮神，后來下貶進冥府地獄，幻神與她交易，只要她愿意與人通婚生下一子，讓這個孩子有一半神的血統，就幫她擺脫煉獄之火。”

        “幻神為什么費這么大的心思？”

        “因為半神更容易飛升，至少是半神才可以養得起她母親殘留的元神。”

        “所以葉離情是這個養靈的半神？”

        “嗯，幻神寧愿自己被反噬灰飛煙滅，也要讓他的母親和父親重新飛升成神，狠狠在玉帝臉上打下一巴掌。”

        “楊渡哪？”紅菱追問道

        “楊渡？我就不多嘴了，只告訴你一件事，能飛升雙魂神，個體要麼是個半神，要麼曾經是個神。都是命運使然啊……”

        “你這個呵呵真是很呵呵”紅菱白了合和一眼道

        天歌指著遠處翅膀上的黑洞問道：“那個黑色的洞是什么？”

        “墟魂珠墜落的地方，那里就是當年神妖大戰，妖王戰敗被處罰的地方”合和回道

        “說了這么多，這里面和你又有什么關系？”紅菱問道

        合和低頭笑著呼出一口氣道：“因為！……我父親是上一屆不壽山的山神，我母親是不壽山上的一個小妖……”說完合和笑著的眼睛變的悲戚。“要不然你以為，憑我的法力這些高階層的妖靈能聽我的”合和轉頭看著他們調侃道“不過，要去那里可是不容易，要過當歸橋，那橋上的妖靈可不好對付，我法力微弱幫不了你們。”

        “你想過沒有，司魂鼎真的沒了震懾之力，不壽山妖靈肆意，會怎樣的涂炭三界”天歌說道

        “哈哈哈哈……涂炭三界？這就要看玉帝有沒有憐憫之心了……你們知道司魂鼎里困著的是什么吧，你們知道整個不壽山有多少冤死的妖靈嗎？”合和問道

        天歌道：“知道，司魂鼎里有三十萬魂魄，不壽山有百萬妖靈，他們永遠不能輪回，可是他們保了三界何止百萬千萬的生命”

        “何止啊……”合和停頓了一下問道“所以你也覺得這種做法是對的？以小博大是君王之策，或者叫大局，就當我心胸狹窄，目光短淺，我只想解決眼前的眾靈的哀鳴。”

        天歌沒有回答，寧五、賀知和紅菱也沒有回答，叢鬼獄開始，好像天歌一直在面對著如此疑問，寧五問過他，賀知問過他，難道這世上只有以小博大，以弱保全，大局為重這一種選擇？他們可是三界之尊，神啊……，或者就是因為是三界之尊，手握三界之命？

        “時間不早了，你們要去就趁天沒黑，很多妖靈沒出來，否則路更難走，如果不想用司魂鼎，那就看各位造化吧”合和打破沉靜開口道

        “多謝你現身相救，不過我覺得你會惹上麻煩”天歌附身拜謝道

        “惹就惹吧，無所謂。這司魂鼎沒了兩張符也夠他喝一壺的，就算有麻煩也高興。出來救你們只是不想傷害無辜，要不然和上面那些有什么兩樣……走了！……”合和轉身揮手離開

        “天歌哥哥，你說呵呵說的是真的嗎？”紅菱紅著眼圈問道

        “我覺得是真的，否則他直接讓這些鬼鳥吃了咱們不就行了，何必出來費這么多話。”寧五回道

        天歌看著手中的司魂鼎道：“我也不知道……”天歌心里越來越不安，他的懷疑也越來越濃，可是他希望自己的懷疑不是真的……

        “我覺得你懷疑的是真的，最好有個心里準備，看目前的情景即使拿到墟魂珠，我們也不會全身而退”賀知站在天歌身邊道

        可能是受合和的提點，一路上竟然平靜了許多，他們朝著翅膀上黑洞的方向走去。

        透著一點點黃昏的日光，望見不遠處暗紅的花叢里浮著一座拱形玉帶，飄著一層瑩瑩白光，把周邊的杜鵑花照的鮮亮，反襯的玉帶更加飄渺。

        “那是不是呵呵說的當歸橋，太美了……”紅菱指著玉帶贊嘆道

        此時，曲音再次響起，和駕馭白色幽靈的曲音同出一轍。

        賀知問道：“這是什么樂器的聲音？”

        天歌道：“像是瑟”

        紅菱道：“瑟？小時候聽老頭兒說，花神有個婢女名叫錦瑟，原身就是瑟”

        “花神？現在的花神嗎？怎么沒聽說過”天歌問道

        紅菱搖頭道：“不是，是三萬年前的花神，不知道為什么隕滅了，那時候你和我都不知道在哪個旮旯里……”

        曲聲越來越清晰，像寒冬的雪花，從上空飄蕩下來，輕輕柔柔卻幽怨悲戚冰涼刺骨。寧五聽著這曲音渾身有些酥軟頭暈。

        走到橋跟前寧五頭暈的越來越厲害，眼前開始旋轉模糊，世界慢慢變成很紅色的流光，他趴在天歌肩上晃著腦袋輕聲道：“天歌，聽這聲音我有點暈”剛說完有些癱軟的趴在天歌背上。

        此時他們才發現橋正中一個身穿翠色長衫的女子，在輕撫一把瑟，瑟上蒙著一層薄薄的黑霧，黑霧泛在女子慘白的臉上有些恐怖。

        賀知和紅菱站起身，紅菱從腰間取出紅塵鞭問道：“你是誰？”

        女人柔聲細語回道：“你們不知道我是誰？”

        紅菱歇著身子白了女人一眼道：“你又不是錢，誰給你的勇氣覺得我們認識你。”剛說完紅菱反應了一下站直身子道：“你真的是前花神的婢女錦瑟？你怎么會在這？”

        “感覺像是你搶了我的臺詞哪”綠衣女人面帶笑意道“你們想拿墟魂珠？嗯，就在我身后墓穴中”綠衣女人扭了一下細柔的腰肢示意道

        “你想怎么樣”天歌將寧五環在胸前冷面問道

        “我想怎么樣，這不是很明白了嗎？要么當著我的面把司魂鼎毀了，要么綠衣女人挑挑眉頭道“殺了我？”

        “你一個小小的神界婢女，把自己搞的這么花里胡哨的，以為我們怕了？”紅菱挖苦道

        “是嗎？”說著綠衣女人急速的撥弄兩下手中的瑟，瞬時整座不壽山地動山搖，電閃雷鳴，天歌雙手按住伏在自己肩上的寧五，賀知與紅菱相互攙扶著才算沒有摔在地上。此時忽明忽暗中直直立起一排排的銀甲武士望不到盡頭，盔甲上沾著鮮血，手中握著紅纓□□直對著他們，再一閃電，隱約看清頭盔下竟是一個個蒼白的骷髏。

        紅菱直愣愣的環視一圈，嗓子有些發粘，聲音微顫著問道：“這是什么啊，好強的壓迫感”

        寧五被嚇的瞬間精神起來，將天歌摟的更緊了。

        綠衣女人怒目道：“這是當年戰死在這里的天兵，他們的元神連同妖靈一起困在這里三萬年，早已化為怨靈。”說完綠衣女人陰冷的笑道：“你們覺得不用司魂鼎，你們能有幾分把握從他們手里逃脫？”

        “你是說，他們曾是對戰妖界的天兵？戰死后元神不是應該供奉在英烈殿，怎么會……”天歌有些心虛的問道

        “他們的將領曾為那些被查出的神求過情，你覺得為什么？”

        天歌聽到瞬間覺得脊背發涼，兔死狗烹，寧愿錯殺一萬絕不放過一個，除了這些還能因為什么？

        此時天歌心里冒出一個念頭，他真的很想試試如果他真的將司魂鼎的符咒全部撤下，玉帝會怎么做，他是冷眼看著妖靈沖出不壽山肆意三界，還是說……，如果有別的方式，那他為什么還要用司魂鼎這樣殘忍的辦法。

        賀知看著天歌道：“如果是我，就將司魂鼎拿出來，倒要看看如果放過這些少數，到底能有多大的亂子，那滿口仁義慈悲的神佛們究竟如何處置，如果連慈悲都是通過衡量利弊算計得來的，那可真是可笑了”

        天歌看著賀知，眼中閃過一秒的疑惑，瞬時又收了回來，道：“賀知，你很想我拿出來嗎？”

        賀知轉過頭去道：“隨意，看你，反正怎么都得過去取墟魂珠不是嗎？”

        天歌對著綠衣女人道：“錦瑟，司魂鼎現在我絕不會毀掉，但是我可以答應你等取回墟魂珠，一定上報玉帝放過不壽山，那時候如果玉帝還是不肯，我就用自己的元神請命。親手將符咒揭下”

        綠衣女人用柳葉般的手輕輕拂過瑟琴，突然手指用力急速撥動琴弦，怒斥道：“那你們也留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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