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觴亭三人對(duì)峙那一幕很快在京城傳開，當(dāng)晚宴會(huì)結(jié)束，趙啟言就從黃婉玉那里聽說了整件事情。

        “林家小姐為何不注重自己的名譽(yù)，大庭廣眾往男子身上歪倒，成何體統(tǒng)。”趙啟言很生氣。

        “聽說是絆到了什么東西。”黃婉玉說。

        “你不是說她常常去找睿華嗎，她不往睿華跟前湊，會(huì)發(fā)生這樣的事嗎？”趙啟言說，“林邊杰是怎么教導(dǎo)女兒的！”

        黃婉玉見他把事情都?xì)w結(jié)到林雨彤身上，說：“我看那翟家也心思不純，他們拖著不愿成親，現(xiàn)在又鬧這么一出，不知道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不會(huì)真的想退親娶林家女吧。”

        趙啟言“呵呵”冷笑，聲如洪鐘：“他們敢。”

        “那鬧這么一出，他們圖什么。”黃婉玉說，“林家的面子可是丟盡了。”

        和趙家不同，翟家焦頭爛額。林邊杰夫婦親自登門翟家，商討對(duì)策。

        還沒有說話，林夫人先抽泣起來，說：“你們說這事可怎么辦呀！我昨晚哭了一晚上，彤丫頭喜歡睿華，但我們知道睿華有婚約在身，所以一直和她說，不要再糾纏了。誰知道昨天出了這么一件事，所有人都知道了，她以后可怎么辦？”

        “哭什么哭！”林邊杰斥責(zé)夫人，“我都說了，把她看住，不要讓她跑出來，你看不住她，出了這樣的事，能怎么辦，睿華不要她，就只能隨便找個(gè)人嫁了，不然就去死。”

        聽了這話，林夫人哭的更加悲痛欲絕。

        翟豐很為難，說：“林大人，您平時(shí)對(duì)我們睿華多有照顧，我們感激不盡，林小姐看上睿華更是我們的榮幸，只是你也知道我們和趙家婚約在先……”

        “我一直想問問你們這是怎么回事，睿華這么優(yōu)秀的孩子怎么和趙家一個(gè)私生女定親了呢？”林夫人問，“我以前都不知道有這么個(gè)人。”

        “這場親事我們也是有苦難言。”蒙氏插嘴，“我們老爺忠厚老實(shí)，念及以前和趙家有點(diǎn)交情，看他們可憐，同意了趙啟言的提親。其實(shí)這些年兩家早就不來往了……”

        “這就是趙家欺負(fù)人了。”林邊杰發(fā)現(xiàn)了突破點(diǎn)。

        翟豐雖是不滿意，但仍然呵斥夫人：“現(xiàn)在說這些有什么用？”

        “我上次和睿華談過，他也說定親多年，不宜退婚。”林邊杰說，“睿華是個(gè)重情重義的好孩子，我們雨彤看上他，也是眼光好。如果事情是這樣，我倒覺得睿華的好性子用錯(cuò)了地方。男兒還是要多考慮家族和前途，不能被一紙婚約束縛住了。”

        “是呀，何不找個(gè)借口把婚退了。”林夫人幫腔，“以前有交情，幫襯一下可以，但是結(jié)為兒女親家有點(diǎn)過了，睿華這么優(yōu)秀，又是你們嫡長子，以后大有作為，這樣的婚事真是委屈他了。娶了她，睿華的前途可就毀了。”

        “話是這么說，厲害關(guān)系我們也知道。”翟豐說，“但是趙將軍那脾氣，林大人你也是知道的，怎么會(huì)輕易同意退婚。”

        “硬退當(dāng)然是不行。”林邊杰出主意，“那就找出一些理由讓他們不得不同意，人都不是完美的。”

        翟豐聽懂了他的意思，其實(shí)昨天之后，他不是沒這樣想過，說：“趙家大女兒雖是庶出，卻是十分知進(jìn)退的，難找出什么錯(cuò)處來退婚。”

        蒙氏靈光一閃，說：“我昨天倒是見著了趙雪青不妥的舉動(dòng)。”

        “什么樣的？”林夫人眼露精光。

        “我昨天見她和旭王府的大公子走在一起。”

        “還有嗎？他們有別的舉動(dòng)嗎？”林夫人問。

        “沒有了。”

        林夫人很失望，林邊杰打斷她們，說：“這不行，就算有舉動(dòng)也不行，把旭王府扯進(jìn)來，事情就越鬧越大，不好收?qǐng)觥Ｒ�是得罪了李逾明，更是不得了。�?

        “那怎么辦？彤丫頭就真的要隨便嫁了嗎？”林夫人又哭起來。

        “哭什么。”林邊杰不耐煩，“又不是沒有別的辦法，就是不知道翟大人愿不愿意。”

        “什么辦法？”

        “趙家女出身不正，本就不應(yīng)做嫡長子的正妻。”林邊杰和翟豐商量，“現(xiàn)在這個(gè)形勢，做妾趙將軍肯定不同意。讓一步，睿華有兄弟吧，他們圖一個(gè)身份就給他們一個(gè)身份，讓睿華的兄弟娶她，這樣可行？”

        昨天“流觴亭”事件后，翟豐連夜找兒子談過，知道林邊杰前段時(shí)間已經(jīng)找過翟睿華。這次林邊杰夫婦來訪，他故意讓兒子在后堂聽了所有對(duì)話。等林邊杰離開，翟睿華急忙出來，說：“父親，你這是同意了？”

        “我不同意怎么辦？”翟豐無奈，“雖說是過來和我們商量，但兩人一唱一和，句句都是威脅，說娶了趙雪青你的前途就毀了。你想想怎么毀的？”

        翟睿華自然聽出了話外之意，說：“我行得端坐得正，不怕他什么。”

        “睿華，你太天真了。官場上行得端坐得正的人多了去了，有幾個(gè)由此高升的？”

        “父親，人生在世，總是有得就有失，不能所有的好處都要。”翟睿華說，“兒子入仕途，從來不是追求做高官。”

        “你不用給我講大道理。我摸爬滾打幾十年，什么沒經(jīng)歷過。我當(dāng)年也像你現(xiàn)在這般‘有情有義’，不然我怎會(huì)同意趙啟言的提親。”翟豐嘆氣道，“可是‘情義’不能當(dāng)飯吃……”

        翟睿華看父親面露傷感之色，沒有說話。

        翟豐看兒子不說話，以為他有些軟化了，分析道：“就這件事來說，我們沒必要要芝麻，丟西瓜，我覺得林邊杰最后的建議可行。兩邊不得罪，這是最好的辦法了。”

        “趙伯父不會(huì)同意的。”翟睿華了解趙啟言的為人，覺得父親想的太簡單。

        “不管怎樣，為了翟家的未來，我也要去和趙啟言談一談。”翟豐感到疲累，“談了再看下一步怎么辦。”

        “父親，我不愿意，我只想娶趙雪青。”翟睿華急了。

        “我知道你不愿意。”翟豐嘆口氣，“沒出這件事之前，我不說什么，但是出了這件事，沒得選擇了。”

        “是啊，睿華。”蒙氏幫腔，“我昨天見著林家小姐了，她模樣不錯(cuò)，是個(gè)好女孩，不比趙雪青差。”

        翟睿華見父母鐵了心，心急如焚，不想和父母理論，拔腿往外走。

        “你去哪里？”蒙氏問。

        翟睿華不答。

        “你站住。”翟豐吼道，“在大都，婚事向來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們這樣私下來往本就不合規(guī)矩，從今天起，我不準(zhǔn)你去趙府，也不準(zhǔn)和趙雪青私下來往。在家等我和趙啟言的商討結(jié)果。”

        蒙氏出門這才知道兒子要去趙府，哭著出來拉住他，說：“睿華，你就聽你父親的吧，娘求你了。”

        翟豐的溝通自然以失敗告終，還被趙啟言訓(xùn)斥一頓。

        在流觴亭，翟睿華說好第二天來趙府找她。趙雪青等了兩天，都沒有等到，第三天下午，估摸著翟睿華快到家了，以出去散步為理由，帶著翎兒出了門。

        倆家人住的不遠(yuǎn)，很快就找到了翟府門口。在門口焦急地等候了很久，沒等到翟睿華回來，翎兒拉著一個(gè)出門的丫頭問，丫頭答大少爺今天沒有出門，一直在家。

        趙雪青只得到守門人那里表明身份，說明來意。看門的人跑進(jìn)去一會(huì)，又出來了，說：“我們夫人請(qǐng)小姐過去。”

        “好。”趙雪青想直接見翟睿華，但顯然不見蒙氏，就見不到他。

        趙雪青曾幻想過自己在這所府邸生活的場景，那原本近在咫尺的事，現(xiàn)在漸行漸遠(yuǎn)了。

        引路人把她們帶到大廳，蒙氏已等候多時(shí)，看到她進(jìn)屋，冷冷地說：“趙小姐，坐吧。”

        趙雪青坐下。

        “不知趙小姐這次來為的什么事？”

        “我想見見睿哥。”

        “你們尚未成親，私下見面不妥，有什么事和我說就行。”

        “我想問他上次流觴亭的事情。”

        蒙氏盯著趙雪青，腦子里的念頭幾經(jīng)轉(zhuǎn)變，最后語氣軟化，帶著哭腔說說：“趙小姐，你一向通情達(dá)理，這件事也請(qǐng)你們?yōu)槲覀兛紤]考慮，我們得罪不起林家。現(xiàn)在我們老爺急得整夜睡不著，才想出這么個(gè)萬全的法子，但是你父親還不滿意，這是要把我們逼上絕路嗎？”

        “什么法子我父親不滿意？”

        “你不知道嗎？”蒙氏把他們計(jì)劃讓翟睿華的弟弟娶她的事說了。

        趙雪青震驚不已，久久才說：“這怎么可以。”

        “趙小姐，你父親當(dāng)初和我們結(jié)親，要求就是要讓翟家的嫡子娶你為正妻。德華也是我們的嫡子，他娶你你不吃虧，我們不算違背約定。”蒙氏振振有詞。

        “庚帖、婚書上寫的是睿哥的名字，哪有事到臨頭換人的道理。”趙雪青說。

        蒙氏無法反駁，哭著說：“趙小姐，你就不能放過我們家睿華嗎？睿華娶了你，他一輩子就毀了，我們翟家也跟著毀了。你們趙家出事后，我們這一路走來有多難嗎？我們家在京城無根無基，這次得罪了林翰林，翟家就真的沒有翻身之日了。”

        趙雪青沉默了一會(huì)，說：“我想聽聽睿哥怎么說。”

        “睿華那孩子最念情，他對(duì)你的感情你也知道，他當(dāng)然不愿意，但他有什么辦法呢。你是個(gè)明白顧大體的人，能不能和你父親說一說……”蒙氏見她似乎被說動(dòng)，繼續(xù)哭訴。

        “我要親口問一問他，只要是他的決定，我都支持。”

        “睿華他今天不在家。”蒙氏不愿他們相見。

        “那我等她回家。”趙雪青此來勢必要見到翟睿華。

        蒙氏看她對(duì)自己兒子也算深情，靈機(jī)一動(dòng)，說：“其實(shí)我這里還有一個(gè)辦法。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什么辦法？”

        “你和睿華多年感情，拆散你們我也不忍心。”蒙氏說，“林翰林那邊也說過，如果你愿意為妾室，他們不介意同時(shí)取兩個(gè)。”

        “伯母，這個(gè)辦法翟伯父沒有和我父親說吧。”趙雪青氣的發(fā)抖。

        翟豐當(dāng)然不敢提這回事。

        “雪青，以你和睿華的感情，名分都是虛的，等你到了翟家，我們肯定不會(huì)委屈你的。”蒙氏還在繼續(xù)游說。

        “且不說我答不答應(yīng)。”趙雪青說，“聘書、婚書上白紙黑字的寫著，若我以妾室身份嫁進(jìn)來，置趙家的顏面于何地。無論是我父親，還是我伯父，都不會(huì)同意的。”

        “趙雪青，你也就在你和你父親眼里，高貴的不得了。你去外面問一問，京城哪個(gè)正經(jīng)人家愿意娶你，出身不正，還成天病怏怏的。我們老爺當(dāng)年心軟，答應(yīng)了你父親的提親，你就覺得自己高人一等，現(xiàn)在讓你做回自己的本分，你倒是不愿意了。”蒙氏突然惱羞成怒。

        “伯母，我知道自己的身份。”趙雪青反而不氣了，“我只是覺得做人做事要講究一個(gè)真誠守信，當(dāng)年我父親并沒有隱瞞我的出身，你們既然答應(yīng)，就說明你們可以接受。現(xiàn)在想悔婚，那是你們的問題，不是我的問題。”

        “說辭一套一套的。就沖這個(gè)，我就不會(huì)同意睿華娶你。”蒙氏說，“當(dāng)年答應(yīng)，是我們老爺仁厚，覺得你們趙家可憐。我就跟他說不要答應(yīng)，十七年前你們趙家出事，我們受到的連累還少嗎？老爺說他不是那種落進(jìn)下石的人，能幫就幫。現(xiàn)在他知道事情難辦了，想甩都甩不掉。”

        “翟伯母，你們的態(tài)度我知道了。既然話說到這個(gè)份上，我今天見不見睿哥都沒有關(guān)系了。”趙雪青站起來，“我先回去了。”

        趙雪青的冷靜讓蒙氏心慌，意識(shí)到自己的口舌之快逞過頭了，說：“趙小姐，我一早就猜到你不肯，要為妾你有更好的去處。我只求看在睿華對(duì)你那么好的份上，讓你父親放過我們家。”

        “什么意思？”

        “你父親說要是我們毀約，他要去告官。”

        “我是說前一句。”

        蒙氏想了一下，才想起前一句是什么，說：“在安王府，你和李逾明的事，我看到了。”

        趙雪青回想不起他和李逾明在安王府有什么出格的舉動(dòng)，說：“我不懂你在說什么，你們要退親就退去，不用往我身上潑臟水。”


　　(https://www.dzxsw.cc/book/42999567/31948015.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jī)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