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大殿，殿中情形一覽無余。

趙如雪和她帶的一個暗衛一個太監與蕓香等一群宮人對峙著。其中，那個太監手中提著一個滿身是血的人，而趙如雪一手抱著李景耀，一手掐著李景耀的脖子。孩子嚎啕大哭，撕心裂肺。

看見此幕，李拂弦心都揪緊了。

“住手！”

李拂弦一行人出現在了殿中，趙如雪看見李拂弦手都不自然的抖了一下，尖銳的指甲直接戳破了孩子脖頸細嫩的皮膚，頓時李景耀哭的聲音哭的更大聲了。

趙如雪厭惡的看了一眼李景耀，手卻一點都沒松開的意思，蕓香急的都快要哭了。

“太子殿下可終于回來了啊！”

趙如雪一抬下顎，身后那個衣太監就將一個渾身是血的人扔了他們面前，不知道死活。這一路上的血跡顯然就是拖拽她時留下來的。

“冷雨！”

錢忠臉色不由得大變，前幾日冷雨還好生生的，今日居然，居然……

趙如雪！

“喲，本宮就說冷雨怎么會背叛了本宮，原來是與你這閹狗早就有了勾結！”

“你胡說什么！”

李拂弦一抬手止住了錢忠的話，上前扶起了冷雨，錢忠趕緊過去將人扶了過來。

不知道她是何時暴露的，又遭受了趙如雪怎樣的對待，此刻奄奄一息，只剩下了半口氣，離閻王殿就只剩下半只腳的距離。

“送她去御醫那里。”

“是！”

錢忠片刻都不敢耽擱，抱起冷雨就朝外跑去，幸好東宮一直有御醫在，否則真的是來不及了。

待他們離開后，李拂弦才再度看向趙如雪，臉色如冰，一雙墨眸古井無波，誰也看不透他心中的意思。

“太子可真是好算計！”

趙如雪滿眼陰沉和怨毒，枉費她對冷雨那般信任，沒想到她居然是李拂弦的暗棋，早就背叛了她！

“不敢，比不過娘娘。”

李拂弦看似放松，但是全身都緊繃著，李景耀還在趙如雪手上，必須冷靜。

“孤可是一點都沒忘記娘娘當年是如何算計母后，如何將責任都推給淑妃娘娘，又是如何算計孤的。這一筆一筆的賬，孤可全都記得清清楚楚。”

“你！”

趙如雪聽到這些，有一瞬間的慌亂。李拂弦居然連這些都翻出來了，不錯，當年的確是她在幕后，利用淑妃害死了皇后，又獻了淑妃的罪證和王氏與前朝的余孽的證據，扳倒淑妃，此后一路往上，成為寵冠六宮的趙貴妃。

“那又如何！”

趙如雪色厲內茬道：“可恨當年沒有直接殺了你！”

“沒能除掉孤這個后患，那還真是替娘娘可惜了。”

李拂弦冷笑一聲,就算是當年她敢下手直接害他性命也絕沒有機會，就算是死在戰場上，趙如雪也沒有機會殺他。

而且，她若是敢動手，怕是李堯慎當時就會直接清算。趙如雪哪里還有機會等到今日？

被李拂弦三言兩語氣到五佛出世六佛升天，羞惱之下，竟然起了殺心。

“你殺了華兒，那就讓他給我兒陪葬吧！”

“放肆！”

等的就是這一刻。

冬葵和李拂弦同時出手，而窗外的暗箭也無聲發出。趙如雪身后二人也同時阻攔，但是冬葵一身怪力，加上不俗的武力，一手震退太監，一手接住暗衛的一掌，側身避讓過已到身后的暗箭。

被她接住一掌來不及躲閃的暗衛一箭穿胸而過，直接致命，沒了氣息。冬葵轉身接住太監再度攻擊，早已經做好準備的精衛也都沖了進來。

這一切就發生在電光火石間，局勢瞬間逆轉。

而李拂弦也成功的從趙如雪手中救下了李景耀，但是孩子卻好像不太好，哭聲小了，連氣息也弱了下來。

“你做了什么！”

李拂弦滿臉殺氣，盯著趙如雪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要是李景耀有個好歹，他絕不會饒了她！

“哈哈哈！”

趙如雪瘋狂的大笑，姣好的面容滿是猙獰，扭曲可怕。

“你以為你能救下他嗎？”

趙如雪抬起自己的雙手，尖銳的指甲上涂著耀眼奪目的嫣紅，美麗而致命，“中了鴆紅，不出一個時辰，他就會毒發身亡哈哈哈哈！”

鴆紅，鴆毒中的一種。毒性極強，一點點就能要人命，觸之必死！而且，這種毒，來自明南，無解。

李拂弦之所以知道的這么清楚，就是因為在之前發現明南有問題后他就一直在查，暗閣也連明南那位擅長的毒也沒放過，能記錄在案的都是見血封喉的毒藥。

“你找死！”

李拂弦怒極，身影如電，眨眼就至身前，一手就掐住了趙如雪的脖子，凌空提起了起來。

趙如雪卻連一絲恐懼都看不出來，也沒半分掙扎，看上去就像是等死了！

“嘭！”

李拂弦卻沒有殺她，像丟垃圾似的將人丟了出去，狠狠的砸在了多寶閣上。

“咳咳，咳咳！”

趙如雪臉色慘白，加上一身縞素，倒是有些可憐兮兮的。這一摔，居然讓她吐血了，不過血的顏色卻不正常，竟然是有些發黑。

“他是何時聯系上你的？”

“咳咳……”

趙如雪抹了一把唇角的血，臉上扯出一個諷刺的笑，“太子你不是很難耐嗎？那你就自己去查啊！”

她狀若瘋魔，滿臉瘋狂。

“你以為你贏了嗎？哈哈哈哈，實在是可笑，不過都是給他做嫁衣罷了！”

“咳咳咳咳！”

趙如雪咳嗽的更加劇烈了，黑紅色的血在她嘴角蜿蜒流下，哪怕她用手捂著嘴著，咳出的血染從指間流下，紅了衣襟。

李拂弦走到趙如雪身邊，低頭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冷冷道：“李歸塵他沒有死。”

這句話，就像是晴天一記悶雷，瞬間就把趙如雪炸懵了。

“這不可能！”

“孤不屑于騙你一個將死之人。”

李拂弦滿目冰冷，“那一劍避開了他的要害，只是重傷昏過去了。”

“我不信……我不信，你一定是在騙我！”

李拂弦卻懶得再廢話，道：“孤再問你一次，李明澈是何時聯系你的？”

趙如雪死死地盯著李拂弦，企圖在他臉上找出一丁半點的心虛，但是她失敗了，李拂弦臉色坦然，一點心虛都沒有。

這也就是說，李歸塵真的沒有死。

“哈哈，咳咳咳咳！”

她臉上又像是哭又像是笑，接著就是撕心裂肺的咳嗽，好像要把心肺腸子都咳出來，臉色也由慘白變成了灰白，這是毒發了，毒已經至全身。

“本宮說了，咳咳，求你留華兒一命。”

“你沒有談判的權利。”

“呵。”

趙如雪凄然一笑，“早在衛玉筱消失前他就化名楊亦，行走在京中，包括衛玉筱，都是他帶走了。在今日，華兒的死訊是他告訴本宮的，也是他將鴆紅交給了本宮。”

說完，好像就耗干了她最后一點兒氣力，進的氣多，出的氣少。

“咳咳……”

李拂弦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轉身即走，走了兩步卻突然停下了步子。頭也不回道：“你可知道，冷雨之前還向替你求情。”

“咳咳！”

這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趙如雪雙眸大睜，喉頭發出“嚯嚯”的聲音，但是她再也說不出話來。

表情凝固在了臉上，一行清淚從她眼角滑落，不知道是悔恨還是震驚。

在李拂弦朝趙如雪出手時，孩子已經被蕓香接手抱了出去，御醫就等候在側殿。

“陳御醫，孩子怎么樣？”

“殿下。”

陳御醫看見李拂弦過來，趕緊起身。

“殿下稍安勿躁，小殿下平安無事，只是受到了驚嚇，現已經睡了過去。”

陳御醫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道：“老臣再開一劑凝神定氣的藥，便無大礙。”

“他，沒事。”

看著李景耀已經睡著的面容，李拂弦心頭大石可算是落地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陳御醫，你可聽過鴆紅這種毒藥？”

但是他還是不太放心，鴆紅此毒，世上無解藥，但是居然對李景耀無效。這究竟是誤判還是……

陳御醫是國醫圣手，不會誤判才是。

“這，老臣……略有所聞。”

陳老御醫臉色也嚴肅起來，“這種毒，舉世罕見，老臣也只是在古籍上看見，多年前聽聞在明南再度現世。”

“沒錯。”

李拂弦臉色難看，道：“而且，景耀也中毒了。就是鴆紅。”

“什么！”

陳老御醫大吃一驚，趕緊上前再度問脈，臉色卻有些奇怪。

李拂弦在一旁心急如焚，卻也不敢打擾，只得等他仔細診斷完成。

“殿下。”

“陳御醫，如何？”

“小殿下并無中毒的跡象。怪哉怪哉！”

他此生從未見過如此奇異的事情，李景耀脈象平穩有力，完全沒有一點中毒的跡象。

“敢問殿下，小殿下是否曾經服用過什么藥？”

“并沒有。”

這孩子雖然早產，但是一直身體都很強健，從未有過疾病。

“還請殿下再請幾位國手來此會診。”

陳御醫這下子也不確定了，他雖是院首，醫術絕對不遜于誰，這時也不敢肯定了。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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