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南客仍然淡漠著一張臉,沒有理會。
張倦戀一直都這樣,有一點不如意,就會口不擇言,頂嘴只不過是讓她更有借口發瘋而已。
張倦戀罵了一通,見南客面無表情,更是氣瘋了:“從小就這樣,一跟你說話就跟個啞巴一樣,你是死人啊,跟你說話吭聲都沒得吭的啊。”
南客無力辯解:“你愛怎么折騰就怎么折騰,我真地很累。”
她確實累了。
眼看,天就亮了,只想著還能閉會兒眼。
張倦戀看了一眼南客,估計是見她確實疲累,終于不再叨叨了,可是她還是不信南客的話,書本里沒有翻到錢,又開始翻資料袋了。
資料袋里面是南客收集的一些準備畢業論文的參考資料,因為沒時間長久地對著電腦查,她都是托同學幫自己打印了出來,隨身帶著,有空的時候就看看。眼見張倦戀把那些資料翻得亂七八糟,南客實在是有些忍不住了:“我真地沒有錢了,上次”
她嗓子有些發啞,停了停道:“上次,我在奶茶店上了一個月的夜班,賺的錢不是都被你拿走了嗎?”
說是拿,其實是客氣了。
南客費了好大的勁,才把那個“偷”字咽回了肚子里。
張倦戀道:“我上次喝多了,我也不知道那是你的錢。”
簡直是要把人氣笑了。
這間屋子只有自己住,她在這里拿了錢,確說那不是自己的錢。呵呵,南客還能怎么樣呢?只能怪自己當初投胎沒長點技術,投錯了胎。
見南客似笑非笑,張倦戀急了:“你這是什么意思啊,我還不能花你點錢了?”
“我沒說。”南客道:“那也得我能賺到錢。”
張倦戀無半點內疚,狠狠道:“你是不是又把工作丟了?咖啡店也不要你了?呃,咖啡店的事是我不對,我不應該去人家店里鬧,害得你丟了那份工作。可是,也怪你,誰讓你不管我啊。再說了,我不就是想喝了人家兩杯咖啡而已嘛,我女兒在那給他們當牛作馬的,我作為員工家屬就不能喝兩杯免費的咖啡嗎?你們那老板娘一看就不行,長得尖嘴猴腮小氣扒拉的。”
南客:“”
總之,在張倦戀的嘴里,除了她自己,誰都不是個東西。
“還有你,你也不管我?”
張倦戀的戰火顯然還沒燒夠,再次轉移到了南客身上。
“管你?”南客揉了揉自己發疼的太陽穴,坐了起來,看向張倦戀,這個覺反正是睡不安穩了。
“你還讓我怎么管你?賣血賣命供你吃香的喝辣的?噢,不夠。”南客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了一個純真至極的笑容,笑得無聲無息。
仿佛人至叢林深處,偶遇一潭深淵碧水,潭邊綠樹成蔭,水中純凈無暇,青山倒映,但~只它的那份幽遠沉寂,也會讓人無形壓迫,不感靠近。
笑起來的崔南客,給人的就是這種感覺。
不夠呢。
崔南客道:“你老以精神取樂為至高追求,我還得對你言聽計從,逆來順受,卑微屈膝,你想攪黃我的工作,行,讓你攪黃,不就是砸了人家的咖啡廳嗎?沒關系,喜歡砸,這次沒砸夠,我們下次再去砸,或者你等我有錢了買一間讓你砸?你不是覺得我不給你面子嗎?行,你把我拉到你的老年舞臺團面前,咱就玩向左向右的游戲,你讓我往左,我但凡往右偏了一點,你對著我的臉就大耳光招呼,放心打,用力打,我吭一聲都是不給你面子。你說,你還要我怎樣?”
張倦戀不無認同:“我倒是想有那么一天。”
想了想,又特大度地說道:“管我酒就行了。”
噢,呵。
呵呵。
還真有臉說啊。
“”南客:“那我可真管不起,你一天三頓,頓頓有酒,喝完了酒就找我鬧騰,砸了我多少份工作,呵,管你,我自己說說看,我要怎么才能管得起你啊?”
喝酒,醉酒,發脾氣,罵人,找錢買酒然后,又是喝,又是醉,又是罵如此,周而復始,這樣的張倦戀她已經看了很多年了。
清醒的時候說著對不起她,一喝醉了就六親不認,擱著自己的女兒罵賤人小雜種b子養的。
呵。
南客其實很佩服自己,想到這些,竟然還能笑得出來。
一個人,果然沒心沒肺過得容易些。
張倦戀果然又被觸怒了:“你個婊~子養的,我就知道你是在怪我,你人都是我生出來的,你還想翻天了?”
婊~子養的。
若不是自己不是她養大的,南客還真要給她鼓掌表揚:罵得好,罵得對,就是你這個b子養的。
可是,自己不是她養大的。
“張倦戀,生而為人,你讓我覺得你們把我帶到這個世界上來就是一種罪過。”
崔南客一字一句地說道,盡管她在極力地克制,眼里還是泛起一陣酸澀,如果上蒼有好生之德,我佛有慈悲之心,那么,有張倦戀這樣的人,天會怒,佛應該也會哭吧。
而她,只能告訴自己,不能哭。
哭了,就是認輸了。
她不想認輸。
南客極力咬住自己的唇,不讓自己哭出來,從她懂事開始,在張倦戀面前,她幾乎很少有情緒流露的時刻,怎么說呢,面對這樣一個媽,眼淚是最不值當的,也無用。
曾經,她也一次次地捧著一顆心,自以為是地奔向親情血緣,結果,無一不是失望。
只是,此刻,她實在是有些難以克制,這不爭氣的淚水早已經在眼眶中洶涌,因為不愿意在張倦戀面前表情出絲毫的委屈,她有些兇狠地盯向了這個被自己稱為“母親”的女人。
張倦戀看著自己的女兒,有些不敢相信,這個平日里無論自己說什么,做什么都一臉淡漠的女兒,突然之間變得像是有些陌生了,像是要伸爪撓人的貓,緊盯著人的目光里閃爍著危險的氣息。
“包里什么也沒有。”我再說一遍。
“沒有就沒有嘛,你那么兇干嘛啊,要吃人啊。”張倦戀有些心虛地扔掉了手里的背包,看起來還是極為不甘心,大概是覺得新的一天自己的酒錢還沒有著落吧。
“真地沒有錢?”她不死心地問道。
“沒有。”
南客有些頹然,對一個無法控制酒癮的失意女人,說什么都沒有用。她的關注點除了酒跟錢,其余的都不重要。
“那你昨晚去干嘛了,那么晚都沒有回來,在外面難道不是去賺錢了嗎?”
南客懶得解釋。
張倦戀叨叨不休:“我昨天一天都在家等你,晚上十點了,不十二點了你都沒有回來,不是去賺錢了,難道是跟哪個野男人鬼混去了。”
“不關你的事。”崔南客覺得自己沒被自己的親媽氣死,是因為自己命硬。
“呸。一個女孩子,跟人混到深更半夜都不知道回家,真是不要臉。”張倦戀一臉正義傲然,全然不覺得自己面前的這個被她出言鄙視的女孩是自己的女兒。
南客的心里,又泛起了那種鈍燉的痛意。
昨晚十點?
昨晚十點自己在干嘛?
那個時候,她在干嘛,她真不記得了。她只記得自己餓著肚子,走了很長很長的路,回到了家里,看到了胡亂扔在餐桌上的內衣褲,看到了讓人作嘔的殘羹,看到了飯窩里被冷水泡得發白的飯渣粒,還有醒來那個虎視眈眈盯著自己的女人。
每一樣都讓她無比地心寒。
每一樣都讓她自己都心疼自己。
南客抬頭看向了天花板,極力忍著不讓自己已然有些不受控制的眼淚流出來,這就是她的原生家庭啊。
雖不愿意承認。但是~如此,不堪。
呵。
如此不堪啊。
“怎么不敢說話了啊?不會是被我猜對了吧?你就是個賤貨,你說的對,我就不應該生你生了你毀了我一輩子就算了,現在你還不檢點,賠錢倒帖男人的貨。”
張倦戀越罵越沒譜了,見南客不吭聲,越發覺得自己的猜想是真的。
南客只覺得,滿心荒涼。
這個世界上,總有這么一種人,用她所有的想像力編排著你,只要你不爭辯,她就會覺得她說的都是真的。如果是別人,也罷了,可是,這個人是她的媽媽,是她本該血脈相連,血濃于水的至親之人。
張倦戀罵罵咧咧:“不要臉。”
呵。
南客突然側臉看向她,聲音陰冷:“呵呵,不要臉?”
她扯了扯嘴角,突然笑了,笑得無聲無息,明明臉上的笑燦爛得如同三月天的春風,溫柔而輕飄飄地拂過綠柳垂掉的湖面
湖水卻突然結成了冰。
崔南客還在笑,直到笑得自己都有些毛骨悚然,才突然指向了張倦戀,看著眼前的這個女人,如果可能,她真想殺了她。
“呵,我要什么臉啊?我這種有媽生沒媽養的賤人胚子,敢要臉嗎?我從小爹不疼娘不愛,缺錢缺鈣缺愛,好不容易長大成人了,還有吸血鬼狠不得撕開我的大動脈吸我的血,我tm要臉的話,還能活嗎?你說,我還能活嗎?”
“我媽!”她指了指張倦戀道:“是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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