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張倦戀,對你,我不乞求什么了。”
現在,南客唯一慶幸的就是,世界上唯一愛自己的那個人,她走了。她若還活在這個世界上,看到她疼愛的孩子過著這樣的日子,該得多心疼啊!
南客看著張倦戀,就像是在看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然后,她說:“你也知道的,奶奶走了,我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留戀。你說,我有什么不敢?又有什么舍不得?”
“走就走。你個死丫頭,你兇狠什么呢?你有本事了,就會對著你老娘耍橫。”張倦戀趁著南客失神的瞬間,一把扯過了她手里剩余的錢,轉身撈起了被南客扔在門口的黑色塑料袋,快速地跑到了院子里,離小院門最近的地方,回頭看了看,見南客并沒有追過來,這才去翻塑料袋里自己能穿的衣服,手忙腳亂地給自己套上了外套和褲子。
南客站在門邊上,一直看到張倦戀離開了,這才跑去關了院門,回到屋內后無力地癱坐在了沙發上,她真地很累,睡卻是睡不著了。
南客坐了好一會兒,心緒終于平復了下來,身上那股難聞的味道讓她再也無法安坐了,起身的時候,才感覺到額頭上傳來的隱隱疼痛,伸手觸摸間,額間已經起了一個大包。
方才,她竟是毫無感覺。
也是,在打架這點上,張倦戀跟自己倒是有些想像,下手不會太輕。
回房間找了身干凈的衣服出來,南客只想趕緊洗個澡。
洗澡的地方就在房間的一個角落,地上水泥砌了個圓臺,拉了一張布簾子遮擋開來,張倦戀換下來的衣服還扔在旁邊的地上,散發著一股難聞的嘔吐物的惡臭。以往,她會默默地把這些衣物撿拾起來,拿到小院子的水龍頭下面沖干凈,再晾好。
可能,也就是自己對于張倦戀的那就一點點的于心不忍,才讓張倦戀造成了錯覺,覺得自己會無限地包容和忍受她。怎么有人,可以會無條件地容忍一個從來沒有對自己好過的人呢?想到這里,南客沒有絲毫猶豫地捻起了張倦戀的衣服,扔進了垃圾桶,然后動作干脆地系好了垃圾袋口,把它扔到了院子外面。
院外,已是晨光乍亮,抬頭間頭上澄明的天空,已經有清晨的陽光,柔柔地從云層中灑射了下來。
天亮了,看樣子,今天是個好天氣。
南客洗了澡,看了看時間,已經過了七點,干脆出了門。
她住的院子離主要的主巷還有一段不到兩百來米的距離,興義街的后半段的水泥路只修了主路,南客家門前這段路拔了砂石,后面又倒了小石子,但是不知道什么緣由,工程突然中斷了,隨后就一直沒有修好過,顯得有些破爛,當然,也因著沒有鋪水泥的地面,植物有了生存的土壤,路上反而長出了不少野草野花,在清晨的陽光下,顯得嬌俏可愛。
南客從6歲開始,就生活在興義街,只是,大概是太忙了,剛開始是靠著奶奶撿廢品養活自己,大了一些,便跟奶奶一起撿廢品賣錢,以此換取生活所需,后來,生活又經歷變故,整日里的奔波忙碌,除了院子里的那株石榴樹,她能清楚地知道它什么時候長新葉,什么時候開花,什么時候又掛了果,對于周邊的其它,她甚少關注,以至于,這條自己經常往來的小路上,什么時候竟然開滿了小野花都沒有關注到。
晨光暮藹中,南客不知道自己在這條街道上走了多少次了,從一老一小相依為命著走,到自己獨自一人地走,生活并沒有給她太多喘息的機會。
她第一次遇見幼年時候的許南生。
白白胖胖的瓷娃娃被一群不良少年擁簇著在興義街上游走,然后,從石橋的下面又沖出來了一群人,不知道怎么兩幫人就打混在了一起,白胖娃娃年紀尚小,沒人理會他,但是也沒人顧得上他,被嚇得呆愣在了路中間,不知所措之際,是路過的崔南客沖過去把他拉到了邊上躲了起來。
那場鬧劇,最終造成了一死四傷的局面。
原因說來可笑,不過是其中一幫人中的某個男孩子的女朋友跟另一幫的某個男孩子好了,一時地氣不過,滋意尋仇,最終釀成了大禍。
事情的后來,到底如何,南客也不知道,她那時候不過是個不到七歲的孩子,很多事情都是懵懂的,聽到的也不過是別人傳言了很多遍的版本。不過,自那次以后,興義街倒是安寧了很長一段時間。
當然,那個胖娃娃,也沒有再出現過了。
也沒關系,她本來就是一時不忍拉開了他,也沒想過要認識他。雖然,那個時候,她其實是知道他的,金崽嘛,南城金爺的寶貝疙瘩,不過,想來應該也沒那么寶貝,要不然怎么可能會放任著他跟著一幫不良少年混在一起。
崔南客再見到許南生的時候,是小學剛畢業那年。
那個時候,興義街經常有一幫十三四歲的男生,整天什么事也不干,就在街上四處晃蕩,沒事了就聚在自家院子前面的泥路上抽煙聊天,后來有一天不知怎么回事就盯上了南客的奶奶,問她要錢買煙抽,老人是個好脾氣,每次都樂呵呵地從自己撿廢品賣的零錢里抽幾張零錢出來給他們。
后來,南客知道了這事,很堅決地阻止了奶奶給錢的行為,甚至還極為厭惡地罵了那些人一頓,然后,那段時間,她家的窗戶玻璃便經常被砸,后來玻璃都被砸壞了,那些混蛋就往屋里扔泥巴團。
濕潤的泥巴團,從院墻外面扔進來,穿過破爛的窗戶,“啪”地一聲,有時候落在地上,有時候落在桌上,有時候甚至還會落在床上,泄成一攤糊狀,十分惡心。
南客那時候不過十一二歲,雖然從小跟個男孩子一樣野,但是到底還是怕這些比自己大的小混子,整個暑假除了幫著奶奶出去收撿廢品,一回家就窩在屋子里沒敢出門,后來有一天,她實在氣不過了,就沖出了門。
再后來
打架就成了家常便飯。
想來,那個時候的自己,也真是挺弱的,打架就沒打贏過。哪怕是那幫人中最瘦弱的那個男生,她也沒有打贏人家。南客到現在都還記得,那一架她輸得很慘,眼睛被打腫了,嘴唇被嗑破了,胳膊上全是抓痕,后來還是一個鄰居路過看到把她帶去了街上的診所讓赤腳醫生給她涂了些紫藥水消毒,好說歹說地勸著南客給那幫孩子道了個歉,這事才算了了。
怎么可能了了。
第二天,南客就又跟那幫人干了起來,這次,她的眼睛被人砸了一拳,腫腫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線,一直過了差不多半個月才消了下去。
打架慘敗的經歷,沒有讓南客屈服,反而激發出了她骨子里野性,自那以后,她知恥而后勇,只要那幫小年輕敢往她家砸泥巴,她就敢往外沖找人拼命,哪怕打起架來屢戰屢敗,屢敗屢戰,她也沒有屈服過。
離即將開學還有最后一個星期的某天傍晚,那幫孩子跟往常一樣堵在通往小院的路邊,等著她回來。她的背上,背了大捆的紙板,紙析的體積已經大得超過了她的身子,整個人被壓得背都彎了,那幫孩子這次沒有攔她,而是排成了兩隊,迎接目送著她回了小院。
南客把收回來的紙板放到小院后,起身擦了擦汗,出來后問:“從誰開始?”
這段時間,他們已經不往小院里扔泥巴了,前天的時候,甚至還有個人叫來了外面裝玻璃的師傅,幫南客家把先前被砸碎的玻璃窗量了尺寸,說是過幾天就會把玻璃也裝好,不過打架還是要打的,但似乎更像是一種較量。
畢竟,只要南客沒有認輸,就沒有分出結果來。
南客問話的時候,那些平日里慣常嬉鬧的混小子們,今日卻是出人意料地安靜,沒人敢搶先答了話,南客這時才發現人群中多了一個人。
那是十二歲的金南生,安安靜靜地站在一幫比他大上一些的混小子中間,俊美得臉上,唯獨唇色有些滄白。
像是被牙齒長久地咬壓得有些失去了血色。
南客看了他一眼,沒有吭聲,轉臉看向她所熟識的小混子頭腦:“找了幫手來也沒用。”
“這這”那人張了張口,求助地看向那個時候尚未改姓的金南生。
金南生眼角揚了揚,看向南客,笑得春風乍起:“我不是他們找來的幫手,我是來幫你的。”
他說:“我以前不知道他們在欺負你。”
說完,斜眼看了一下身旁的人,然后一幫小混混們突然就整整齊齊地朝南客拜了下去,嘴里高喊道:“對不起,我們錯了,我們以后再也不敢了!”
態度好得一時讓南客有些摸不著頭腦。
金南生上前,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崔南客:又道:“以后沒人敢欺負你了。”
“以后我就是你的保護神。”他說,若不是他的聲音還帶了些稚氣,看他那認真的樣子,南客差點都要相信了。
她怎么可能會相信他說的話。
看著眼前這個有些迷之自信的少年,南客冷冷淡淡又特別認真地說:“我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保護神,我只相信我自己。”
若這世間沒有守護神,那么,她就做自己的守護者。
金南生很認真地點了點頭:“你永遠可以做你自己,但也可以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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