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快的周末從清晨的鳥鳴開始。

        施若筠和曲一塵正吃著早餐，冷昊天伸著懶腰從樓上下來，看到他們在，冷昊天也不叫人，徑直往門外走去。

        “站住。”

        “干嘛？”

        “舌頭被雀啄了？連叫人都不會。”施若筠擦著嘴角，神情冷淡。

        就是不叫，你能把我怎么樣？

        剛這樣想著，冷昊天就看到兩個黑衣保鏢捧著熟悉的碗蓮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冷昊天：……

        “母親，早上好，行了吧！”

        冷昊天只叫了施若筠，至于曲一塵，他看也不屑看曲一塵一眼。

        施若筠知道這差不多就是冷昊天的極限了，想讓他喊一聲哥哥，別說頂碗蓮，頂司馬光的水缸都不行。

        施若筠見好就好，不再勉強，拋出一個消息：“葉小葉住院了。”

        這個名字像暫停鍵一樣按停了冷昊天的行動。

        好一會后，冷昊天才冷冷地反問：“關我p事？”隨即頭也不回地離開。

        “你呢？”施若筠望向一直沉默喝粥的曲一塵，“想不想去看看葉小葉？”

        曲一塵不解：“為什么要去看她？”

        “你不是一直暗戀葉小葉？”

        曲一塵啞然失笑：“我不是受虐狂。”

        施若筠仔細打量著曲一塵的神情，確定這話發自內心后，施若筠笑了：“那就好。葉小葉不知道從哪提前得到的半真不假的消息，以為你和昊天抱錯了。”

        “泄露來源查清楚了嗎？”曲一塵有些緊張地問。

        “有點眉目，不著急。”

        施若筠大概知道葉小蔻的來歷了。

        本來她還在苦惱怎樣折騰男女主，沒想到女主竟然是這樣的女主，看來不用她插手，女主自己就能把自己玩死。

        曲一塵見她胸有成竹，也跟著放下心來，“難怪她突然性情大變，拋棄昊天選擇我……昊天他知道嗎？”

        “他？”施若筠嗤笑：“白費口舌。”

        曲一塵不知道為什么，心里甜滋滋的，嗯，南瓜粥放糖了吧？

        “要出門跟管家說，他會安排好出行工具。”

        曲一塵一愣，她記得——記得今天是周末，自己每個周末都會去看媽媽。

        今天的粥里一定放糖了。

        40分鐘后，曲一塵抱著一大捧猶帶露珠的香水百合走進醫院大廳，一眼就看到大廳中央花壇旁的兩個人，腳步一轉，想退出已經來不及。

        “一塵！”坐在輪椅上的葉小蔻興奮地朝曲一塵揮手。

        曲一塵假裝沒看見，加快腳步朝電梯方向走去。

        可兩扇緊閉的電梯門不懂他的急切。

        坐輪椅的葉小蔻和推輪椅的葉媽媽成功堵住曲一塵。

        葉小蔻笑道：“說曹操，曹操到，我和媽剛還在說你呢！”

        一般人聽到這話都會好奇地問一句：“說我什么？”

        曲一塵偏偏不問。

        葉小蔻不怪他的冷漠，熱情地把話往下接：“我跟媽打賭，你今天一定會來醫院，我贏了一百塊錢，出院后請你吃飯！”

        打賭是借口，約會才是目的。

        曲一塵充耳不聞，盯著電梯樓層顯示器。

        ——13。

        運氣真差。

        葉小蔻：“你不問我怎么知道你今天會來醫院？”

        沉默。

        葉小蔻：“不逗你了，是因為林梅阿姨。”

        聽到林梅，曲一塵終于將目光落在她身上。

        葉小蔻見這招有效，越發熱情：“林梅阿姨也住在這家醫院吧？我記得你每個周末都會來看她。林梅阿姨以前對我很好，給我買糖吃，還送我漂亮的大裙子，我早就想來看望她了。”

        曲一塵沉默片刻，抬腳往醫院外頭走去：“我們找個地方慢慢說。”

        不能讓她們打攪到媽媽。

        偏僻清幽的小樹林一角，四下無人，唯有鳥語花香，正是私聊的好地方。

        葉媽媽看著曲一塵，從他的loxos眼鏡看到他百達x麗腕表，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不過這女婿跟她之間有一點點誤會，不打緊，把話說開就好。葉媽媽露出和藹的笑容：“一塵，之前是伯母錯了，你大人有大量，原諒伯母吧？”

        “社會對女孩惡意太大，男孩子可以談很多次戀愛，女孩只要多跟哪個男孩走得近一點，就有一堆人指指點點。伯母只有小蔻這一個女兒，不求她給家里帶來什么利益，只希望她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幸福和美地過一輩子。當時小蔻已經有男朋友了，又和你走得比較近，我怕她行差踏錯，一時情急才對你說那些不太好聽的話。但你要知道，伯母不是針對你。誰知道……小蔻這死孩子這么糊涂，連喜歡誰都搞錯！”葉媽媽戳了葉小蔻一指頭：“早知道小蔻喜歡的是你，我還折騰什么勁？”

        葉媽媽故意混淆重點，將嫌貧愛富說成擔心女兒，旁人不了解內情，還真以為她是一個擔心女兒走錯路的可憐母親。

        葉小蔻也在一旁幫腔：“一塵，媽她也是為了我好，你就看在我的份上原諒她吧。”

        曲一塵看著含情脈脈的葉小蔻，真的搞不明白她哪來的自信：“葉同學，我不是受虐狂，不會喜歡上霸凌過我的女孩。”

        葉小蔻和葉媽媽皆是一愣，霸凌？什么時候的事？

        “你搶過我的書本，在我書桌里放死蜘蛛，把我的衣服畫花，帶頭孤立過我，關我進過廁所……”

        曲一塵如數家珍般將葉小蔻做過的事情一一列舉出來，葉小蔻臉上慢慢失去血色，葉媽媽反應極快，笑著說：“害，那都是小時候不懂事，你這孩子怎么光記仇不記恩？小蔻也把玩具借給你玩過，帶你吃過零食，這些你都不記得了嗎？再說了，她這不是喜歡你嗎？不然干嘛不欺負別人，單單欺負你？都是為了引起你的注意啊！”

        “這樣的福氣給你要不要？”

        “你這孩子說話真逗。”曲一塵不吃這一套，葉媽媽趕緊換另一套：“我和你媽媽是好朋友，她身體不好，時常住院，一住院就把你托付給我，我們老一輩這么好的交情，如果能在你們年輕一輩身上延續下去，你媽媽知道了想必會很高興。”

        “別，我媽遇人不淑已經夠慘了，我如果走上跟她一樣的道路，她在夢中也不會心安。”

        葉媽媽面色難看，她沒想到他居然這么不客氣，連林梅的面子也不給，竟然把她的小蔻和家暴渣男曲好相提并論！

        “至于你說的托付……”曲一塵似笑非笑地看著葉媽媽：“你貴人多忘事，我媽給過你生活費的。”

        葉媽媽臉色青一陣紅一陣，好一會后才找回表情管理，假笑：“林梅給的那點錢哪夠？你沒結婚不知道，養一個孩子有多費錢，我還倒貼了不少。”

        “一餐30塊，別說養一個剛上學的小孩，再養兩三個也不成問題，可你是怎么對我的？”菜故意放得遠遠的，曲一塵想吃菜就必須站到椅子上伸長手去夾，可一站起來，葉媽媽就會大聲罵他沒教養。他只能吃白飯配咸菜。吃完飯以后，還得收桌子、洗碗、拖地、打掃衛生。

        葉媽媽額頭冷汗直冒：“錯了錯了，不是一餐三十，是一個星期三十塊，一餐也就收了三五塊錢……而且，而且你媽媽變成植物人后沒再給過錢，我還白白養了你好長一段時間……”

        “我媽1月25號進醫院，你2月1號帶著區委會的人鬧哄哄地找上門跟曲好要錢，說我媽去年一整年的伙食費沒給，連同1、2月份，每月900，一共12600。曲好一看你那架勢，二話不說，就拿了兩萬四給你。我媽最怕欠人錢，伙食費都是每月一號提前給的，這事曲好也知道，但一來我媽變成植物人，沒辦法起來跟你對質，二來他好面子，不愿意名聲受損，三來做賊心虛，害怕你告發他，所以花錢消災。你拿了錢，他受了氣，就發泄在我身上，我腿骨骨折，還有你的一份功勞呢。”

        葉小蔻震驚地看向葉媽媽，“媽，你怎么能這么做？！”

        有些事情自己可以做，但別人不能說出來，尤其不能當著孩子的面說出來，再怎么下三濫的人，在孩子面前，總希望自己是個光明偉岸的人。

        葉媽媽只覺得臉皮都被人撕掉了！

        葉媽媽無地自容，捂著臉落荒而逃。

        葉小蔻：“一塵……這事是我媽做的不對，我代我媽像你道歉了。”

        曲一塵：“你不好奇嗎？”

        葉小蔻：“好奇什么？”

        “伙食費一萬兩千六，曲好為什么要給兩萬四？”

        葉小蔻心想：肯定是媽媽還做了什么對不起他的事情，她尷尬道：“一塵，我媽錯了，都是她不對，我讓她給你端茶道歉好不好？”

        “你冤枉你媽了，這一萬多的差價不關你媽的事。”

        “那、那是？”

        “不記得了嗎？你在屋子里跳繩撞壞電視，害怕挨罵就推到我身上，說是我弄壞的。不止彩電，還有熱水壺、玻璃瓶、被罩……大大小小加起來，一共一萬一千四。”

        讓我看看是誰家房子塌了？哦，原來是我家的jpg

        葉小蔻眼淚都快流下來了，她完全沒想到自己小時候的一些無意舉動居然會給他帶來這么大的傷害，更沒想到曲一塵竟然會耿耿于懷，記了十多年！

        “我不是故意的……一塵，就讓我以后好好彌補你吧！”

        曲一塵看葉小蔻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傻叉，他忍不住問：“你明明這么普通，為什么這么自信？”

        “你為什么這么堅定地認為我喜歡你？是我做出過什么讓人誤會的舉動嗎？”

        我從未來來的，當然知道你喜歡我！你現在是沒有做出過明顯的舉動，但以后你會為了我守身如玉，堅持不娶，圈子里的人都知道！

        葉小蔻略一思索：“你給我補習功課。”

        就因為這個？！

        曲一塵無語至極，搖了搖頭：“葉伯母的戰斗力整條街無人不曉，幾本筆記幾堂課換來耳朵安寧、身體健康，這買賣很劃算。”

        “還有……”葉小蔻絞盡腦汁地想了很久，也想不起和曲一塵還有什么美好回憶，難道真的是自己誤會了？葉小蔻不由開始懷疑起來，可是……可是白俊賢明明說過他喜歡自己，而且他還幫自己解過圍……

        為什么曲一塵現在不肯承認？

        難道還有別的心結？

        話說到這種地步，曲一塵覺得已經差不多了，他站起身來，“看在認識一場的份上，送你一個情報——”

        “你被騙了，冷昊天和我是雙胞胎——他也是冷家的孩子。”

        離開小樹林，曲一塵打電話聯系管家，請他派人盯緊葉小蔻，情報出了這么大的紕漏，她一定會去找情報來源質問清楚，到時候……

        曲一塵目光陰沉，順藤摸瓜，他要知道是誰出賣了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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