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已經(jīng)沒有再考驗的必要了。
他說的話句句發(fā)自內(nèi)心。
夜蛾正道注視著站在他面前的少年,執(zhí)教多年,他能分辨出在少年冰冷陰柔的外表下,那善良而純潔的本質(zhì)。
然而,他的目光卻更凝重了幾分。
理想越崇高,信念越偉大,在殘酷現(xiàn)實的撞擊下,就越容易破滅,越容易走上一條不歸路。
某些方面上,他跟杰一樣,但他卻沒有能支持其信念的強大力量。
最終,夜蛾正道也沒有說什么,只是默默嘆了口氣。
以后多注意下吧。
別真的長歪了。
他心想道,站起身,準備帶這孩子去學生宿舍。
“到了,以后這里就是你的宿舍了。”
夜蛾正道說著,就見腐川游快步走進去,雙眼發(fā)光地東看看西瞅瞅。
這幅好奇心旺盛的模樣,讓他想起,腐川游國中跳了一級,比其他人都小一歲。
還只是個十四歲大的孩子呢。
于是,腐川游回頭就看見,老師望向他的目光中多了一股莫名的慈祥。
“……”他頓了一下,說,“老師,這里全部都是我一個人的嗎?不是雙人間?”
“哈哈哈,不是雙人間,就是你一個人住。”夜蛾正道笑道,“咒術(shù)師人很少,這屆加上你也只有四個人,這還算是學生多的一屆呢。”
“哦,是這樣啊。”
也許還有死亡率高的原因。
腐川游立刻想到。
“我還有事,就先走了。你有什么問題的話可以找跟你同級的七海建人,他就住在你隔壁。”
“好的,謝謝老師,您慢走。”
腐川游鞠躬道。
哦!多么有禮貌的孩子!
每天都被三個熊孩子折磨的夜蛾正道當即淚目。
這么好的孩子,要不送他個入學禮物吧。
比如,賴床就會扇你臉的小天鵝鬧鐘什么的。
一邊往外走,夜蛾正道一邊思索。
送走了老師,尚不知自己將會收到何等“大禮”的腐川游,此時正像個巡視領(lǐng)地的小倉鼠似的,滿屋子轉(zhuǎn)悠。
哇——好大的衣柜!
哇——居然還有廚房呢!
哇——落地窗外面就是山林耶!
“嘩啦。”
腐川游推開幾乎占了一整面墻的巨大落地窗,踏入濃濃夜色之中。
現(xiàn)在是晚上八點多,如果是在原來的家里,此時依舊車來車往,燈光璀璨如白晝。但這里卻已是寂靜一片,偶有幾聲回蕩在密林中的清脆鳴啼,便是此間唯一的聲響。
腐川游脫掉鞋襪,隨手丟到地板上,赤足踩上濕潤的土地。三月初,絲絲寒意滲入他的腳底,讓他不由打了個激靈。他勾起腳趾,趾間揪起了幾點黑泥。
“能看到星星呢……”
就這么勾著腳趾頭,他搖搖晃晃地仰頭望向夜空。
像灑了一把碎鉆似的,無數(shù)繁星點綴在夜空中,孜孜不倦地向人世間傳遞遲來的訊息。這是在城市中看不到的景色。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輕微而綿長的歌聲裹挾在夜風中,讓這寂靜的山林泛起些許漣漪。
“……晚霞中的紅蜻蜓,你在哪里啊……童年時代遇到你……桑樹綠如茵,采到桑果放進小籃……難道是……夢影……※”
隨著歌聲,藍色、粉色、綠色……淡淡的光點在腐川游身邊接連亮起。
光點從米粒大小逐漸變大,在這夜色中就如燈籠一般,一盞一盞地照耀在前方,指引歸途。
——等等,好像真的有什么過來了?!
望著向天邊他疾馳而來的一大片黑影,腐川游微微一笑。
哦豁,大事不妙。
果然,一天的疲憊后,沒有什么是比舒坦地泡個澡更能緩解壓力的了。
晚上八點多,七海建人裹著浴巾走出宿舍自帶的浴室,心情暢快地想。
就在他準備去拿吹風機吹頭發(fā)的時候,他聽見落地窗外好像有什么聲音。
小動物嗎?
他心想,轉(zhuǎn)身走過去,抬手拉開窗簾——
“嘩啦!!!”
這是他的落地窗,在他眼前碎裂的聲音。
隨之幾只鳥像炮彈一樣沖進他的宿舍。
還順帶用翅膀扇了他一巴掌。
“……”
冰冷的夜風透過窗戶洞,無情地拍打在七海建人只掛著一條浴巾的身體上。
此情此景,讓這年僅十五歲的少年人似有所悟:
咒術(shù)師就是狗屎。
隨著一地的玻璃碴子,一個人影也滾了進來,仰面倒在他腳前。
“……腐川,解釋一下?”
冷靜,冷靜。
他肯定也不是故意的。
七海建人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血壓。
然而,他這位新同學的下一句話,就讓他前功盡棄,血壓瞬間飆升。
少年仰面躺在他腳前,眨了眨眼睛,視線望進膝蓋以上、腰部以下的位置,輕聲驚呼道:
“哇,好大……!”
“……”
七海建人后退、轉(zhuǎn)身、拿刀、返回,一氣呵成。
“等、等等等等——七海前輩我什么都沒看到——咿!”
看著距脖子不足一毫米遠的刀刃,腐川游咽了口唾沫,終于學會了閉嘴。
“解釋。”
七海建人無感情地說,儼然一副要手刃同學的樣子。
“那個,是這樣……我忘了我的術(shù)式,粉色的糖有‘吸引’的效果了……結(jié)果就引來了一群鳥。我轉(zhuǎn)頭想跑,慌亂中把你的宿舍當成我的了,結(jié)果沒看見你宿舍的玻璃,就給撞碎了。”
“……唉。”
還能怎么辦?
只能原諒他了唄。
七海建人收起刀,拉住腐川游的手腕,說:
“行了,快起來吧,也不嫌玻璃扎得慌。”
“謝謝你,七海前輩。”
“我們都是一年級,不用叫我前輩。”
說著,七海建人用力一拉。
但就像是霉運當頭了一樣,他突然腳底一滑,呲溜一下向后倒去。
“七海君!”
腐川游下意識伸手去拽他,然而,他的腳底全是泥……
呲溜。
他向前撲去。
撞上了一片溫熱。
“呃!”
聽到悶痛聲,腐川游趕忙撐起身子,本想說“沒事吧七海同學!”,結(jié)果看到眼前的畫面時,話音一轉(zhuǎn),脫口而出:
“哇居然是金色的——等等七海君!我什么都沒看見——啊!!!”
當晚,那不絕于耳的慘叫聲,成了咒術(shù)高專的七大不可思議之一。
十多年后,每當有同學討論起這個話題時,就會有兩名老師移開視線,面如鐵青。
一定是曾直面過這份恐懼吧!
小咒術(shù)師們?nèi)绱舜_信道。
第二天一早,元氣滿滿的灰原雄來到教室,發(fā)現(xiàn)七海建人和腐川游都已經(jīng)坐在座位上了。
“哈嘍!七海,腐川,早上好!”他開心地沖二人打招呼,“恭喜你來到咒術(shù)高專,腐川!以后我們就是同學了——咦?你們還好嗎?昨晚沒睡好嗎?”
只見這兩個人的眼皮子底下,掛著一圈青黑。
尤其是七海,像是黑眼圈擴散了一樣,整張臉都陰沉得快要滴黑水了。
“哈哈,剛來,不大適應。”
腐川游微笑道。
“哦,這樣啊!”灰原雄了然地拍拍腐川游的肩膀,“慢慢來,習慣就好——咦?你嘴角怎么破了?哎呀,你額頭怎么還青了一塊?!”
“……不小心摔倒了。”
腐川游的笑容愈發(fā)勉強。
“唉,以后要小心一點啊。對了,你們聽見昨晚好大一聲響了嗎——”
“夜蛾老師好!”
腐川游騰地站起來喊道,看向夜蛾正道的目光中飽含崇敬。
太好了,得救了!
走進教室的夜蛾正道:受、受寵若驚。
“咳咳,”他掩飾性地咳嗽兩聲,線條粗獷的硬漢臉上浮現(xiàn)一抹薄紅,“坐下吧,腐川,不用這么拘束。”
于是,腐川游又騰地坐下來,腰板挺得筆直,雙眼目不斜視,身體力行地告訴大家:
我在認真上課,不要跟我說話!
“……”
灰原雄迷惑地和七海對視了一眼,后者聳聳肩,表示不知情。
雖然有些摸不著頭腦,但灰原雄望著一臉正經(jīng)的腐川,心底猶然升出一股自豪:
看,我家的孩子多認真!
已經(jīng)完全代入歐尼醬的身份了呢。
只是灰原雄不知道的是,在他沒看見的地方,七海建人的嘴角輕輕勾了一下。
“迷迷蝶還沒來嗎?算了,我們先上課吧。”夜蛾正道說,“現(xiàn)在我來說一下咒術(shù)實習的內(nèi)容。”
為什么安藤不用管?
像是看出了腐川游的疑問,灰原雄沖他擠眉弄眼,小聲地說:
“因為安藤她超——強!”
“這樣啊。”
腐川游點了點頭,表情沒什么波動。
講臺上,夜蛾正道繼續(xù)說:
“這次咒術(shù)實習分為兩人一組,安藤和灰原、七海和腐川。”
腐川游:“……”
已經(jīng)不敢回頭看七海同學的臉色了呢。
“安藤灰原組去最近在網(wǎng)上很有名的一家鬼屋,那里被檢測出有咒力殘穢。七海腐川組去調(diào)查一位患阿茲海默癥的獨居老人,這位老人的家里被懷疑寄居有‘海馬’。”
為了剛進入咒術(shù)界的腐川游,夜蛾正道特意解釋道:
“‘海馬’是一種四級咒靈,不會主動攻擊,但會寄居人類身邊,不斷吞噬人類的記憶。大約有五分之一患阿茲海默癥的人,真實原因不是發(fā)病,而是因為被海馬寄居了。”
……哇嗚。
腐川游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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