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元旦開筆
屋中靜悄悄的,與屋外的熱鬧仿佛是兩個世界,透著一股子冷清。
百里容兮坐在桌子邊,正在寫著什么東西。神情專注,側顏清晰,燈火溫柔了他冷淡的氣質。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的練字“意外”,魏玉斐如今看著百里容兮總是有一種心跳失衡的感覺,不自覺的就有點緊張。
這個戀愛經驗為零的家伙,還沒意識到這就是喜歡。
喜歡真的是已經簡單的事情,或許就是一見鐘情,怦然心動。
“過來坐。”
百里容兮頭也不抬,蘸了蘸墨,繼續寫。
魏玉斐得令立刻屁顛屁顛的過去在百里容兮身邊坐下,也不敢貿然開口打斷他,靜待百里容兮寫完。
約莫過了一刻,百里容兮終于停筆,喚了親衛進來,把厚厚的一沓信紙都交給了他,也不知道是寄給誰人的。
而魏玉斐,從正襟危坐,到單手撐著頭,再到趴在桌上,所經歷的時間不過兩刻。現在眼睛一眨一眨的,滿滿的困倦。
若是百里容兮再寫不完,怕是她就支不住睡過去了。
“困了?”
百里容兮不禁莞爾,忍不住用筆頭敲了下魏玉斐。
“沒有!”
死鴨子嘴硬,魏玉斐趕緊正襟危坐,看起來要有多精神就有多精神。
百里容兮也沒戳破她,拿出了一封信,道:“這是他的來信,應該就在這幾日了。”
“這么快?”
魏玉斐心中一沉,道:“那宮中現在是個什么情形?”
“不容樂觀。師崇朝和李歸塵是準備反了。”
百里容兮道:“所以需要一隊精銳提前進入京城,以防變故。”
說罷,他的目光落在魏玉斐身上,道:“這個任務,你覺得你能否勝任?”
“末將定不辱使命!”
“好。”
百里容兮站起身,拿了一個包袱,“其中是一些銀兩,進城之后,務必不要打草驚蛇,仔細隱藏,暗中監視李歸塵。還有這塊手令你拿著。”
百里容兮又將一塊令牌遞給了魏玉斐。
“這是?”
魏玉斐仔細端詳著令牌,手掌大小,黑鐵鑄造,一面雕刻著一只老虎,另一面是一個“溫”字。
“這是皇城龍虎營的虎營將軍手令,危急時刻,可憑此令無條件調遣龍虎營的虎營一百將士。”
“那這個‘溫’是?”
“京城溫府,如若是有難,你可以去尋找溫府幫助。”
魏玉斐點點頭,將令牌收好了。
“時間不等人,立刻出發吧。”
“是!”
魏玉斐拿了包袱,轉身往外走,才走了一步又頓住腳步,回頭看著百里容兮,微微一笑,道:“軍師,我能不能問你件事?”
“什么事?”
“就是……容嵐姐姐。”
聽見容嵐二字,百里容兮臉色微僵,“你問她作甚?”
“你之前不是說她過年會回西北來嗎?”
魏玉斐小聲嘟囔了一句,百里容兮這才想起來當時忽悠魏玉斐的話,果然一個謊要用無數個謊言來彌補,他現在怎么給魏玉斐變個“容嵐”出來,只好硬著頭皮道:“今年她回家了。”
“哦,那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
百里容兮知道她想說什么,在她話才開頭就截住了。
“……哦。”
魏玉斐聳了聳肩,早該想到百里容兮就是個妹控,看這護犢子的勁兒。不過……
“真的不行嗎?”
她走了兩步,在門口又回頭問了句,臉上的笑怎么看都有揶揄的意味。
“不行就是不行!快走快走!”
百里容兮本來還有些擔心魏玉斐,但是一看她臉上的笑,心有靈犀似的,居然讀懂了魏玉斐揶揄的意思,頓時有點羞惱,毫不客氣的趕人。
“走了!”
這個年節,注定了要在史書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正月初一,元旦開筆。
李拂弦是第一個元旦開筆執筆的太子,宮中比任何一年都要莊重多了。
大殿之上,李拂弦第一次坐上了龍椅,坐在了李堯慎的位置上,御案上已經準備好了筆墨紙硯。
“殿下,時辰到了。”
李拂弦頷首,抬手提筆落字。
元旦開筆,共有三行,中間一行用朱砂紅筆所寫的是“元年元旦,海宇同禧,和氣致祥,豐年為瑞”;左右兩邊是墨筆寫的,右邊的一行是“愿共天下臣民永享升平”;左邊的一行是“所愿必遂,所求必成,吉祥如意”。
寫完之后,立刻將元旦開筆封藏,祭拜了宗廟后,新的元旦開筆替換了昨年的元旦開筆。
鐘鼓樓的鐘聲再一次傳遍了京城,這也便意味著新的一年正式開始。
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四皇子府。
“爺,江統領回來了。”
門外侍從敲了敲書房的門,打斷了書房中的談話聲。
李歸塵擱下茶盞,道:“讓他進來。”
“是。”
不一會兒,一個青衣青年就進來了,身上猶帶著幾分寒氣。
他似乎是一路風塵,臉上是掩蓋不住的疲憊,就連背后劍上青色玉穗仿佛都蒙上了一層陰翳。
“見過殿下,相國。”
江千尺目光放略過書房,粗粗一數,竟然有十多人。都是朝堂上位高權重的人物,幾乎含括了所有的上層官吏。而他們此時齊聚一堂,定然不是來話家常的。
“此行結果如何?”
李歸塵沒有避諱這些人,直接問道。
“回殿下,江某不辱使命,他們已經俱到京城,隨時聽候殿下吩咐。”
“好!”
李歸塵不由的大笑,“此行辛苦你了,先下去修整一番吧。”
“是。”
經歷了這一個插曲,書房中的談話再度開始。
“四殿下,您剛剛所言,可有確真的證據?”
說話這人,竟然是掌控皇城御林軍的統領曹嶺。他本是原屬于皇帝直屬的御林軍,該是皇帝的心腹,但是今兒個居然出現在了此處,倒是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投效了李歸塵。
“自然是有證據的。”
李歸塵怕了拍手,立刻有侍從奉上一個盤子,竟然是本厚厚的氏族名錄。
“父皇他不僅是想扶持太子,更想的是打壓氏族,扶持庶族。這本氏族名錄,便是他預備削去的世家。諸位皆可觀詳一番,自己是否在其中。還有那些已經消失的世家,王氏……想必大家都不陌生吧。”
翻開封面,第一個名字竟然就是王氏。如今,這個名字已經被朱筆劃去了。
而師氏,緊跟在王氏之后,接著是趙氏,林氏……曹……
在座的,一個都跑不掉。
王氏的下場就是他們前車之鑒,皇帝不會心慈手軟,只會斬草除根,一個不留。
“這……”
只是粗粗一看,大周數的上名號的世家全在其中。
“父皇從那時就開始布局,時至今日,他就要收網了。”
李歸塵從眾人面色各異的臉上看過去,眼中閃過一絲冷意。其實不管最后他與李拂弦誰勝了,這些人,都是會被清掃的。
書房中的氣氛越發的低沉,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諸位,可考慮清楚了?”
“微臣還有一問。”
這一次居然還是曹嶺開口,他起身看著李歸塵,一個身材魁梧的漢子,剛剛看了氏族名錄,臉上竟然有些發白,顯然是被嚇的不清。而其他人也都差不多。
“曹統領請說。”
李歸塵心中已明白,這些人都已經動搖了。
“敢問殿下,陛下的身體……”
“就如諸位所知,父皇趕著立太子,便是因為龍體有恙。如今的情況,過了今天,誰知道有沒有明日呢?”
眾人一震,看著李歸塵的目光添了幾分畏懼。雖說天家無父子,李堯慎曾經寵愛他也不是假的,沒想到李歸塵對李堯慎動起手來是眼都不眨一下。
他這意思便是決心要反了,時間不等人,他登基之時,就是李堯慎殞命之時。
“至于大家所擔心的西北大軍,他們與北戎之戰大勝,但是卻在北戎使團回去之前絕對不會回朝。”
如今,完事齊備,只欠這些人的膽量了。
成者為王,敗,可不就只是為寇那么簡單,他們只會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成為李堯慎李拂弦輝煌的功績中的一個不起眼的墊腳石。
博了有一線生機,不博,只有死路一條。
李歸塵已經將這件事攤開了說,選不選擇,今日都會有一個結束。
“下官聽候殿下吩咐!”
沒想到第一個選擇的人還是曹嶺,他幾乎沒怎么猶豫。
有了第一個人,跟隨的人便多了起來。反正都被逼到了絕路上,何不放手一搏。
“臣,聽候殿下吩咐。”
最后一個自然是師崇朝,他們如今已經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沒有第二個選擇。
“好!”
李歸塵站起身,扶起了師崇朝。
“多謝諸位如此信任,諸位請起。”
待重新坐下,談論的話題便換了一個。顯得更加隆重和肅穆。
“那么殿下準備何時……”
“諸位不妨說說你們的意思。”
李歸塵倒是沒有直言何時起事,反而把球踢給了眾人。
眾人七嘴八舌,有說現在,有說幾個月后,什么時候的都有,說到最后還是師崇朝開口,“諸位請聽本官一言。”
師崇朝本就是百官之首,也還是這些人的頂頭上司,眾人自然是聽他的。
“殿下,您所謀甚大,牽涉也廣,但是也不能拖延時間,此事老臣以為還是應當速決為妙。”
“哦,那相國的意思是?”
李歸塵挑眉,他本就對今日早就準備,師崇朝倒是合乎了他的意思。
“此事宜快,先聲奪人,否則,如果被他們搶占先機,或者,走漏了風聲,那便不利于殿下。”
師崇朝就是不肯說個具體時間,又把球踢回了李歸塵懷里,當真是老狐貍。
“相國此言有理。”
“既然太子元旦開筆,那么人日祭祖,當由我持香。”
一陣靜默之后,眾人齊聲道:“臣,領旨!”
七日之后,勝負便知。如今,只能一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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