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招夠狠的啊，釜底抽薪，直接斷了烏家的生路。”幾個相好的同學湊在楊柳樹下閑談。

        烏家不比其他家族根深蒂固，烏家本來就只是一個不入流的小企業，機緣巧合之下，烏羽豐救了冷昊天，冷家投桃報李，這才有烏家的今天�？梢哉f烏家是冷家扶貧扶起來的，如今冷家不扶了，烏家也該被打回原形了。

        “不就是同學間的玩鬧，至于這么小題大做嗎？”

        “這叫殺雞儆猴。”

        “曲一塵從小在普通家庭長大，接受的教育、眼界、社交等等跟我們完全不同，突然搖身一變，成了冷家大少爺，學校里很多人嘴上不說，心里是看不慣曲一塵的。冷夫人今天幫他出頭，看以后誰還敢跟他過不去。”

        “不是東風壓了西風，就是西風壓了東風，冷昊天以后的日子不好過了�！�

        同學a看著風景，無意中看到橋上逐漸走近的兩個人，推了推好友：“噓，猴子。”

        眾人扭頭看去，就見沐雪晴和冷昊天站在橋上說話，不知道冷昊天說了什么，沐雪晴忽然委屈地跑開了。

        “我不明白，沐雪晴家世好、長得漂亮、脾氣也還行、對他還一片癡心，冷昊天為什么不肯接受她？”

        “不稀罕吧�！�

        沐家有錢，冷家也有，沐雪晴長得漂亮，冷昊天只要想，什么漂亮乖巧又癡心的女人沒有？

        擁有的多了，自然不稀罕了。

        “我也不明白，沐雪晴為什么要吊死在冷昊天這棵歪脖子樹上？她都快變成一個笑話了。”

        “陷入愛情的女人都是盲目的�！�

        “如果是我，被這樣接二連三地打臉，心里再喜歡也不會再湊上去�！�

        烏家鬼哭狼嚎之聲如滔滔江水不絕于耳，直到夜幕四合，不勝其煩的鄰居上門投訴，聲音才不甘不愿地停止。

        烏德才一手拿著打斷的雞毛撣子，一手叉著腰，面色鐵青，氣得鼻孔掀張，眼珠暴凸，怒視烏羽豐，像是要把他活吃了般。

        烏德才的老婆勸道：“德才，打也打了，罵也罵了，羽豐已經知道錯了，你就原諒他吧�！�

        烏羽豐梗著脖子，一臉的不服氣。

        烏德才怒氣又起，指著他的鼻子怒斥：“你看看他，這是知道錯的樣子嗎？！”

        “我幫我的好兄弟出頭有什么錯？！”

        烏德才怒極反笑：“好好好，你沒錯，是我們錯了，是我們活該給你的義氣陪葬！”

        剛罵到一半，忽然來電話了，烏德才看了眼來電顯示，深呼吸數次，勉強擠出一個扭曲的笑容，接起電話：“喂，陳經理你好，對對，嗯嗯……為什么？！”烏德才忽然拔高了聲音：“我廠房儀器都買好了！陳經理，別掛……等等！”

        烏德才握著手機，石化了般一動不動。

        烏羽豐心生一股不祥預感，烏媽媽輕輕推了推丈夫：“德才，怎么了？”

        烏德才跌坐在地上，絕望地捂住臉，許久后才說：“完了……我們德風要完了……”

        上個月他跟銀行那邊談好了，銀行同意放3億貸款，幫助德風多開一條生產線，擴大生產經營規模。烏德才東拼西湊，好不容易湊夠了5億，將所需的土地、廠房、機器設備、工具、原料、員工等統統準備齊了，就等著開工了�？墒倾y行剛剛打電話來說，貸款放不下來，得先把以前欠的錢還上。但德風現在哪里還有錢？他把所有家底都投進了新生產線里，不僅沒錢，還欠著別人錢！銀行款子放不下來的話，他連下半年的工資都發不出來！

        烏媽媽臉色大變，“怎么會這樣？不是都說好了嗎？他們怎能不講信用！”

        烏德才苦笑：“銀行本就是看在冷家的面子上才肯貸款，現在我們跟冷家鬧翻了，所有的特殊待遇統統取消……這么大的資金缺口，我拿什么填？我們德風要完了……”

        “昊天不會袖手旁觀的！”烏羽豐相信冷昊天不會不管他！

        烏羽豐不開口還好，一開口，烏德才心頭的恐慌和憤怒頓時找到了宣泄出口，他一雞毛撣子抽在烏羽豐屁股上：“你懂個p！他一個毛頭小子，所有東西都是他媽給的，他媽不給，他連p都不是！我揪著你的耳朵說了多少次了，冷家雙胞胎的事情不是我們這些小蝦米能摻和的，你為什么不聽？”

        “昊天幫過我們多少忙，沒有昊天，我們早就破產了！現在昊天遇到麻煩了，我如果冷眼旁觀那還是人嗎？”

        “你不是人，你是豬！他們拿你當過河的卒子試探曲一塵在冷夫人心底的位置，你還傻傻以為是義氣？白家那小子跟你稱兄道弟，這時候怎么不見人影了？人家都知道要躲，就你一個人沖上去！現在德風要破產了，你高興了？！”

        烏德才指著烏羽豐的鼻子，將他罵了個狗血淋頭。

        看烏德才氣出得差不多了，烏媽媽勸說：“你把羽豐打死也沒用，現在最要緊的是想辦法解決問題。”

        烏德才沉默半晌，“明天提著禮物上門道歉，你跟我一起去，就算他要你跪，你也得跪，跪到他消氣為止！”

        這夜，烏家誰也沒能睡著，烏德才和老婆挑了一整夜的禮物，等到天蒙蒙亮，他們迫不及待地拖著心不甘情不愿的烏羽豐登門道歉。

        可惜連門都沒能進去。

        冷昊天拍著烏羽豐的肩膀保證：“放心，都交給我！”

        但冷昊天自己也沒什么好辦法。

        施若筠連見都不愿意見他。

        在冷家這樣的龐然大物面前，烏家就是只小螞蟻，要弄死它，一句話就夠了。

        曲一塵中止和烏家德風的合作，以冷家的名義宣布兩家決裂。

        得罪了冷家，烏家還有活路嗎？投進烏家的錢還能收回來嗎？

        ——德風的大股東們心里冒出了大大的問號。

        跑跑跑！趕緊跑！趁消息還沒傳開，抓緊時間跑！遲了可能連本金都收不回來！

        股東們爭先恐后地拋售股票；德風的供應商們聞訊集體上門催討應收款；德風的客戶也紛紛要求退還定金；德風的股價跳水般一路下跌，很快就跌停板……

        短短兩個星期，德風資產蒸發大半，烏德才急得焦頭爛額，嘴角長泡，四處奔走，求爺爺告奶奶，卻無一人敢伸出援手。

        “阿昊，你救救我吧，我們烏家快撐不下去，我爸連房子都賣了，真的頂不住了，阿昊你幫幫我！”烏羽豐抓住冷昊天的手苦苦哀求。

        短短兩個星期不見，烏羽豐消瘦了一大圈，雙頰凹陷，眼下烏黑，嘴唇發白，換身衣服，可以直接去萬圣節參加cos晚會。

        冷昊天一臉為難，不是他不想幫忙，而是他……

        有心無力。

        他不止一次找過施若筠，想為德風求情，每次都被蹶出來。

        冷昊天掏出一張銀行卡遞給烏羽豐：“這里有500萬，你先拿去應急……”

        五百萬……

        烏羽豐低著頭，將銀行卡死死攥在掌心，他渾身顫抖著，只覺屈辱——五百萬——他從前玩一個女人都不止五百萬！

        這錢太少了，冷昊天自己也知道拿不出手，可他已經盡力了，家里停了他的銀行卡，親朋好友那邊打過招呼，誰也不準借錢給他，大典當行那邊也不敢收他的東西，他空守著一堆豪車名表卻換不了真金白銀，這500萬還是他好不容易湊出來的。

        “有辦法的�！卑卓≠t看著狼狽憔悴的烏羽豐，心里也不好受，他想出了個主意：“只是要委屈一下阿昊——解鈴還須系鈴人，一切都是因曲一塵而起，他打壓羽豐，其實真正目的是打壓阿昊你，如果你誠懇地跟他道歉……兄弟間血濃于水，沒什么誤會解不開……”說到后面，在冷昊天幾欲噬人的目光下，白俊賢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聽不見。

        冷昊天揉了揉鼻梁，深呼吸：“這個辦法不行，再想其他的�！�

        白俊賢思索片刻：“有�！�

        “沐雪晴——冷夫人最疼愛她了，如果她愿意說情，說不定冷夫人愿意高抬貴手�！�

        怎樣才能請動沐雪晴？

        白俊賢和烏羽豐齊齊看向冷昊天。

        冷昊天抬手用力摁住眉心，白烏二人沒有催促，陪著一起沉默。

        許久后，冷昊天聲音沉澀：“再給我一點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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